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偉:比起特朗普的風光,這位總統的就職儀式有點慘
當全世界聚焦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就職活動時,同樣出身地產商的岡比亞新總統阿達馬·巴羅(Adama Barrow),卻因前總統拒絕離任,不得已於19日在岡比亞領土的“延伸”——駐塞內加爾大使館宣誓就職。
儘管聯合國、非洲聯盟和主要國際組織已發表聲明,不再承認葉海亞·賈梅在19日後的總統地位,但岡國實際上的“一國二主”,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即“西共體”待命部隊已進入岡國境內,迫使總統讓位。彈丸小國的政局走向,牽動整個西非地區。後賈梅時代的岡比亞,又將向何處去?
彈珠對炮彈,“一國二主”的岡比亞危機
由於岡比亞一半人口不識字,選舉並不填寫選票,而是選民將彈珠投入貼有政黨和候選人照片的鐵桶裏,最終以候選人獲得彈珠的數量來計算獲得的選票,判定選舉結果。翻看歷史,自1994年政變上台以來,賈梅總統牢牢掌握政局已22年。手中握有軍隊的賈梅,在三次總統大選中連任。不過,2016年12月1日總統大選後,不斷升級的政治危機,更像是一場彈珠和炮彈的對決。

岡比亞選舉使用貼有候選人照片的投票箱

岡比亞大選投票用的彈珠,放在有凹槽的平板上計算票數
19日夜,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決議,要求岡比亞進行和平有序過渡,肯定了非洲聯盟和西共體對新總統巴羅的支持,從另一方面給西共體軍事幹預岡比亞背書。

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決議,敦促岡比亞各方承認阿達馬·巴羅是當選總統(來源:聯合國官網,1月19日)
同日,回國無望的阿達馬·巴羅(Adama Barrow)在岡比亞駐塞內加爾大使館——理論上的岡比亞國土的延伸——宣誓就職。據悉,塞內加爾總理和岡比亞選舉委員會(Gambia Electoral Commission)的官員等四十餘人出席就職儀式。
巴羅應該算是首位在前任總統拒絕離職、被迫在本國駐外使館就職的國家元首。岡比亞在實際上是“一國二主”。

岡比亞新總統阿達馬·巴羅(Adama Barrow)[左一]宣誓就職
20日凌晨,由塞內加爾、尼日利亞、馬裏、多哥和加納五國組成的西共體待命部隊(ECOWAS Standby Force),越過岡比亞和塞內加爾邊界,計劃武力迫使賈梅交權。截止發稿時,西共體仍在努力施壓賈梅,促使政權和平過渡。由於岡比亞僅擁有約2000名岡比亞國民軍、海軍和國民衞隊。毫無疑問,微弱的兵力難以抵擋聯軍,賈梅以武力維護總統地位難以行得通。
從大選後的政治危機,到如今區域組織武力介入。岡比亞政局極速惡化,包括中國、韓國、日本和歐美等國,均發出出行警示,大批遊客撤離岡比亞。岡比亞局勢的惡化,不僅引起西非多國關注,聯合國在19日中午也一致通過了一項決議,表示嚴重關注岡比亞局勢惡化的風險。

外國遊客在首都班珠爾國際機場準備撤離(1月17日)

中國駐岡比亞大使館發佈岡比亞預警信息
彈丸小國的政治危機向何處去
岡比亞出現“一國二主”的政治危機,始自總統大選的意外結果,也將岡比亞在後賈梅時代政治轉型要面臨的困難暴露無遺。
執政22年的總統葉海亞·賈梅,在1994年7月發動兵變,推翻了前政府。此後連選連任,執政至今。賈梅治下的岡比亞,除2014年12月30日,兩名岡比亞裔美國人在首都發動未遂政變以外,總體政局保持穩定。
由於賈梅依靠軍隊政變上台,多年的執政也有賴於軍方的支持。執政黨愛國調整與建設聯盟(Alliance for Patriotic Reorientation and Construction),主要由當年參與政變的軍官組建。在國民議會48個席位中,佔據43席。總統賈梅宣佈“全國緊急狀態後”,國民議會很快予以批准,在憲法上可延續總統任期達三個月。在1996年憲法中,還規定了“1994年政變上台的軍政府成員或官員將來不得追究刑事責任”的條款。
因此,此前承認敗選的賈梅,很快拒絕接受選舉結果,要求重新舉行大選。同時,晉升兩百餘名士兵,在首都班珠爾開始部署部隊。13日,派軍隊接管選舉委員會辦公場所。賈梅政府多位部長辭職,選舉委員會部分成員逃往海外。一系列的動作,凸顯軍人在岡比亞政局中的作用。
賈梅拒絕西共體輪值主席、利比里亞總統埃倫·瑟利夫的斡旋,拒絕了尼日利亞對其提供政治庇護的承諾。這些都反映了賈梅的隱憂。

西共體輪值主席埃倫·瑟利夫(左二)和尼日利亞總統布哈里(左一)等赴岡比亞斡旋
有學者表示,當年尼日利亞在國際壓力下,取消了對利比里亞前總統泰勒的政治庇護,將其逮捕並交由聯合國塞拉利昂特別法庭審判。賈梅在任期間,多次受到人權組織的批評和指控,雖然沒有泰勒發動內戰、武力干涉鄰國等種種惡性。但尼日利亞對泰勒政治庇護的轉變,讓賈梅不得不考慮下台後的人身安全。
目前來看,賈梅已經大勢已去,巴羅返回岡比亞就任總統只是時間問題。而擺在巴羅政府、西共體和非盟面前的,不僅是決定賈梅的去向,更多是如何在岡比亞實現政治和解,贏得軍方和民眾的認可與支持。此外,正面印有賈梅肖像的岡比亞貨幣達拉西(Gambia Dalasis),在流通一年多後,未來是否會退出流通?

2015年2月發行的新版岡比亞達拉西(Gambia Dalasis),正面印有賈梅肖像
非洲地區有五十多個國家,各國每個四至六年便迎來總統或國會大選。細算下來,每年有多個國家舉行大選。2016年,非洲一些國家的大選平穩進行,也出現如加蓬等國出現短暫的騷亂,索馬里戰後重建的大選則難產至今。在一些國家,面臨的還是執政多年的領導人尋求連任。如何贏得民眾支持獲得連任,抑或在敗選後實現國家平穩過渡,是非洲政治精英們應着重考慮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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