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州的石油鬼鎮 - 彭博社

攝影師：Max Burkhalter 為彭博社如果德克薩斯州的 二疊紀盆地是美國石油繁榮不願消亡的典型，那麼東部約400英里處的鷹福特，一個較小的頁岩區，代表了所有被遺棄的地方。

並不是説在2014年原油價格驟然崩潰後，油井完全消失了。但這裏安靜得可怕。這些井並不是那種在每桶50美元時仍然吸引人繼續抽取的噴湧井。

隨着頁岩鑽探者轉向更富饒的油田，南德克薩斯州的景觀變得佈滿廢棄的建築。這種靈活性——能夠在瞬間打包離開——可能使美國石油公司在與更為僵化的國有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競爭對手之間獲得競爭優勢，但這一切都有其人道代價。

生活被顛覆。計劃被粉碎。儲蓄被耗盡。正如三位鷹福特的老兵——Jill Potts、George Garcia 和 Randy Katzmark——所證明的那樣。

Jill Potts攝影師：Max Burkhalter 為彭博社衰退是什麼樣的？對Jill Potts來説，是一雙工作手套。

確切地説，是熒光綠色的手套。她在她和丈夫在Cuero擁有的Summit Oilfield Supply的桌子上翻轉着它們，這個小鎮位於聖安東尼奧東南部，正處於鷹福特地層的中心。

粗獷工人跳下皮卡車，毫不猶豫地花5美元買一雙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復返。波茨將價格降到每雙2.20美元，幾乎是成本價，但她的客户仍然對這個價格感到不滿。

“他們讓我報價，以便比較並獲得最佳價格，”49歲的波茨笑着説。“他們正在鑽掘數百萬美元的油井，卻在為幾分錢爭論。”

她在十多年前進入石油行業。當時她在達拉斯-沃斯堡地區做服務員，幾位常客是被吸引到巴尼特頁岩的石油和天然氣工人，那是美國當時新興的頁岩繁榮的中心。

工人們不斷提到他們找不到的油漆和工業塗料。因此，波茨開始在線訂購這些產品，並將其送到鑽井現場。多年來，她和丈夫斯基普將業務發展成一家完整的石油供應公司，銷售從鋼絲繩到像恐龍骨頭一樣大的扳手的所有產品。

德克薩斯州愛麗絲的廢棄標誌。攝影師：馬克斯·布爾克哈爾特為彭博社拍攝他們在2014年將業務遷至鷹福德。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他們每月收入達到25萬美元。然後崩盤來了，到2016年，這個數字降到了最低2.5萬美元。利潤消失了。他們削減了一些顯眼的開支——比如斯基普每年買新車的習慣——並減少了給在大學的孩子們的生活費。（其中一個孩子泰勒停止了石油工程的學習，轉而準備成為風力渦輪機工程師，聽從母親的勸告：“我告訴他，‘不要因油價的漲跌而生死。’”）

儘管如此，波茨表示她沒有 regrets。她和斯基普又開始盈利了——一家競爭的供應商最近倒閉，幫助吸引了顧客——他們將這些收益重新投入庫存。這樣，當下一個繁榮來臨時，他們認為自己會準備好抓住機會。

“我是個賭徒，”波茨説。“很多在石油行業的人都是。他們每次進我店裏都這樣説：‘天啊，給我再來一次繁榮，這次我保證不會浪費掉。”

在庫埃羅以西約50英里處是卡恩斯市。2011年夏天，這個小鎮開了一家新餐廳：Partners BBQ，由喬治·加西亞掌勺。

從一開始，這地方就熱鬧非凡。

鷹福德正在全面展開，工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狼吞虎嚥地吃着牛胸肉、香腸和肋骨，配上在波紋金屬屋頂下長長的野餐桌上供應的甜茶。情況發展得如此順利，以至於加西亞在肯尼迪鎮開了第二家分店。

然後，鑽探速度減緩，那些長長的排隊用餐者成了遙遠的記憶。“那真可怕，”加西亞説。“變得非常慢。”如今，這兩家餐廳合起來的收入僅相當於幾年前第一家餐廳單獨的收入。

51歲的加西亞晚年才進入燒烤行業。多年來，他一直在石油行業工作，最近在貝克休斯公司的一家制造鑽探設備的工廠工作。

八年前，在又一次石油市場崩潰之後，他被解僱了。“這讓我感到很不舒服，”加西亞説。“我想在新的領域重新開始。”

失業後，他利用空閒時間和朋友們一起烤肉喝啤酒。最終，他們説服他將自己的熱情轉變為職業。

他試圖對當前的經濟放緩持積極態度。他的生意最近至少有所回升。他説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想回到那種不斷挑戰的日子，那時他必須快速烹飪食物以滿足人羣的需求。他記得幾乎每天凌晨2點起牀開始熏製胸肉，直到晚上6點，最後一單餐飲工作完成後才結束。

“繁榮對生意有好處，”加西亞説，“但這並不是一種有趣的生活方式。”

蘭迪·卡茨馬克攝影師：馬克斯·布爾克哈特為彭博社蘭迪·卡茨馬克在一個星期天的深夜熟睡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鑽井操作員。他需要一個“緊急送貨”，這是行業術語，指的是急需的設備交付——在這種情況下是鑽頭。

這是一種卡茨馬克（60歲）幾年前可能會拒絕的工作。但現在不行。因為他的公司R. Katz Tool & Supply Inc.正面臨困境。在鷹福德繁榮的高峯期，R. Katz曾為多達52個鑽井平台提供服務，並在其位於庫埃羅主要街道外的辦公室僱傭多達18人。如今，它只有11個鑽井客户和三名員工。

所以 Katzmark 起牀，跳上了他的黑色福特 F-350 皮卡。那時是午夜過了幾分鐘。當他拿到零件，送完後回到自己的車道時，太陽開始升起。“我在努力保持開門營業，留住我所擁有的少數員工，”他説。

Katzmark 自1980年代中期以來一直在石油行業工作。他多年來身兼數職，甚至在南美洲——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和玻利維亞——工作過，直到2004年創立了 R. Katz，這比在鷹福德地區鑽探第一口頁岩井早了四年，開啓了該地區的繁榮時期。

從左上角順時針：德克薩斯州庫埃羅的一家空置的石油供應商店；德克薩斯州愛麗絲的兩處空置商業物業；以及從愛麗絲到庫埃羅的路上的一座廢棄教堂。攝影師：Max Burkhalter 為彭博社拍攝他花了很多時間在皮卡上，駕駛穿越鷹福德地區的高速公路和鄉村道路。最近的一次旅行帶他向南，穿過愛麗絲鎮周圍的工業走廊，揭示了經濟崩潰留下的傷痕。曾經容納辦公室和倉庫以支持瘋狂鑽探活動的巨大波紋金屬結構現在空無一人。側面的褪色油漆上寫着 Drilco、Genco 和 Forum Energy Technologies 等公司的名字。曾經滿是卡車和設備的停車場現在雜草叢生。

對 Katzmark 來説，這個地方看起來像個“鬼城”。

他自己的生意幾個月前跌到了谷底，當時他的鑽井客户名單隻剩下四個。情況開始有所回升——就像波茨和加西亞一樣——但他仍在考慮搬到繁忙的二疊紀盆地，那裏的鑽井數量是現在的四倍。

“如果我38歲或42歲，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我會在六小時內出發，”卡茨馬克説。“在這個年齡，我必須問自己：我真的有足夠的精力去做好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