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談辱華T恤：以人道主義之名反人類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魔王】

前幾日，德國服裝定製網站Spreadshirt公開售賣印有辱華標語的T恤——上面寫着“救條狗，吃箇中國人”或“救條鯊魚，吃箇中國人”，而且銷量貌似還不錯。令人尤為憤然的是，在中國駐德大使館交涉後，該公司不僅沒有道歉，反而以“平台開放原則”為由自我辯解。

當類似事件出現時，包括中國人在內的不少人會有一種“這是極端個例”的想法，認為絕大多數西方人還是講人權道義的。而在我看來，極端的反人類思想其實在西方並沒有被完全消除，只是暫時被“政治正確”強行壓着而已。一旦有了縫隙和突破口，這“伏地魔”隨時可以從中逃出，繼續在人間反人類。

辱華T恤事件就是其中一個突破口，藉着保護動物的名義宣揚仇恨和反人類思想。

在整條標語中，“eat a Chinese” 並不是主要讓我擔憂的部分，反而是“save a dog”或“save a shark”更讓我警惕。此事讓我想起了2015年新西蘭發生的一件事：一位動物保護主義者給各嬰兒奶粉企業發匿名恐嚇信，聲稱將要在新西蘭超市售賣的嬰兒奶粉或食物中投放劇毒鼠藥，理由是新西蘭政府長期用鼠藥大規模屠殺一種叫possum的動物（中文名稱“袋貂”）非常不人道。這裏提到的袋貂大概長這樣↓

毛茸茸很可愛吧？然而它在新西蘭是一種全境氾濫且鮮有天敵控制的有害物種。它不僅會破壞牧場植物和樹木，還會給奶牛和鹿散播傳染病，這對以林業和畜牧業為支柱產業的新西蘭而言是巨大的國家威脅。於是，歷屆政府都會想方設法捕殺袋貂。

由於袋貂體型小數量多且晝伏夜出，並不適合像澳洲人對付袋鼠那樣僱傭獵人獵殺，基本只能使用布撒毒藥的方式。毒殺效果非常顯著，袋貂往往屍橫遍野面目猙獰，一些動物保護主義者看在眼裏，認為這簡直就是慘無人道的屠殺。

這一匿名威脅在新西蘭社會造成巨大震動，警察局立刻展開調查，對此人進行抓捕和審問。同時，在接下來近一年的時間裏，新西蘭所有超市都會額外派遣一名員工，全天像哨兵那樣守在嬰幼兒食品貨架附近，只要有人靠近貨架，眼睛就像盯賊一樣一直盯着他的舉動。在結賬時，收銀員也會對每件嬰兒食品仔細觀察是否有破損或針眼。一時間整個社會草木皆兵。

如此大動干戈，讓人們對這位動物保護主義者產生了極大的厭惡感，新西蘭總理的用詞是“環保恐怖分子（Eco-terrorist）”。最終此人被捕並被判刑，但警方並沒發現此人真有將投毒付諸實際行動的計劃。其行為更像是“行為藝術”，試圖向社會傳達一個理念：“袋貂被毒殺就好像你們的孩子被毒殺一樣，都是殘忍的。所以，我就要威脅你的孩子生命，報復你們”。

辱華T恤的設計者和此威脅投毒者的思維方式一樣：他在做他自己認為正確和大義的事，然而卻是事實上的反人類。

在好萊塢的很多大片裏也有類似思想的反派，認為人類破壞自然環境，是地球之癌，於是要釋放病毒大規模屠殺人類。辱華T恤的設計者很理直氣壯地辯解，自己在倡導保護鯊魚和狗狗，是正常標語，憑什麼遭反對？然而這樣的思想與當年的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有什麼本質區別？那些納粹認為猶太人低自己一等，是歐洲的毒瘤，清除猶太人能保持日耳曼血統優勢，是正義之事。

在辱華T恤設計者的心裏，一些中國人吃狗肉和鯊魚，是大自然和人道主義的毒瘤，所以中國人就應該被吃掉，讓他們感受一下被人吃掉的感覺，與那位新西蘭的環保恐怖分子思維方式不謀而合。辱華T恤設計者此次攻擊的是中國人，想必德國人不會像自己的孩子被恐嚇了一樣感受到威脅和不敬，但有這樣思想的人，他並不會永遠只威脅外國人，遲早有一天，德國同胞也會是他目標，就像那位新西蘭的環保恐怖分子一樣。

極端環保主義者與正常的環保主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這裏的區別並不是“更極端些”這麼簡單，兩者立場是完全不同的。正常的環保主義者以全體人類或社會的利益為出發點，他們保護環境或動物的目的是讓人類文明得以延續，生活過得更好。而極端環保主義者更注重個人感受，是一種非常自私的視角。他們看到可愛的毛茸茸的袋貂被殺了，同情心氾濫，於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同情心理而報復對方，根本沒有考慮社會和大眾的福祉，既不考慮袋貂的泛濫威脅國家經濟，也不考慮別家孩子的生命。這位辱華T恤的設計者，也只是在關心自己心裏是否好受罷了，至於中國人的生命，他是漠不關心的。

西方人能有這種極端思想，是有歷史原因的。上千年的一神論帶給西方人根深蒂固的排他思想，這是種族主義的根源，對不同族羣、不同信仰、不同思維方式的人有天然的敵意，所以他們曾大批屠殺和迫害異教徒、同性戀、黑人及猶太人。

“排他思想”至今未能徹底去除。現代工業和經濟的發展使得猶太人、黑人等羣體獲得了一定的經濟和社會地位，這些曾經遭受迫害的羣體開始推動西方社會對過去的種族屠殺罪行進行反省。然而，由於思維方式所限，不是所有的西方人都能發覺種族主義其實是一神論中“排他思想”的衍生物，不少人只膚淺地將過去的罪行歸咎為“野蠻、不講人權”，使得“人權”思想成為當今西方社會的政治正確。西方人至今還有“冷戰思維”，也是因為他們沒有包容的思維方式去理解那些意識形態與自己不同的族羣。

以上言論截圖來自關於中國人吃狗肉視頻下的評論

由於有贖罪心理和歷史陰影，包括德國人在內的西方民眾時常表達對人權、自由、環境和動物的熱愛，實際上內在仍是排他思維在作怪。以狗肉話題為例，西方輿論反對吃狗肉的理由是“狗是人類的朋友”，這裏真正的邏輯其實是“狗是我的朋友，你吃狗肉讓我感覺不爽”、“我不吃狗肉，我代表全人類，所以吃狗肉的人都不是人”。其實，從生物學來看，狗與牛、驢並無本質區別。若按他們這邏輯，愛吃牛排的西方人在印度人眼裏也是不仁義的。

雖然本人不吃狗肉，但這只不過是個人喜好問題，套用信奉伏爾泰的那句名言：雖然我不喜歡你選擇的食物，但我誓死捍衞你選擇食物的自由。只要吃的東西檢疫過關，來路合法，不影響生態平衡，這種自由就不應受反人類思想的人粗暴干涉。反過來，這種公開的種族攻擊和威脅言論才是違法行為，如果德國沒有對此加以管理，德國還能否如其自我宣傳那般，稱得上是一個法治和文明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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