金正恩的核武器不是談判籌碼，而是保險政策 - 彭博社

北朝鮮目前看起來相當可怕，接連發射導彈，威脅要瞄準關島，並且在9月3日，測試了該政權聲稱的第一枚氫彈。而該國的獨裁者金正恩——如此殘忍，以至於他可能已經讓自己家族的成員被謀殺——可能瘋狂到足以按下按鈕，發起一場災難性的戰爭。

或者也許不是。深入觀察，你會發現北朝鮮並不像頭條新聞和言辭所暗示的那樣，對美國構成直接威脅。這是因為平壤不太可能將其核武器和導彈用於對抗美國——或其他任何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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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恩（右），當時北朝鮮的接班人，在2010年10月10日於平壤金日成廣場的軍事閲兵中鼓掌，他的父親金正日正準備離開檢閲台。攝影：共同社/AP 圖片但深入金的內心——儘管這聽起來令人恐懼——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他的目標不是摧毀洛杉磯，而是保全自己。這是一個在2017年本不應仍然存在的政權。當柏林牆倒塌和蘇聯解體超過四分之一世紀前，北朝鮮本應與他們一起消失。此後，這個政權經歷了經濟和政治孤立、嚴厲的國際制裁以及造成數十萬人喪生的饑荒，如此嚴重。但在這一切中，平壤政府依然堅持。這説明了金家族的狡猾，自1948年由現任金的祖父創立以來，他們一直統治着這個國家。他們是倖存者。

而這正是金今天努力做到的：生存。他並不是想征服世界，甚至不想在自己的鄰里擴展影響力。金和平壤精英必須意識到，他們的處境不妙，背水一戰。我們可以假設他們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意識到，反對政權的力量——以美國為首的世界超級大國——過於強大，無法單靠自己抵擋。北朝鮮沒有進行持續常規戰爭的軍事和經濟資源。

確實，經濟已經顯示出復甦的跡象。首爾的中央銀行最近估計，北朝鮮的國內生產總值在2016年增長了3.9%，是17年來的最快增速。（北朝鮮並不發佈自己的經濟統計數據。）然而，該國仍然相當貧窮。人均國民收入約為1300美元，甚至不到韓國的5%。

這種貧困對北朝鮮的軍隊造成了影響。儘管武裝部隊擁有超過100萬人，排名世界第四，但他們的常規武器老化，技術遠遠落後於韓國和美國。美國國防部在2015年的評估中表示，北朝鮮的裝備在很大程度上基於1970年代及更早的蘇聯和中國設計，其空軍的飛機是1940年代的老舊型號。報告指出，政府的現代化努力有限。

如果戰爭爆發，平壤可能會造成大量破壞並殺死很多人，尤其是在韓國。研究公司Capital Economics在一份八月的報告中估計，1950年代的朝鮮戰爭抹去了韓國80%的國家產出，即使21世紀的續集證明不那麼災難性，抹去50%的話，這仍將使全球GDP減少1%。但北朝鮮抵禦美國和韓國聯合軍事行動的機會可能相當低。

金正恩當然不能指望他的主要支持來源中國來拯救局面。北京在1950年代的朝鮮戰爭中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當時美國軍隊幾乎將朝鮮從地圖上抹去。到2017年，中國政府可能就不那麼願意了。《環球時報》的一篇八月社論指出，環球時報如果平壤挑起與美國的衝突，北京應該保持中立。這不一定是官方政策的聲明，但可能表明中國在捍衞其長期盟友方面的意願有限。

金正恩顯然並沒有贏得中國政府的歡心。他的行為正在加劇北京和華盛頓之間的緊張關係，這使得中國面臨更大的壓力，要求其控制這個揮舞着武器的夥伴，並對那些 allegedly 幫助平壤的中國企業實施制裁，並警告可能會有更多制裁。而金正恩表現出令人驚訝的願意無視他所謂的最佳朋友。最新的核試驗恰好是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廈門市主持世界領導人金磚峯會的同一天進行的，正當習近平為下個月即將舉行的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做準備，期間他預計將進一步鞏固對國家的控制。

這就是核武器發揮作用的地方。平壤認為它們是抵禦消失、吞併或毀滅的最佳，甚至可能是唯一的威懾手段。這就是為什麼該政權從未真正願意用其核計劃換取其他利益——這是華盛頓自1990年代以來一直試圖做到的。核武器不是談判籌碼。它們是一種保險政策。

然而，驅動金正恩對核武器狂熱的同樣弱點也是他永遠無法使用它們的原因，至少不會作為侵略者。正如特朗普總統已經警告的那樣，任何這樣的攻擊都將遭到“火與怒。”這一評論是不負責任的，但這一點仍然是正確的。金正恩可能並沒有那麼妄想，認為他的國家能夠在與美國及其盟友的全面戰爭中生存下來。主動向美國發射核彈頭的彈道導彈意味着他自己的毀滅。這就是為什麼這不會發生。美國國防部在其2015年報告中表示，儘管該國仍然是一個持續的威脅，“朝鮮不太可能以會危及政權生存的規模進行攻擊。”

如果我們從這個角度看待平壤的動機，特朗普政府所採取的政策方向完全是錯誤的。火與怒的威脅只會讓金正恩更加偏執，更加確信他需要核武器來保護自己或威懾侵略的華盛頓——矛盾的是，這反而促使平壤更快地推進其核武器和導彈的發展。請注意，特朗普變得越是誇張，似乎越接近使用武力，金正恩就變得越具攻擊性，甚至測試了可能是氫彈的武器。

不幸的是，這讓華盛頓幾乎沒有選擇。任何暗示美國政策朝着某種政權更替方向發展的跡象都不會受到渴望生存的平壤的歡迎。金正恩及其同夥同樣害怕以更和平的方式被淹沒。與經濟活力強勁的韓國統一幾乎肯定會導致平壤精英的邊緣化，並結束他們的影響力。

在這個階段，金已經擁有核武器，並且可能具備投送能力，華盛頓唯一可行的選擇就是接受這個現實，並像對待世界其他核大國一樣與平壤打交道。這聽起來可能非常令人厭惡，而且這一做法本身也存在風險——主要是北朝鮮的鄰國，尤其是日本和韓國，可能會感到需要擁有自己的核武器，從而導致整個地區潛在的不穩定軍備競賽。華盛頓還必須努力確保平壤不會將其技術傳播給其他流氓國家或可能不太謹慎使用這些技術的恐怖組織，例如伊斯蘭國。

但是，美國已經成功地應對了其他核大國的出現，無論是中國、印度還是巴基斯坦，這次可能也必須如此，採取遏制北朝鮮威脅的方式，而不是試圖消除它。與平壤作為核大國進行談判，實際上可能為美國尋求了超過60年的半島穩定帶來一種穩定。也許屆時，一個不那麼孤立和恐懼的北朝鮮會更願意放棄其核武器。所需的時間可能並不理想，但總比火與怒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