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人通過雙車道邊境橋逃離委內瑞拉 - 彭博社
Andrew Rosati
委內瑞拉人攜帶行李穿過西蒙·玻利瓦爾國際橋前往哥倫比亞的庫庫塔。
攝影師:卡洛斯·貝塞拉/彭博社
從藍色黎明到深夜,路易斯·馬丁內斯推着一輛搖搖欲墜的手推車,車上堆滿了行李,穿過連接委內瑞拉和哥倫比亞的長長的雙車道橋。
上個月僅一天,馬丁內斯就往返了大約40次。
“一年後,委內瑞拉將沒有人留下,”32歲的馬丁內斯在兩次旅行之間喘息着説。
幾周以來,委內瑞拉人成羣結隊乘坐巴士前往聖安東尼奧·德爾·塔奇拉,這個有約62,000居民的邊境小鎮,逃離尼古拉斯·馬杜羅總統鞏固的專制權力。西蒙·玻利瓦爾國際橋是這個石油富國曆史上前所未有的湧出之路。人羣湧向橋樑,街頭小販出售果汁、油炸糕點和車票,還有人們將微薄的財物運往新生活。
根據哥倫比亞移民局的數據,進入庫庫塔的外國人數在這個夏天翻了一番多。8月份超過50,000人入境,較6月份的22,700人有所增加。這些數字並未反映返回祖國的雙重國籍人士,或成千上萬未經官方檢查站直接進入哥倫比亞的人。
“我們經歷過獨裁統治,但從未有如此多人像這樣越過邊界,”反對派國會議員弗蘭克林·杜阿爾特説,他代表塔奇拉州的委內瑞拉西北邊境。“我們在委內瑞拉所經歷的是無政府狀態。”
左邊,委內瑞拉人攜帶行李跨越到哥倫比亞的庫庫塔;逃離這個國家的居民使一些城市看起來像鬼城。攝影師:Nicolo Filippo Rosso 和 Carlos Becerra/Bloomberg1999年上任時,烏戈·查韋斯總統發起了為期二十年的殘酷政治,作為自稱的社會主義革命的一部分,這場革命開始了從一個富裕國家的移民潮,該國公民幾乎沒有尋求在外發財的傳統。但油價暴跌,國家陷入動盪和血腥抗議。在七月底,馬杜羅,查韋斯指定的接班人,召集了一個全權大會,負責重寫國家憲法並迫害他的對手。
隨着居民開始湧入聖安東尼奧·德爾·塔奇拉,這條小溪變成了洪水。
“我從沒想過他們真的會這樣做,”來自馬拉開波的40歲醫療記錄檔案員温迪·費爾南德斯説。她在一個催淚彈在她兒子額頭上留下一個大傷口後,決定離開委內瑞拉油業的粘稠首都前往利馬。
“這已經是最後一根稻草,”她指着19歲兒子臉上的一寸長傷疤説。“每當希望的窗口打開時,他們就會關上它。”
西蒙·玻利瓦爾國際橋以解放兩個國家脱離西班牙統治的南美英雄命名,曾是一個重要的商業動脈。現在,曾經滿載土豆、洋葱和生菜的卡車車道被保留給推着手推車、裝滿購物袋甚至帶着狗一起走的行人。
由於幾乎有十家航空公司退出了這個國家,這座橋已成為逃離這個危機四伏的土地的羣眾的混凝土瓶頸。
“沒有航班,沒有錢!”48歲的機械師何塞·馬林説,他在從委內瑞拉北海岸的過夜旅程後,仍然面臨着四天前往厄瓜多爾瓜亞基爾的一系列公交車旅程。
何塞·馬林(右)與家人和他們的行李坐在一起,準備過境。海外的親屬已寄錢幫助他們逃離。攝影師:卡洛斯·貝塞拉/彭博社馬林去年決定離開他出生的普埃爾託·卡貝略,因為他的公司關門了,這是他第三次以這種方式失去工作。馬林的孩子們早已前往智利。現在,他和七個表親、侄子、女婿以及兄弟都在離開,得益於來自海外親人的匯款。“每個人都在工作,所以我們也能去,”他説。
到達這個滿是垃圾和關門商店的城市,通常意味着需要多天的旅行,這可能耗盡一生的積蓄。來自瑪格麗塔島的21歲工程學生安德雷娜·希門尼斯説,她和她的雙胞胎姐妹花了八個月的時間攢錢,進行為期三天的旅程前往哥倫比亞的麥德林,希望能找到工作。
希門尼斯起初不願意去,但她發現自己即使在做三份工作時也在跳過餐食。“這從來都不夠,”她在姐妹倆跨過橋進入哥倫比亞之前説道。
一名委內瑞拉人舉着一份帶有出境印章的護照,在庫庫塔。攝影師:卡洛斯·貝塞拉/彭博社大多數委內瑞拉人只在庫庫塔停留足夠的時間以便蓋章和搭車。那些晚到的人則開始在公園或汽車站過夜。教會團體一直在為疲憊的旅客或那些僅僅為了免費餐而過境的人分發食物。邊境安全得到了加強,臨時簽證正在發放,但不斷增長的移民潮讓哥倫比亞政府考慮在委內瑞拉危機完全失控的情況下設立“難民營”。
“他們帶來的錢只夠買票,”28歲的哥倫比亞救護員莉吉亞·格拉諾布萊斯説,她正在為人羣提供治療。
很少有人預測委內瑞拉的移民潮會很快結束。聯合國已敦促拉丁美洲各國政府向委內瑞拉人提供臨時保護,但許多離開的人似乎對獲得許可並不在意。
左側是一個在哥倫比亞的貧民窟,委內瑞拉人越過邊界後找到了庇護;一位母親和孩子每天過境領取來自教會慈善機構Casa de Paso的食物。攝影師:尼科洛·菲利波·羅索/彭博社“你感覺就像水淹到耳朵,”43歲的冰淇淋銷售員阿雷利斯·帕拉在烈日下坐在行李上,等待在哥倫比亞移民辦公室外。“我再也受不了了。”
數百人在Parra前排隊,等待護照蓋章。在他們的文件處理完畢後,他們過馬路,排成一列上了公交車。
在他們身後,橋上裝滿委內瑞拉行李的手推車一直滾動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