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樣子_風聞

買了兩本書，一是繁花，一是朝霞。空閒空隙看看。

朝霞先到，吳亮的寫法，和目前大熱的芳華比，就不是一個層級。一對比，嚴歌苓就難説有什麼形式創新，就是一般的寫實。這種寫實，個人認為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現實主義，或者叫抒情寫實，主義都談不上。芳華，馮小剛津津樂道念念不忘濃墨重彩表達的，可能是那個時代最華彩的部分，革命被舞蹈化青春化芭蕾化。那個時代特有的純粹的美，青春的隱性的美，無論如何都比維秘直接脱褲子好看。那是另一種類型，剛好成為時尚的一個反動，反方向的。一個指向人民幣，一個指向紅色思想。但時間，或者歷史本身，已經淡化了意識形態性，政治的時間性，而成為純粹的美！嚴歌苓火在這裏。

而吳亮表達那個時代，卻是碎片式的，思緒性的，而他的思緒有很濃的議論性，這不是一種生活意識流，而是思緒意識流。感覺金宇澄是語言陌生化，而吳亮更像是情節的陌生化。沒有完整的敍事鏈條，這就是形式創新。這樣的形式創新，哪怕是拿了國外大學碩士學位的嚴歌苓的小説裏，也是看不到的。而吳亮非常真實的表明，自己僅僅小學畢業。而他的思想的深度，形式的創新程度，遠遠超過嚴歌苓。嚴歌苓是以後殖民眼光看那段過去了的歷史，看到的就是社會的畸形，人性的美好，把那段歷史在人心上的投影簡單化，標籤化，而這正是西方喜歡的。巴赫金把一切文學創作，都視為意識形態的，這就是思想的穿透力。

中國電影要走向好萊塢，張藝謀的鼻子多靈，他肯定要借嚴歌苓的後殖民視野，所以這就有歸來。以及馮小剛的芳華。馮小剛不簡單的地方，他能拍很市井很北京爺們的電影，也能拍很華彩很紅色抒情的芳華，其實都是他自己血液裏的荷爾蒙，一是好勇鬥狠，一是性。在革命的紅色的帷幕下，隱秘的性。這，就是票房，就是市場，就是後殖民需要的元素。

但是真正的文學，一定是繁花，一定是朝霞。沒有其他。形式的創新，對設計一樣。馬巖松的山水城市，是外觀形式的創新，不難看到扎哈的影子，而王澍的形式創新，更具有空間性，幾乎重構了一個山水的詩性的世界。王澍的建築，實質在進行人性的一種再設計，他身體力行，天天練習寫字，毛筆寫字，這是一種回溯，向回看，而非時尚的所謂向前進。

後殖民在集體無意識的時尚語境裏，其實就是一個幽靈，左右着這個世界，這樣的場景比比皆是，已經成為日常的一部分。對比古代文化，和今天的差異，四個層面，一是觀念形態的差別，一是社會形態的差別，一是生活形態的差別，一是物的形態的差別。真正能比出進化論的，可能只有物的差別，科學獨大，技術至上，今天的物確實比古人複雜太多，甚至開始整機器人了。但古代的物，比如建築，生活品，手工的，僅僅就工藝層面看，你能説今天真的就進化了嗎？更何況觀念層面，藝術層面，設計層面。所以，現代性絕對不是那麼可靠，不然就沒有現代性和大屠殺一説了。

朝霞依舊，繁花盛開，時間會沉澱一些，淡化一些，這就是生活，就是人，純粹與否，在於時間這大筆的書寫。

2017年12月21日 於牧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