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的優步”能否清理自己的業務？ - 彭博社

插圖：斯蒂芬·戴維森上個月，一家位於亞特蘭大的公司叫做魯比肯全球宣佈進入價值超過10億美元的“獨角獸俱樂部”。魯比肯並不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候選者——它從事的是垃圾處理的艱苦業務。不過，它也不是一家典型的垃圾公司。它已經籌集了大約2億美元，投資者包括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Salesforce.com首席執行官馬克·貝尼奧夫。魯比肯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36歲的內特·莫里斯，曾將公司的服務稱為“垃圾的優步”，該服務將獨立的垃圾運輸商與需要清空垃圾箱的企業連接起來。

垃圾產業價值600億美元，傳統上技術含量較低。根據莫里斯的説法，主導市場的三家公司——廢物管理公司、共和服務公司和廢物連接美國公司——對改變現狀沒有興趣，因為他們在現狀中有既得利益。莫里斯表示，像優步一樣，魯比肯正在建立一個技術平台，將打破現有公司的壟斷，節省客户的費用，並使司機更容易謀生。這將導致更多的回收。

內特·莫里斯攝影師：帕特里克·T·法倫/彭博社根據近20名前員工的採訪——他們因簽署了保密協議或擔心報復而要求匿名——以及競爭對手、商業夥伴和行業專家的説法，結果至少到目前為止令人失望。他們表示，Rubicon一直誇大其技術對業務的影響，其業務更像是傳統的廢物經紀公司，而不是一個複雜的硅谷初創公司。在努力提高可持續性近十年後，Rubicon拒絕發佈任何統計數據，以便與更廣泛的行業比較其回收率，理由是與客户簽署的保密協議。

Rubicon面臨的挑戰遵循了硅谷和更廣泛的科技初創公司世界中的熟悉路徑。投資者向那些令人印象深刻但未經驗證的企業家寫出大額支票，這些企業家有着誘人的故事。但這些創始人往往發現，將高科技解決方案應用於老舊問題出乎意料地複雜。

許多前員工表示，莫里斯的魅力掩蓋了Rubicon的言辭與現實之間的差距。他們形容他是一個具有魅力的推銷員，喜歡自己的“酷樂飲”。在2008年創辦Rubicon之前，莫里斯為喬治·W·布什總統和肯塔基州的初級共和黨參議員蘭德·保羅籌集資金。投資者和前員工表示，他們對Rubicon的吸引力主要基於對莫里斯的信任。兩名前員工表示，辦公室裏的人會開玩笑説，能為未來的美國總統工作是令人興奮的。

但是莫里斯公開描述的公司與魯比肯私下所説的並不總是一致。在2015年夏天，他向*《財富》提供了數據，引用了魯比肯的增長率和服務地點數量，這些數據顯著高於同時向投資者展示的演示文稿。早些時候發佈的一篇《福布斯》*文章基於對莫里斯的採訪，報道魯比肯的年收入為3億美元，這一數字是2015年向潛在投資者提供的收入數字的60倍。

彭博社與四位現任魯比肯高管進行了交談，包括莫里斯，儘管只有莫里斯希望被引用。在9月底的一次採訪中，莫里斯拒絕對魯比肯的財務狀況發表評論，包括澄清之前新聞採訪中提供的統計數據。他對公司在技術和回收率方面的進展所受到的批評表示不屑。“我們在玩一個非常長的遊戲，”他説。“如果我們需要20年才能達到目標，那就這樣吧。”

2008年晚些時候，在研究生院休假期間回到肯塔基州時，莫里斯與他的童年朋友馬克·斯皮格爾見面，斯皮格爾的家族從事垃圾處理業務。斯皮格爾解釋了這個行業在技術上落後，並圍繞儘可能盈利地填埋垃圾場進行結構化。這個對話讓莫里斯深有感觸。他對政治感興趣，但巴拉克·奧巴馬的華盛頓對一個年輕、雄心勃勃的共和黨人來説吸引力不大。因此，這兩人決定顛覆垃圾處理行業。

莫里斯和斯皮格爾——現在是魯比肯的全國銷售主管和中型市場銷售主管——將他們的業務建立在Oakleaf Waste Management LLC的基礎上，這是一家簽署全國合同的廢物管理經紀公司，然後説服當地運輸公司對每個地點進行投標。這個想法足夠大，以至於廢物管理公司在2011年花費4.25億美元收購了Oakleaf。但莫里斯有更大的抱負。他看到了一個可持續的、技術先進的垃圾公司將垃圾收集轉變為一種高端客户體驗的潛力。“我告訴人們，我們是為千禧一代建立這個業務的，”莫里斯告訴行業通訊《Waste Dive》。

Rubicon 將廢物管理、共和國和廢物連接公司——大三巨頭——視為其敵人。莫里斯的推銷中心觀點是，由於這些公司擁有自己的垃圾填埋場，它們最賺錢的事情就是把垃圾扔到垃圾場。這意味着大三巨頭有動力將垃圾丟棄，即使回收可能更有利可圖。根據莫里斯的説法，Rubicon 的經濟模式不同，因為它不需要最大化自己的基礎設施。Rubicon 於 2012 年成為 B-Corp，這是一個為將社會目標納入其戰略的企業設立的特定稱號。在與彭博社的採訪中，投資者、客户和前員工都提到 Rubicon 的可持續發展目標是他們希望與該公司合作的原因。

然而，莫里斯向彭博社承認，在某些市場，Rubicon 的垃圾服務比回收更有利可圖。這種動態導致了與 Rubicon 所聲明的優先事項相悖的銷售策略。兩位前銷售人員表示，他們完全以價格為基礎向客户推銷——而回收會增加價格。一位前銷售人員表示，員工在許多情況下被指示不要推銷回收，因為額外的費用可能會嚇跑客户。“當你加入銷售團隊時，你會想，‘我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我在幫助小企業回收，’”這位前銷售員工説。“然後，如果你將回收添加到他們的服務中，他們的賬單就會上漲 200%。所以你被告知不要推銷回收。”莫里斯表示，他沒有聽説過這種策略。“這家公司的核心使命根植於可持續性，”他説。“我們總是可以更好地傳達我們的價值觀以及我們作為公司的運作方式。”

因為Rubicon不擁有卡車，它依賴於擁有卡車的公司。在過去，這意味着與三大巨頭合作。一位前員工表示，有時Rubicon的業務中多達35%是由Waste Management、Republic和Waste Connections的運輸公司處理的。Rubicon也缺乏對獨立運輸公司行為的控制。運輸公司和多位前員工表示，在Rubicon接管合同後，許多運輸公司將垃圾運送到他們之前已經運送的同一個垃圾填埋場——通常是最便宜、最近的一個。根據公司數據，與三大巨頭相關的運輸公司目前處理Rubicon業務的15%。

Rubicon表示，它在大約60%的服務地點處理回收。這些地點包括企業，以及Rubicon在幾個城市進行試點項目的每一户家庭，政府擁有的垃圾車使用其技術。這些主要客户如Waffle House Inc.簽署了僅處理填埋垃圾的協議。（Waffle House不再是客户。）隨着Rubicon越來越多地將重點從國家賬户轉向小企業，回收的經濟性變得更加困難。公司拒絕提供任何關於其收集的垃圾中最終被回收的比例的整體數據，理由是保密協議。

隨着更多客户如Dollar General Corp.和7-Eleven Inc.的簽約，Rubicon努力跟上。根據彭博社查看的2015年的財務文件，隨着公司的增長，其盈利能力下降。Rubicon預計當年的年度虧損為1900萬美元，較2012年的400萬美元增加了近五倍。在同一時期，其收入增長了約3.1倍。

根據公司説法，推動Rubicon損失的主要因素是其願意讓客户解除現有合同。前員工和分析師將這一做法描述為風險較大。更換服務在短期內為客户節省了大量資金，但並不能保證他們會繼續使用。在九月份給投資者的信中，莫里斯表示客户獲取成本是“重要的”，儘管公司表示今年迄今為止中小企業的這些數字已下降了20%。

傑森·蒂普頓，前Rubicon客户，是華盛頓特區一家食品車業務的首席執行官。蒂普頓表示，他的垃圾收集公司在今年早些時候停止收垃圾，因為Rubicon已經六個月沒有支付給收集公司。他説，在努力讓Rubicon安排緊急垃圾收集後，他最終直接支付給收集公司以清空溢出的垃圾桶——即使Rubicon仍在自動扣款。他表示，現在他只是直接與收集公司簽約。“我們正在調查這一情況的具體細節，但顯然，我們未能滿足這位客户的需求，”Rubicon的一位發言人説。

“我總是告訴人們，我們為千禧一代建立了這個業務”

Rubicon將其大部分問題視為成長的煩惱。根據莫里斯的説法，長期計劃一直是先建立業務，然後再開發技術。隨着公司的成長，它編寫軟件來分析整體運營，改善自身經濟狀況，使其服務對客户和收集公司更具價值，並創造可行的回收市場。但有六位見過Rubicon技術的人表示，該公司經常將其對產品的期望描述得彷彿它們已經成為現實。

有時，Rubicon在保持其內部技術運行方面遇到困難。2014年，當它徹底改造客户支付軟件時，整個系統崩潰。在隨後的混亂中，向運輸商的支付被中斷，三家大型國家客户與Rubicon斷絕了關係，儘管Rubicon不會透露是哪幾家，理由是保密協議。 Papa John’s International Inc.和Waffle House的發言人表示，他們在2014年停止與Rubicon合作，但沒有具體説明離開的原因。Dollar General和7-Eleven沒有回應關於他們與Rubicon合作經歷的問題。

Rubicon將系統崩潰描述為一次不幸的事件，Morris則低估了它對業務的影響。Rubicon的高管和投資者更願意談論它為運輸商開發的應用程序。Morris利用軟件構建一個類似於單一大型公司的運營平台的概念可能是革命性的，Fifth Third Bancorp.的Vanessa Indriolo Vreeland説，該公司自2014年以來一直是投資者。“他能夠在不投資卡車的情況下複製國家規模，”她説。“我認為這非常獨特。”

如果有一個理想版本，展示Rubicon的技術如何為獨立運輸商工作，那就是Ramco Environmental Services，一家位於阿肯色州的運輸公司。Ramco的業務發展總監Lannis Nicholson表示，其卡車上安裝了運行Rubicon軟件的移動設備。通過分析路線並建議更改，Rubicon使Ramco的運營更加高效，他説，Ramco更有可能競標Rubicon帶來的新工作。

其他運輸公司將Rubicon視為傳統的垃圾經紀人。位於佛羅里達州勞德代爾堡的 Thoroughbred Waste Services LLC 的所有者Jilliann Lopapa表示，她與至少四個經紀人合作，包括Rubicon。每個經紀人都會確保新的合同，然後向運輸公司發送電子表格，要求他們在每個地點相互競標。“他們都做同樣的事情，”Lopapa説。她從未見過Rubicon的應用程序。

一些Rubicon要求使用其應用程序的運輸公司表示，他們拒絕是因為擔心Rubicon會如何使用他們共享的數據。Rubicon拒絕透露現在有多少運輸公司使用其應用程序，而是表示75%的提貨由使用Rubicon技術的卡車處理。但這個數字對Rubicon的技術在私營運輸公司中的接受程度幾乎沒有説明。其提貨的很大一部分來自與地方政府的試點項目——喬治亞州哥倫布市的市政車隊就服務於56,000個家庭。該公司拒絕透露其在私營運輸公司中的採用率。

“我們的文化仍在發展中。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才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狀態。”

與彭博社交談的前員工描述了一家因內部衝突而動盪不安的公司，摩里斯和其他高管在戰略上爭執不休。自2014年以來，已有三位首席運營官離職。（該職位仍未填補。）Rubicon多次裁員，最大的一次發生在今年年初。Rubicon將這些裁員描述為戰略轉變的結果。

三位Rubicon的投資者和顧問表示，他們對人員流動並不在意。但當被問及為何如此多的前員工描述工作環境混亂時，莫里斯變得激動。“我們的文化仍在發展中。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才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狀態，”他説。幾分鐘後，他補充道，“我和一個出色的團隊一起經歷了一段旅程。”

莫里斯喜歡將Rubicon稱為一段旅程。他在談到困難領域時，使用這個詞的頻率往往會增加。從這個角度來看，現在還為時已早，無法判斷公司是否在提高回收率或在技術上取得進展。但在創業公司標準中，Rubicon已經九歲了。而其當前的進展速度比過去設定的時間表要慢。

早在2015年，莫里斯就表示他計劃在不久的將來讓公司上市。現在Rubicon對首次公開募股的計劃拒絕評論。根據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Rubicon在8月開啓了一輪新的1億美元融資，幾乎是在關閉了前一年開始籌集的上一輪融資後立即進行的。在8月28日的文件中，Rubicon表示已為該總額籌集了1900萬美元。該公司告訴彭博社，它已籌集了4800萬美元。

Rubicon對其產品的可能最引人注目的版本及其暱稱的來源也變得沉默。2015年夏天，莫里斯透露Rubicon正在多個市場測試一款類似Uber的應用程序，面向住宅客户。根據當時在場的人士，該公司還試圖為商業客户建立類似的模型。這個想法是讓人們可以按下一個按鈕，安排按需垃圾收集服務，就像Uber Technologies Inc.一樣，隨着規模的擴大而變得更快。莫里斯告訴Wired，其目標是在任何請求後的半小時內能夠收集垃圾。他表示，該應用程序將在“未來幾個月”公開發布。

已經超過兩年了，發佈仍然沒有發生。許多行業內部人士表示，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註定要失敗。定期垃圾收集的客户幾乎沒有動力轉向可能更昂貴的按需服務。莫里斯對這一挫折不以為然。雖然魯比肯仍在測試計劃的各個方面，但它表示任何部署都還遙遙無期。在這一點上，莫里斯不鼓勵與優步進行比較。“我們做的遠比優步多，”他説。“這削弱了魯比肯真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