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月光男孩》烏龍斬獲奧斯卡最佳影片,是政治正確的結果?-腓特烈的大話堂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腓特烈】
一、引言
在第86屆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暖場段子秀中,主持人艾倫·德詹尼斯曾以輕鬆的口吻説出如下的調侃之詞:“今天的最佳影片獎項只會有兩種結果:一,《為奴十二年》(一部以黑奴為主題的電影)獲得最佳影片;二,你們這些可惡的種族主義者!”
當然,最後《為奴十二年》“順理成章”獲獎,包括艾倫在內的一干頒獎禮出席者避免了成為“種族主義者”的尷尬。不過,此屆奧斯卡的觀眾恐怕很難想到,艾倫用在頒獎典禮上活躍氣氛的“段子”,竟然變成了之後不可動搖的“鐵規”:奧斯卡,必須有身為黑色人種的演員獲獎或至少拿到提名,才是所謂的“政治正確”,否則,這屆奧斯卡就是“不正確”的、不理性的,或者……種族歧視的、應被抵制的。
當然,未使用政治正確的“非洲裔美國人”來稱呼黑色人種的筆者可能也是奧斯卡眼中的種族主義者之一,即使“非洲裔美國人”這一説法完全沒有考慮過來自大洋洲諸島的波利尼西亞黑人和來自東南亞的尼格利陀黑人的感受。

2017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月光男孩》宣傳海報
而從“可惡的種族主義者”,到2016年的“抵制全白奧斯卡”事件,再到昨天《月光男孩》的“烏龍奪魁”,好萊塢和學院可謂在其聲稱的“政治正確”之路上越走越遠。不過,奧斯卡秉承的“政治正確”,恐怕不能和一般意義的“政治正確”混為一談,兩者不但在歷史發展和現實表現上南轅北轍,前者某種意義上甚至是對後者的直接破壞,幾乎形成了一種“只增笑柄”的尷尬結果。
二、被好萊塢“誤讀”的政治正確
在某些為吸引眼球而枉顧事實的自媒體、流媒體的刻意“引導”下,“政治正確”在國內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徹底的貶義詞,普通網民可謂談之而色變。但如果研究這個詞彙的發展、起源等,便可以發現,至少就本意而言,“政治正確”並沒有那麼糟糕,如柯林斯高級英語詞典將其定義為“一系列目的在於避免攻擊或打壓那些在社會上因為性別、種族或殘疾等原因處於弱勢或被區別對待的羣體的語言、政策和措施”[1]的集合。
保護弱勢羣體,避免攻擊他人,謹言慎行,從根本上來説,“政治正確”的定義並不與現代社會倫理運行的基本原則——人格至上及互不妨害原則[2]相沖突,甚至完全是“互不妨害”原則的衍生物。正如杜威和利波維茨基所述的那樣,一個人如果目空一切、肆意妄為,並任意侵害他人的話,其最終必然將導致整個現代社會及組成其的每一個個人的崩潰[3]。這樣一個自己認為自己可以不受任何約束、可以隨意踐踏他人的個人,不過“只是些怪物”[4]而已。因而“個人的自由必須約制在這樣一個界限上:就是必須不使自己成為他人的妨礙。”[5]這也與政治正確的要求相一致。
然而,對“政治正確”的適用必須與其定義緊密關聯,即不應“攻擊”或“打壓”弱勢羣體,畢竟,即使是“政治正確”,也不能脱離言論自由和私法自治的現代社會根本運行框架。但在好萊塢的眼中,僅僅禁止從業者“攻擊”或“打壓”弱勢羣體,似乎還不是那麼“正確”,必須得使用一些更有力的手段和措施,才能讓好萊塢和奧斯卡更加日益的“正確”起來——僅僅經過短短几年的發展,好萊塢和奧斯卡就已經把“政治正確”原意中的不能“攻擊”或“打壓”,變成了“排排坐分果果”和“不能讓弱勢羣體不高興”。而他們對“弱勢羣體”的定義也有些特別:在好萊塢和奧斯卡,大多數情況下,所謂的“弱勢羣體”,僅僅指黑人,當然,比黑人更加“正確”的,是黑人同性戀。
在此,筆者願使用“政治正確”的原概念,對好萊塢版的“政治正確”做出定義:“一系列目的在於避免讓黑人不高興的語言、政策和措施的集合。”
三、只屬於黑人的政治正確——並不久遠的奧斯卡的另類“政治正確”史
在美國各個由知識分子精英組成的“上層社會”中,好萊塢和奧斯卡恐怕是其中最不“上層”的那個,至少就老式美國上層社會最根深蒂固的毛病“種族歧視”來看,好萊塢和奧斯卡就算稱不上是打碎種族歧視鐐銬的先驅,至少也稱得上破除這一美國社會頑疾的追隨者之一。
早在1920年[6]左右,好萊塢便出現了專門為有色人種拍攝、符合有色人種審美需要的電影;在黑人剛獲得投票權為時不久、美國軍隊尚實行種族隔離的1940年,奧斯卡就曾突破歷史地選擇將最佳女配角小金人頒給黑人女演員海蒂·麥克丹尼爾,開創了黑人演員獲得奧斯卡獎的先河;而在美國種族矛盾最為尖鋭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奧斯卡更是選擇將一座分量更沉的最佳男演員小金人頒給另一名黑人演員西德尼·波蒂埃,這一舉動被看作是彼時美國實現種族融合、共享文化繁榮的壯舉。
而自二十一世紀以來,如丹澤爾·華盛頓、傑米·福克斯、福里斯特·惠特克、哈里·貝瑞等一系列優秀黑人演員的崛起,更是推動了黑人演員在奧斯卡上的斬獲連連。在2010年至2016年,黑人演員在奧斯卡各類獎項中獲得金像獎的人數,佔這六年內所有獲得表演類獎項的演員總數的18%,超過了黑人人口在全美總人口所佔比率15.2%。[7]

海蒂·麥克丹尼爾和西德尼·波蒂埃是最早獲得奧斯卡的黑人演員
但應當指出的是,將“黑人演員或黑人題材的電影獲得奧斯卡獎”,與奧斯卡的另類“政治正確”直接掛鈎,不但是不負責任,同樣也是一種無知。無論是早期的麥克丹尼爾、波蒂埃,還是“中生代”的丹澤爾·華盛頓、哈里·貝瑞等,他們獲獎時的表現均無可挑剔,即使是美國右翼媒體,也無法將其獲獎與所謂的“政治正確”聯繫起來。而與歷代優秀的黑人演員通過個人努力在實現美國的種族平等上所做的長期奮鬥相比,另類“政治正確”的歷史實在是短的不值一提。
關於奧斯卡究竟何時有了筆者所定義的另類“政治正確”,當然不會有“官方”性質的記錄,但所謂“他(她)只是因為是黑人才得了獎”的説法,毫無疑問最早出現在2007年,爭議人物則是歌后詹妮弗·哈德森。
相較於分別於其之前和之後斬獲奧斯卡獎並橫掃國際電影節的哈里·貝瑞和莫尼克,詹妮弗·哈德森的表現似乎並沒有那麼有説服力,而《追夢女郎》也算不上質量上乘的佳片,但卻意外地戰勝了當年的大熱電影《通天塔》的“雙保險”菊地凜子和阿德里安娜·巴拉扎,以及如今已七次提名兩次折桂的“女王”凱特·布蘭切特。
也正是在此時,關於奧斯卡究竟是“藝術品競相爭榮的結晶”,還是所謂的“多元文化的展覽”的爭議首次出現,畢竟,正常的電影觀眾,是無法認同一位出演了一部IMDB僅有6.5分的電影、自身表演還全程“面癱”的演員捧起電影界的最高榮譽的。

無論是相較於其之前獲獎的哈里·貝瑞(左),還是相較於其之後獲獎的莫尼克(右),詹妮弗·哈德森(中)受到了最多的爭議,而《追夢女郎》本身的質量欠佳(IMDB評分僅6.5分)更是佐證了爭議的合理性
2014年的第86屆奧斯卡遭受了同樣的質疑,當屆的最佳女配角獎項頒給了黑人演員露皮塔·尼永奧,但她在《為奴十二年》中的表現並不能服眾,至少大多數觀眾無法理解她是如何戰勝在金球獎上先下一籌的詹妮弗·勞倫斯(《美國騙局》)和老影后茱莉亞·羅伯茨(《八月:奧色治郡》)的。
而奧斯卡的宣傳口徑某種意義上也在順着這種“黑人優先”的原則開展,甚至連以往並不強調自己“非洲裔”身份以及自己如何沉溺於黑人文化的《為奴十二年》導演史蒂夫·麥奎因,也被奧斯卡官方和好萊塢媒體在宣傳中反覆打上了“黑人民權”“解放者”的標籤。

《為奴十二年》是英國導演史蒂夫·麥奎因拍攝的第一部黑人主題電影。在此之前,麥奎因從未拍攝過黑人主題電影,其“御用”演員、長期合作者是德國演員邁克爾·法斯賓德
而好萊塢和奧斯卡“政治正確”登峯造極的一年,毫無疑問是2016年,當年的奧斯卡出現了一幕幾乎讓人啼笑皆非的“抵制全白奧斯卡”事件。
事件的起因在於當年奧斯卡獎公佈提名時,沒有任何一名黑人演員入選,特別是多年未出演過文藝電影的威爾·史密斯時隔8年重新參演的文藝片《震盪》“竟然”沒有獲得提名(該片IMDB評分僅7.1)。這樣“赤裸裸”的“種族歧視”引起了軒然大波,以威爾·史密斯之妻賈達·萍克特·史密斯為首,美國黑人影星、黑人名人、黑人社會團體共同發起了針對本屆“歧視有色人種”的“純白奧斯卡”的抵制行動,賈達·萍克特·史密斯還在自己的豪宅內錄了一段鼓吹所謂“政治正確”的錄像並公開放映,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身後巨大的象牙裝飾似乎並不那麼“政治正確”。[8]
曾憑藉《為奴十二年》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露皮塔·尼永奧也以頗為冠冕堂皇的語調聲稱:“在現代社會中,奧斯卡不應該為藝術做定義,而應該多元化地反應當今最佳的藝術作品。我與夥伴們同在,支持他們改變故事以及對説故事的人的肯定。”似乎奧斯卡已經沉溺於白人自大主義的泥潭中無法自拔,多年來的多元化努力已經毀之一旦了。

賈達·萍克特·史密斯及其錄製的視頻,其身後巨大的象牙裝飾清晰可見
若從這些黑人富豪們羣情激奮的樣子判斷,2016年的第88屆奧斯卡對“有色人種”的歧視可謂是令人髮指,然而,當最後的獲獎名單出爐時,結果卻讓在提名階段對各獎項具體提名者“不明所以”的觀眾們大跌眼鏡:
獲得本屆奧斯卡的“最佳紀錄短片獎”的沙敏·奧巴伊德-奇諾伊(作品《河中女孩:寬恕的代價》),是一名巴基斯坦女記者(配圖為艾美獎獲獎時的照片);

獲得最佳紀錄長片的,是英國籍印度裔製片人阿西夫·卡帕迪爾(作品《艾米》):

獲得最佳動畫短片獎的,是智利籍電影人加布裏埃爾·奧索里奧·維加斯和帕託·埃斯卡拉·皮埃爾特(作品《熊的故事》),兩人毫無疑問屬於“拉丁裔”(Hispanic);

而本屆奧斯卡最有分量之一的獎項,最佳導演獎,則歸屬於同樣為拉丁裔的墨西哥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裏圖(作品《荒野獵人》);

除了以上獲獎者外,本屆奧斯卡提名中,還包括如下並非白人的電影人:
憑藉《萬福瑪利亞》獲得本屆奧斯卡最佳真人短片提名的巴希爾·哈里爾,巴勒斯坦裔英國人;

憑藉《記憶中的瑪妮》獲得最佳動畫長片獎提名的日本導演米林宏昌:

憑藉《桑傑的超級戰隊》獲得最佳動畫短片提名的桑傑·帕特爾,印度裔美國人;

憑藉電影《丹麥女孩》獲得最佳服裝設計提名的帕科·德爾加多,拉丁裔(加納利羣島裔西班牙人);

……
拉丁裔、東亞裔、印度裔、阿拉伯裔……第88屆奧斯卡無論從哪裏看都不缺乏有色人種的身影,但黑人富豪們的眼中卻只有那一抹亮麗的黑色,似乎在他們看來,只有黑人才是“有色人種”,只有黑人拿獎或獲得提名,才是好萊塢種族平等、奧斯卡一視同仁的標誌(即使黑人拿到的奧斯卡獎已經超過其國內人口比例),才能代表政治正確,至於別的族裔是否參與、是否獲獎,他們是不會考慮的。大概在黑人富豪的眼中,世界上只有兩大人種,黑人,和“可惡的種族主義者”。
更可笑的是,自詡被歧視的黑人主持人克里斯·洛克還在本屆奧斯卡典禮上演出了一幕真真正正的種族歧視的鬧劇。當屆頒獎禮上,他在不斷講着段子挖苦“可惡的種族主義者”的同時,又以“只會數學”、“血汗工廠”等詞彙嘲諷亞裔和猶太人,這樣的輕妄之舉直接引起了李安、林書豪、竹井喬治、吳珊卓[9]為代表的亞裔名人的抗議,並導致學院官方出面道歉。

針對克里斯·洛克一邊在自詡為“種族歧視”受害者的同時一邊歧視亞裔的行為,林書豪在網絡上發聲“這種情況什麼時候才會改變?”
而到了2017年,去年深受“不政治正確”之苦的好萊塢和奧斯卡重新走上了“黑人政治正確”的道路,如果説黑人演員同時包攬最佳男女配尚算情理之中,那麼若不考慮“黑人+同性戀”因素,僅討論電影質量,《月光男孩》經過“烏龍得獎”事件贏了之前橫掃六個獎項的《愛樂之城》恐怕就真的只能是“情理之外”了。
四、另類“政治正確”的衍生發展——好萊塢的“肯定性行動”
奧斯卡中另類的“政治正確”不僅僅反映在奧斯卡獎的獎項頒發和提名上,甚至連影片的運營、演員的僱傭等,都被迫向“只服務於黑人”為核心的“政治正確”低頭,即使説好萊塢因此掀起了一場新的“肯定性行動”,也毫不過分。
“肯定性行動”是興起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一場美國政治革命,大抵而言,其指的是美國政府開始在教育、政府項目等方面有意向黑人和少數族裔傾斜,具體措施包括在大學錄取中,固定比例的名額只允許錄取少數族裔,只有剩下的錄取名額才允許白人與少數族裔競爭;在政府項目投標過程中,固定比例的投標內容只允許分配給少數族裔開辦的公司,白人開辦的公司只能就剩下的部分展開競爭。[10]
“肯定性行動”雖然在1978年的“加州大學訴阿蘭·貝克案”[11]、1995年的“阿達蘭德訴佩納”案[12]和2000年的“一個佛羅里達計劃”後有偃旗息鼓的態勢,但在好萊塢,與之類似的現象卻愈演愈烈。如任何一部電影或電視劇,幾乎都要求有固定數量的黑人演員(而不考慮其他族裔,實際上,直到2014年,美國才第一次出現了非特定族裔題材影視劇中,由亞裔演員擔任第一主演的現象)。更有甚者,如漫威在進行其電影《黑豹》的製作時,甚至要求90%的演員必須是黑人,[13]連身在攝像機後的導演都不例外,這樣堪稱任性的“政治正確”直接影響了電影的正常運作,若不是最後拍攝了《奎迪》的鬼才導演庫克勒匆匆接手,恐怕電影連胎死腹中都不無可能。
為了推動這種“肯定性行動”,好萊塢甚至不惜對某些經典的角色進行改編。如知名漫畫形象、三代“閃電俠”沃利·韋斯特一直以來都是白人,但在2014年的CW電視劇《閃電俠》中,該角色被改編成了黑人(同時變成黑人的還有二代閃電俠巴里·艾倫的女友艾瑞斯·韋斯特),而諸如超人的好友吉米·奧爾森、神盾局局長尼克·福瑞等角色在漫畫中亦為白人,但在新推出的影視劇中全部變成了黑人。不僅如此,為了彌補“正義聯盟”中沒有黑人的“遺憾”,美國的DC漫畫公司甚至在漫畫劇情重啓後,將正義聯盟七巨頭之一的火星獵人從七巨頭中剔除,添補進了之前人氣不高的黑人漫畫角色鋼骨,這樣的“費時費力”,也實在是難為製作人了。
這樣為了討好黑人而做出的另類“政治正確”,以及黑人憑藉“高人一等”的政治正確地位對其他族裔的歧視,不但無法令廣大觀眾羣體滿意,甚至連一些黑人演員自身都對這種矯枉過正表達了不滿。
如針對上文所述的克里斯·洛克的亞裔歧視事件,金球影帝傑弗裏·懷特(《天使在美國》、《西部世界》)就諷刺洛克道:“奧斯卡開了沒有意義的亞洲人笑話,然後高談多元性的重要?”而針對老東家漫威針對電影《黑豹》導演必須是黑人的要求,“獵鷹”的扮演者安東·麥凱也曾調侃道:“導演的工作就是講好故事,《奔騰年代》也沒讓一匹馬來執導啊。我認為導演的種族與他們講故事的能力並不相關。”只是這樣的聲音與整個好萊塢的大環境相比,實在顯得太過低沉了些。

傑弗裏·懷特和安東·麥凱是最明確表達對“黑人政治正確”反感之情的黑人演員,只是與黑人演員整體相比,其言論顯得相當罕見
而當好萊塢將“政治正確”打造為僅剩下黑人的政治正確時,所謂的政治正確到底有多正確,恐怕值得所有關注者思索。畢竟,即使小金人仍然如往日一樣金光閃閃,當其頒發者眼中,只剩下“一抹黑色的彩虹”時,小金人的含金量,至少在觀眾心中,恐怕也不會和以往一樣高了吧。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
註釋:
[1] “Definition of political correctness in English:”. Oxford Dictionaries. https://en.oxforddictionaries.com/definition/political_correctness。
[2]“互不妨害”的説法源自密爾的表述。在德國,這一原則被康德(表述為:“每一個人都有權要求其他任何人尊重他的人格,不侵害他的生存和他的私人領域;”但“相應的,每一個人對其他任何人都必須承擔這種尊重他人人格及不侵害他人權利的義務”,轉引自[德]卡爾·拉倫茨:《德國民法通論》,王曉曄等譯,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47頁。)、黑格爾(表述為:“所以法的命令是,成為一個人,並尊重他人為人。”見[德]黑格爾:《法哲學原理》,範揚、張企泰譯,商務印書館1961年版 ,第46頁)表述為“互相尊重”原則。
[3]畢竟,若某人認為自身可以依照“人格至上”原則肆意侵害他人,那麼在“每個人即為目的”的前提下,就等於認同了其他人也可以依據“人格至上”來侵害該個體,而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強大到不被任何人侵犯。這種“要成為絕對的自我,要盡情享受生活”的心態,“無疑只是人格至上意識形態的一種極端體現”,見[法]吉爾·利波維茨基:《空虛時代·論當代個人主義》,方仁杰、倪復生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序言第6頁。
[4][美]杜威:《新舊個人主義》,孫中有等譯,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87頁。
[5][英]約翰·密爾:《論自由》,許寶騤譯,商務印書館2007年版,第66頁。
[6][美]波德維爾、湯普森:《世界電影史(第二版)》,範倍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200-201頁。
[7]柏楊Cypress:《“全白”提名引發好萊塢激辯:奧斯卡真的種族歧視嗎?》,鳳凰娛樂:http://ent.ifeng.com/a/20160201/42571529_0.shtml。
[8] Brandon Giggs,”Jada Pinkett Smith, Spike Lee to boycott Oscars ceremony”, http://edition.cnn.com/2016/01/18/entertainment/oscars-boycott-spike-lee-jada-pinkett-smith-feat/index.html。
[9] 新浪娛樂:《李安抗議奧斯卡歧視亞裔 官方發道歉聲明》,http://ent.sina.com.cn/m/c/2016-03-17/doc-ifxqnskh0885394.shtml;時光網:《林書豪不滿奧斯卡開亞裔玩笑
主持人克里斯·洛克毒舌惹爭議》,http://news.mtime.com/2016/03/01/1553001.html。
[10] 其原形可追溯至1964年的《平權法案》,但正式提出則在1969年尼克松當政時期,見[美]托馬斯·帕特森:《美國政治文化》,東方出版社2007年版,第178頁。
[11]Regent of university California V. Bakke,438 U.S.265,98S,該案判決指出“平等保護的對象應當是所有公民。”見鄧冰、蘇益羣編譯:《大法官的智慧:美國聯邦法院經典案例選》,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155頁
[12]Adarand v. Pena,[美]托馬斯·帕特森:《美國政治文化》,東方出版社2007年版,第179頁。
[13]鳳凰娛樂:《最政治正確的電影!曝<黑豹>90%演員為黑人》,http://ent.ifeng.com/a/20160516/42620794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