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打銀行如何在風險較大的鑽石債務上損失4億美元 - 彭博社

插圖：邁克爾·德福爾奇

渣打銀行在風險重重的鑽石貸款業務中的沉淪始於八年前的一場雞尾酒會，地點在其倫敦總部。

莫里斯·坦佩爾斯曼，傑基·肯尼迪的長期伴侶以及美國最大鑽石公司的負責人，也在場。比利時國王授予的男爵，鑽石商迪利普·梅赫塔，以及其他來自中介行業的知名人士也在場，他們從礦業公司如德比爾斯購買粗石，進行打磨後再出售給珠寶商和零售商。在賓客中穿梭的是讓這一切成為可能的人，基肖爾·拉爾，最近被聘為負責銀行鑽石貸款業務的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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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準 Chartered 如何成為全球主導的鑽石融資商是一個警示故事，這家銀行認為自己比競爭對手更懂行，根據與20多位人士的訪談，包括在該銀行工作並瞭解貸款流程的高管。一些人表示，銀行忽視了來自自己員工的風險警告。他們都要求匿名，以免影響自己的職業生涯。

“鑽石行業故意披上了一層模糊的外衣”

鑽石貸款從未佔標準 Chartered 資產的超過2%。但這一業務象徵着温特斯所稱的“鬆散”管理模式的更廣泛模式。這些做法導致銀行不得不支付近10億美元以解決美國對制裁和洗錢違規的調查，以及前首席執行官彼得·桑茲承諾提高行為標準。

這些罰款與涉及鑽石公司的貸款無關，但在一個珠寶包裹從公司到公司、從國家到國家轉移的業務中，欺詐始終是一個潛在的危險，每一步都在借貸。

“鑽石行業故意披上了一層模糊的外衣，任何外部人士都應該對此保持極大的謹慎，”前德比爾斯銷售總監、WWW國際鑽石顧問有限公司創始人查爾斯·温德姆説。“現在鑽石行業發生的事情與次貸危機之間的相似之處是如此明顯。”

標準 Chartered 的發言人拒絕評論。離開銀行的拉爾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欺詐在鑽石行業並不猖獗，銀行有着“強大、獨立的風險文化”，並且“根本沒有發生”他的團隊忽視警告的情況。

拉爾寫道，標準 Chartered “不是一個明智——甚至不可能——違反銀行政策和忽視風險的組織。”

2009年2月的雞尾酒會，銀行宣佈有資金可貸，恰逢一個不尋常的時刻。那時全球金融危機已經持續了五個月，其他銀行，包括 摩根大通公司、美國銀行公司和滙豐控股有限公司，正在退出鑽石融資業務。原石價格暴跌，給遍佈博茨瓦納的礦山、比利時的交易商、印度的拋光工和美國的珠寶店的行業帶來了衝擊波。

幾個月前，標準 Chartered 聘用了拉爾，他曾是紐約格里斯特德超市連鎖的首席財務官。拉爾是印度外交官的兒子，麻省理工學院斯隆管理學院的畢業生，他在荷蘭銀行 ABN Amro NV 轉型為鑽石融資專家。

但那家銀行，當時是全球領先的鑽石貸款機構，遭受了金融危機的重創。就在那時，標準 Chartered 的批發銀行負責人邁克·里斯採取了行動。這家在危機中相對安然度過的倫敦銀行正在尋找新的機會。根據知情人士的説法，里斯希望拉爾複製 ABN Amro 的業務，並希望迅速完成。

與黃金或白銀不同，鑽石的估值很困難

據知情人士透露，像Eurostar Diamond Traders NV和Arjav Diamonds NV這樣的公司很快就從渣打銀行借入了數億美元，因為渣打銀行削弱了競爭對手的貸款條件，並在信用交易上提供了他們無法匹配的靈活性。

有一個問題。合規、信用和風險官員，以及Lall自己團隊的成員，正在提出警告，某些知情人士表示。信用團隊有嚴格的規則。他們必須檢查買家是否真實可信；鑽石是否真的被運送；應收賬款是否得到支付；這些支付是否在償還貸款；以及銀行對任何公司的債務份額是否超過25%。

所有這些謹慎都是有充分理由的。因為交易商是以銷售為抵押借款的，所以根據知情人士的説法，他們有動機誇大這些數字。而且與黃金或白銀不同，鑽石的估值很困難。它們還帶有警告。美國政府的指南將鑽石描述為“對洗錢者和其他犯罪分子，包括那些參與恐怖融資的人，具有高度吸引力。”

還有其他危險信號。應收賬款通常在一定期限內到期，通常為90天，銀行不應該通過讓交易商用新的應收賬款替換舊的來延長這一期限。但根據知情人士的説法，這種情況有時會發生，這意味着渣打銀行沒有得到償還。

Lall和他的團隊成員辯稱，銀行需要支持最大的交易商，他對他們非常瞭解，並且他們的資金是可靠的，知情人士表示。當被質疑潛在欺詐時，他會要求確鑿的證據。知情人士稱，他的上級通常會支持他，向風險和信貸官員發出明確的信息：停止妨礙業務。

Lall在他的電子郵件中表示，他的團隊與銀行的風險官員和外部審計師合作，以確保公司的整個價值鏈是真實的。他説他的團隊只能提出貸款建議，而由風險官員來批准。

“風險提出的擔憂總是必須得到解決並適當緩解，”Lall寫道。“所有客户關係都需定期進行全面審查，以確保適當的信貸監控和運營控制。”

渣打銀行的決心在2013年初經受了考驗，此時ABN Amro要求收回約1億美元的Arjav Diamonds貸款。知情人士表示，正是在那時，Lall挺身而出，延長更多信貸以維持這家交易公司的生存。Lall表示，銀行面臨“困難的情況”，因為可能對其他客户產生“負面連鎖反應”，而對Arjav的額外支持是完全有保障並已償還的。

像Arjav這樣的交易商在消費者需求停滯時掙扎着盈利。多年來，德比爾斯以折扣價向精心挑選的客户出售毛鑽，確保了利潤。但隨着其壟斷地位的削弱，德比爾斯逐漸放棄了作為行業守護者的角色，並在定價上變得更加激進，壓縮了交易商的利潤空間。

Lall因在2013年1月於紐約華爾道夫酒店的24克拉俱樂部黑領帶晚會上拯救行業而受到鑽石商的感謝，現場的人士表示。但這種寬慰是短暫的。

在那年的5月，Lall目睹他的老闆Sanjeev Paul在孟買的三叉戟酒店的年度聚會上向屏幕展示了20張圖表。根據兩位參加會議的人士，每張幻燈片代表一位頂級客户的債務。每張幻燈片顯示銀行持有該公司超過一半的債務。在兩個案例中，這一比例超過了70%。

Paul拒絕對此故事發表評論，告訴團隊開始削減開支，參與者表示。如果他們有任何問題，應該來找他。

渣打銀行仍有約17億美元的未償還鑽石債務

那個夏天，渣打銀行的鑽石部門首次出現重大違約。Winsome Diamonds and Jewellery Ltd.是一家總部位於印度蘇拉特的珠寶製造商，在Lall加入之前就已向該銀行借款，無法償還10億美元的貸款。據知情人士透露，其中約15%來自渣打銀行。當印度當局進行調查時，發現7億美元被轉移到註冊在阿聯酋的13家公司。Winsome董事Harshad Udani表示，公司正在努力追回欠款，並解決對渣打銀行及其他債權人的債務。

損失持續增加。Lall於2015年9月返回紐約，並在團隊解散時離開了銀行。他表示，離職是全球削減成本的結果，並且他離開時保持良好聲譽。Rees在2014年被晉升為副首席執行官，根據公司文件，在六年內賺取了7200萬美元，於2016年離開。

根據兩位熟悉此事的人士，渣打銀行仍有約17億美元的未償還鑽石債務，這部分是新任首席執行官温特斯所説的希望重組的1000億美元風險資產的一部分。他發誓要重新確立中央權威，收緊風險和合規控制。去年，他推出了一項新的行為準則，稱一些高級員工違反了倫理規則，並認為自己“高於法律”。

該銀行一直在嘗試出售其剩餘的鑽石貸款，但尚未找到願意接受的回收率買家。而且，由於過去三年粗鑽石價格下降超過20%，它可能在從該行業收回債務方面遇到困難。

迪拜和印度的銀行已經開始為鑽石切割工、拋光工和交易商提供融資。但許多公司正面臨信貸緊縮。

其中一家位於安特衞普的Exelco NV，欠渣打銀行約4000萬美元，根據熟悉此事的人士。

今年早些時候，這家公司切割了546克拉的金禧鑽石，失去了作為德比爾斯精選客户的地位。6月，法警在其位於比利時鑽石業務主要進行的狹窄街道Schupstraat的辦公室突襲，按照債權人比利時KBC集團的要求查封了珠寶和現金。法院裁定資產應歸還，稱查封行為為時已早。Exelco在突襲後關閉了其網站，拒絕發表評論。

另一家欠渣打銀行錢的交易公司Arjav Diamonds也感受到了痛苦。

“他們非常積極，他們真的想借錢，”阿爾賈夫總裁阿希特·梅塔談到這家銀行時説。“條款和條件從各個方面來看都很寬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