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民自由聯盟希望成為全國步槍協會,但不攜帶武器 - 彭博社
Joshua Brustein
美國公民自由聯盟的國家政治主任法伊茲·沙基爾負責為一個以訴訟為導向的組織注入基層活力。
攝影師:安德魯·哈雷爾/彭博社當美國公民自由聯盟的法伊茲·沙基爾在10月1日於堪薩斯州勞倫斯的集會上登台時,中西部的公民自由主義者們情緒激昂。他列舉了他聽到的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對移民和少數族裔發出的信息。“我們想把你們隔離在外,我們想禁止你們,我們想監視你們,”他説,隨着他列舉出競爭ACLU注意力的危機,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人羣歡呼,沙基爾喘了口氣。“如果你對美國有一個只限白人、白人至上的觀點,”他説,“你在白宮有一個盟友。所以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
沙基爾,38歲的ACLU國家政治主任,穿着像政治家一樣,身着深色西裝和紫色領帶,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像任何好的競選演講一樣,這次演講以嚴峻的警告作為開場,最後以樂觀的高潮結束,演講者祝賀人羣即將取得勝利。他提到的並不僅僅是ACLU對特朗普政府提起的約100起訴訟,或本屆會議上在最高法院辯論的創紀錄的五起案件;這些都是一個非營利訴訟工廠所預期的,它一直以法院案件的斜體名稱來衡量自己。在過去的九個月裏,作為這個已有97年曆史的公民自由組織的一次重大轉變,ACLU的支持者們一直在舉行抗議活動,並要求與警察部門和其他地方官員會面,幾乎沒有來自總部的明確指示。
沙基爾在舞台上踱步,自信地微笑着,概述了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在2018年中期選舉前組織全國投票權運動的努力。事實上,他感到精疲力竭,擔心自己的身體因壓力而崩潰。自從他在一月份開始這份工作以來,經歷了無盡的旅行和無數的捐贈者會議,加上與ACLU部分對他重塑組織計劃持懷疑態度——有時甚至敵對的員工之間的內鬥所帶來的壓力。沙基爾正在逼迫自己到極限。當他走下舞台時,已經發燒了。
ACLU本身也可以説是如此。該組織的會員人數已膨脹至160萬,創下歷史新高,在特朗普當選後的五個月裏大約增長了四倍,直到今年春季趨於平穩。全國辦公室增加了100名新員工,其54個地方和州分支利用湧入的捐款開始了自己的招聘狂潮。
該組織的執行董事安東尼·羅梅羅利用這些新資源和新能量推動組織朝着新的方向發展。多年來,他一直羨慕全國步槍協會(NRA),儘管其員工人數較少,但擁有更大且更具政治動員能力的基礎,提供了ACLU常常缺乏的直觀吸引力。
“這更多的是關於槍文化的文化現象,”羅梅羅説。“當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體驗公民自由時,它是什麼樣子?”ACLU在一月份首次窺見這一點,當時尋求捍衞民權的人們聚集在機場抗議特朗普提議的旅行禁令。
共和黨政府的開始總是一個充滿活力的時刻,因為在民主黨統治時期,成員人數通常會下降。進入政治的推動是為了確保新成員能夠留下來。在十月發起投票權運動之前,Shakir和他的小團隊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幫助地方活動家推動執法機構不與聯邦對移民的打擊合作。在明年的中期選舉中,ACLU計劃用評分卡對國會候選人進行評級——類似於NRA發佈的評分卡——儘管它表示不會正式發佈支持聲明。
日常政治鬥爭的喧囂必然會使事情複雜化。ACLU正在與其他自由派團體競爭,試圖成為大眾反特朗普能量的載體,而傳統上驅動ACLU的理念並不完全符合迎合民眾的黨派部落主義呼聲。這個團體珍視其將理想主義推向不尋常極限的傾向,即使受益者字面上是納粹。
在這種緊張的政治氛圍中,這已經證明是棘手的。ACLU目前面臨來自員工的反對,他們不想在同時受到曾經盟友的批評的情況下為種族主義者辯護。ACLU越是將自己塑造成政治舞台上的參與者,這些衝突就越可能變得尖鋭。
示威者於2017年1月28日在約翰·F·肯尼迪國際機場外集會,抗議特朗普總統阻止來自幾個以穆斯林為主國家的旅行者的行政命令。攝影師:邁克爾·納格爾/彭博社特朗普後,ACLU的變化是在十五年的靜默演變之後發生的。當羅梅羅在2001年接任時,他擔心會逐漸被遺忘。“我認為我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讓ACLU再次對我的一代人產生相關性,”他説。他大幅增加了整體籌款和用於支持州分支的預算比例。許多地方辦公室首次能夠增加律師人員,ACLU成為全國少數在地面上有真實存在的法律倡導組織之一。
但羅梅羅想要的不僅僅是律師。2013年,他聘請了道格拉斯·古爾德和公司,這是一家為自由派非營利組織提供諮詢的公司,準備一份關於重塑ACLU基層運作的機密報告。他給顧問們提供了一個不太可能的組織作為榜樣。2012年,NRA從捐款和會員費中獲得了約3億美元,約是同年ACLU總收入的三倍。報告發現,NRA在過去十年中每年在州法院平均取得近二十項立法勝利。
“如果你對美國有一個只限白人的白人至上主義的觀點,”沙基爾在上個月的ACLU集會上説,“你在白宮有一個盟友。所以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攝影師:安德魯·哈雷爾/彭博社報告建議ACLU採用NRA的政治候選人評分系統,也許由一個政治行動委員會支持那些得分良好的人。民權周邊產品也有很大的潛力,從帽子和T恤到由該組織隱私專家認可的加密軟件和ACLU品牌的逾越節哈加達。
羅梅羅對全國步槍協會(NRA)最羨慕的事情是它如何利用身份感來推動其政治議程。“全國步槍協會完全是關於槍支生活方式的,從槍支俱樂部和射擊場到父親教女兒如何打獵。我們開始思考,‘我們如何從關注頭腦轉向關注內心?’”他説。
在2015年他思考報告的影響時,羅梅羅第一次遇見了沙基爾,當時沙基爾是參議院少數黨領袖哈里·裏德的工作人員,哈里·裏德是來自內華達州的民主黨人。沙基爾甚至不知道羅梅羅對全國步槍協會的迷戀,卻向他提出了一個非常相似的想法:一個去中心化的全國性行動,利用志願者的能量推動吸引公民自由主義者的政策。羅梅羅猶豫了,認為這個想法聽起來太激進,但兩人同意保持聯繫。
大衞·科爾,一位著名的憲法學者,也一直在將全國步槍協會基層組織的能量與其法律團隊的成功聯繫起來。他2016年的書,自由的引擎,追蹤了地方槍支權利活動家的努力與新的地方和州法律之間的直接聯繫,然後再到最終改變第二修正案實際意義的法庭案件。這本書在全國各地的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分會中大受歡迎,科爾也加入了ACLU,擔任國家法律主任。
羅梅羅的招募提案,正如科爾回憶的那樣,集中在一旦希拉里·克林頓成為總統並且最高法院有了自由派多數,ACLU將有機會主動出擊。然後特朗普總統出現了。
羅梅羅在選舉後的幾周裏躲在辦公室裏,計劃訴訟,觀察美元和志願者湧向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的門口。他開始將沙基爾的想法視為先見之明——羅梅羅現在稱他為“神諭者”——並邀請沙基爾加入他的團隊。沙基爾於1月20日開始工作,那天正是特朗普的就職典禮。
全國對將ACLU視為特朗普的制衡力量的渴望在一週後達到了頂峯。政府表示將限制來自七個穆斯林佔多數國家的旅行,引發了大規模的抗議和訴訟,這種情況持續至今。湧現於機場的支持者們無法直接參與隨後的訴訟。因此,沙基爾開始尋找他們可以做的事情。
在華盛頓組織辦公室的一個空樓層,沙基爾組建了一支主要由伯尼·桑德斯和希拉里·克林頓的總統競選以及奧巴馬白宮的老兵組成的團隊。他們制定了一份移民執法願望清單,並要求基層成員安排會議,讓地方當局承諾。該小組採納了桑德斯競選的一個核心原則,儘可能將責任交給志願者,認為給他們一個艱鉅的角色比讓他們在電話銀行中無聊地等待更能保持他們的參與感。在大多數情況下,沒有ACLU的工作人員會直接參與。
ACLU於3月11日在邁阿密附近舉行了一場集會,向公眾解釋這一想法,正式啓動了沙基爾稱之為“人民力量”的運動。羅梅羅和沙基爾發言,真人秀主持人帕德瑪·拉克什米也發言。大約230,000人在私人住宅、咖啡店和有機雜貨店的觀影派對上在線觀看。
如果預期的效果是讓人們相信他們將進行艱難且可能令人害怕的工作,那麼這是成功的。在奧斯汀的一家書店觀看派對上,一位中年黑人女性在得知美國公民自由聯盟希望她自願去警察局後站起身離開。她匆匆走過一位志願者,志願者徒勞地試圖讓她至少把名字寫在郵件名單上。
甚至活動的組織者,一位名叫埃爾温·馬薩里戈斯的馬尾辮軟件工程師,也感到害怕。“我拿到了議程——我必須説——我有點驚慌,”他説。“他們希望我們與警察交談!”儘管如此,他還是幫助安排了與奧斯汀警察局的會議,後來還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向警察局長施壓。
許多地方分支的工作人員對這一切的懷疑持續了更久。一些位於自由派地區的人認為與已經支持的警察局聯繫毫無意義,而保守地區的人則認為整個活動毫無希望。沙基爾估計,在今年春季的員工退修會上,只有大約15%的地方分支執行董事支持人民力量的想法,而他早期的一位僱員部分是由於組織內部的敵意而辭職。
在員工退修會上,羅梅羅把沙基爾拉到一邊,警告他不要讓怨恨滋生。羅梅羅解釋説,美國公民自由聯盟是一個員工自我選擇傾向於異議的組織。事情可能會失控。
沙基爾的解決方案是讓懷疑者更接近。他和他的頂級副手之一,名叫羅納德·紐曼的前奧巴馬工作人員,性格異常温和,開始聯繫每個分支,傾聽他們的意見,並詢問他們如何計劃下一步。紐曼花了三個月為每個轄區制定單獨的投票權計劃。在堪薩斯的活動中,他們介紹了51個這樣的計劃,涵蓋每個州和華盛頓特區。
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執行董事安東尼·羅梅羅在3月11日佛羅里達州的一次演講中解釋了該組織對直接政治行動的新方法。攝影師:路易斯·M·阿爾瓦雷斯/AP照片在美國政治的兩極化時期,ACLU的成員總是迅速增加。1970年,在多年擔心如何與流行的左翼運動緊密結合後,ACLU起訴停止越南戰爭。作為一種招募策略,這一象徵性訴訟是天才之舉。ACLU的基礎在接下來的兩年中翻了一番;在理查德·尼克松總統連任後,會員人數達到了新高。
但在尼克松辭職後,人們開始逐漸離開,即使是留下的新成員與該組織的核心成員之間的聯繫也較弱。1978年,ACLU決定代表一羣想在伊利諾伊州斯科基舉行示威的納粹分子,而斯科基是許多大屠殺倖存者居住的郊區。會員人數驟降,ACLU幾乎破產。
在斯科基案件中工作的艾倫·德肖維茨認為,這是ACLU的輝煌時刻。他對今天的ACLU表示不滿,指出其對被抗議者排斥的保守派發言者的冷淡支持。他認為,ACLU越深入政治,黨派優先事項就會越驅動該組織。“我們生活在一個極端主義日益增長的時代,”德肖維茨説。“左派越來越向左,右派越來越向右。而ACLU正是其中的一部分。”
對於許多倡導團體來説,增加政治能量幾乎沒有什麼壞處。例如,NRA的成員以清晰的視角加入組織,支持的議題是絕對保護槍支擁有權及相關權利。但ACLU的使命一直更為模糊,每一次額外的政治鬥爭都有可能進一步混淆問題。
迄今為止,最大的衝突並不是如何處理選舉,而是如何處理右翼抗議活動。八月初,ACLU起訴了華盛頓特區的交通機構,該機構拒絕讓極右翼作家和活動家米洛·揚諾普洛斯在其列車和公交車上投放廣告。ACLU的工作人員律師查斯·斯特蘭吉奧發佈了一份公開聲明,個人反對該組織與揚諾普洛斯的關聯。“雖然他的言論自由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護,但我不相信在所有情況下都應為了原則而保護原則,”斯特蘭吉奧寫道。
接下來的一週,在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舉行的“團結右翼”集會上發生了騷亂,導致一名前來抗議白人至上主義者的女性遇難。最初的集會之所以能夠舉行,是因為另一起ACLU的訴訟。弗吉尼亞分會的一名董事會成員辭職,稱ACLU被欺騙,助長了一場計劃中的襲擊,該組織面臨廣泛呼籲,要求重新考慮其對白人至上主義團體的言論自由主張的處理方式。羅梅羅為ACLU的行動辯護,同時承諾認真考慮支持計劃在公共示威中攜帶武器的團體。
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在右翼言論問題上的嘗試再次在九月底顯現出來,正值計劃中的“言論自由周”即將在伯克利舉行,雅諾普洛斯表示他將擔任主講。北加州的一個地方分支宣佈不會為組織該活動的學生團體提供法律支持。雅諾普洛斯隨後取消了活動。
在夏洛茨維爾事件後的幾天,沙基爾、羅梅羅和科爾討論了ACLU的政治和法律方面應該如何互動。沙基爾警告同事們,捍衞白人至上主義者可能會使與政治盟友的協調變得更加困難。但他説他還是鼓勵他們這樣做。沙基爾表示,訴訟團隊可以捍衞客户的言論權利,而政治部門則回應信息本身。
從更廣泛的意義上説,沙基爾否定了將ACLU置於意識形態純潔性測試之下的想法。它是一個政治倡導組織,而不是法律辯護基金。“當我們在任何方面選擇客户時,這總是一個政治決定,”沙基爾説。“我們不應該自欺欺人,認為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