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霞光——懷念外婆（本人舊文）_風聞

時代的霞光——懷念外婆

作者：張恆

日前，親愛的外婆安祥地走了，儘管近兩年來外婆的身體狀態都不太好，大家也都有心理準備，然而全家還是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此時此刻，我不禁想起小時候在杭州外婆家的時光來。

外婆的老家在安徽，因此言語間也有濃重的安徽口音。小時候有這麼一些事挺有些印象：

那時外婆有早起的習慣，每天凌晨我們還是在睡覺，約莫3-4點鐘外婆就起牀出發走去菜場買菜；有一次非讓外婆帶我去看看，這天起個大早洗漱完畢後兩個人在路燈下看着星星邊走邊説，一直走到菜場後天才矇矇亮的，買完菜後又一路説一路走回家，天方才大亮，當時覺得這就像是冒險奇遇記一般可有意思了。

有時候到外婆上班的地方去——一座剛蓋好的大樓上，好像那時候外婆還出板報，看外婆用粉筆很認真的寫字，或許是因為年紀小又沒有其他小孩子，感覺往往在那裏一待就是好長好長的時間，不過能夠從高高的窗户和陽台向外看很遠很遠。

有時候夏天晚上到房頂的全樓共用的大露台上看星星，最喜歡躺在那邊竹製的牀上仰望星空，真可謂是星河燦爛呢，每次也都被外婆叫下來睡覺。

又記起有時的傍晚，桔紅色的霞光會從廚房窗外映入，這時候外婆都會是在炤台前忙碌的時候。

小時候我是過敏性皮膚，一到春天便渾身上下長滿紅包和水泡，又癢又難受，記得外婆總是給我一遍遍的塗上藥水，然後等到水泡長得足夠大了再用火柴點火消毒過的針一一紮破，再塗上紫藥水。

外公喜歡郊遊，我和外公總是出去玩（外公還買來相機玩拍照攝影），有時候外婆一起去，多數時候則是在家操持家務準備飯菜，好像每次回來都有可口的飯吃。

外公興趣廣泛，喜歡小動物，記得外公有一次在垃圾堆邊上撿回來一隻還沒有斷奶的小貓來養，又有一段時間還買來幾隻小雞在家裏廚房角落圈了個雞圈養過雞，似乎這些事情外婆開始或許有不同意見，最後還是都默默支持了。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由此有機會近距離長時間接觸觀察了大自然和小動物感覺也挺有意思的。

還記得，每次跟老媽去杭州探親要出發回家的時候，外婆還都要為事先我們準備豐富可口的路上吃的東西。

……………………

外婆年輕時正是中國風雨飄搖卻也孕育革命事業的時代，有仁有俠的她像那個時代的有志青年一樣投身於建立新中國的偉大革命-人民解放的洪流中，成為一名優秀的地下黨員。當年黨的地下工作的最重要目標，是在政治上爭取敵佔區的人心，地下工作者多數在搞工運、農運、學運和秘密的統戰，發動和組織羣眾擁護共產黨，在解放戰爭中，隱蔽戰線的最大成就，是發動國統區廣大羣眾掀起轟轟烈烈的反飢餓、反內戰的羣眾鬥爭。靠正義的信仰爭取和打動人心，靠組織力量凝聚廣大羣眾！據説當年上海解放時外婆已被捕，差一點就被國民黨反動派用麻袋裝上扔進黃浦江，好在黨中央毛主席早已習慣獨立自主，果斷頂住蘇、美的巨大壓力，命令人民解放軍宜將剩勇追窮寇，及時整合統一了長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記得小時候看過電影《戰上海》，想必那個時候的外婆以及千千萬萬的革命者們也和江姐一樣面對和經歷了嚴峻的鬥爭環境又懷着一顆火熱的心期盼着新中國建立的日子。後來外婆和外公全身心投入建設現代化工業國家的大潮中，日復一日的辛勤工作繁忙中更養育了3個孩子，歷經風風雨雨，默默把青春與年華貢獻。或許是外婆大風大浪經歷人生，外婆的話相對外公比並不多，他們的經歷外婆也並不説，這些事我都是後來老媽提起來才略微獲悉的。

我稍微長大又跟老媽到杭州探親，那時是上世紀8-90年代，外婆他們已經光榮離休，除了已經幫忙把舅舅家的小弟安琪帶大了，外婆除了向普通老人一樣熱衷鍛鍊身體諸如練太極劍拳等以外又發展了新的興趣愛好——畫國畫，只見家裏除了許多參考的各名家畫冊外光各種畫紙、臨摹、草稿就堆滿整個的房間，可見這方藝術天地外婆真正是下苦功追求，依舊有一種孜孜不倦的精神。甚至有作品被選入相關專業美術畫冊，有次外婆特意讓我看，我想這個時候外婆可能正在特別在意我這個小輩的評價呢。

之後又去過外婆家幾趟，外婆除了心愛的畫畫愛好，作為一名離休老黨員，儘管自己的生活很安逸，但似乎對社會變遷很有堅持，觀點依舊是共產黨員本色——堅持人民立場——對時下許多人們習以為常的種種見利忘義的社會現象與問題看不慣，現在想來這種堅守理想正是外婆歷經苦難輝煌的人生信念，已然深深地銘刻在外婆的心中，這也正是真正的經過考驗的共產黨員的寫照，是一代前人奮勇前行的時代的霞光，這種堅持與追求是很值得我們後輩認真學習感悟的，也必將是引領與照亮我們後輩實現中國夢的必由之路。

民間有句童謠：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到現在，我還總是想起小時候的夏夜裏，漫天繁星點點，明亮月光下，跟外公走過長滿梧桐樹的長長小路後，在穿過被月亮追趕的樹影盡頭，到路口轉彎處的那棟木頭兩層樓房，樓上的窗户裏是外公外婆家裏廚房淡黃色的暖暖燈光，而走上過道對面到裏屋的房間，安靜的日光燈下，外婆坐在房裏的牀邊上，一邊放着把舊剪刀一邊是她穿針引線地縫着衣服的景象。                      （完|寫於二〇一四年二月二十八日 23: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