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號三:跟《摔跤吧,爸爸》講價值觀,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根號三】
給《摔跤吧,爸爸》挑刺很容易。
白左會説這片子唯金牌論,爸爸對女兒説“如果你獲得了銀牌,你總會被遺忘”;
公知會罵這片子宣揚國家主義,爸爸對女兒説“我要讓我們國家的國歌響徹整個賽場”;
女權會嘲笑這片子直男癌晚期,爸爸對女兒説“你們的爸爸在跟全世界對抗,就是為了你們的未來”;
聖母會説埋怨這片子沒唱“We are the world,We are the children”,爸爸對女兒説“這個世界充滿假象,唯有痛苦從不説謊”。
…… …… ……

如果説有一部電影要集所有陳舊的落伍的糟糕的邋遢的錯誤的反瑪麗蘇的價值觀於一身,那麼唯《摔跤吧,爸爸》可擔此重任。
而這,也正是三叔喜愛這部片子的原因。
作為印度人民的老朋友,三叔要説,坐在智能沖洗和烘乾功能馬桶上的人,批評三哥們當街拉粑粑,是典型的飽漢不知餓漢飢。
什麼是餓漢?什麼是餓漢的難處?人有三急,不能總逼着他步態從容、邊走邊念“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那是要晴天霹靂的。
三叔引經據典一下。2016年,里約奧運結束時,美國CNBC新聞網是這麼説的:印度這個國家1900年以來參加奧運會所獲得的獎牌,與美國游泳名將菲爾普斯一個人在奧運會上獲得的獎牌是一樣多的。
進而言之,自1984年以來,文明古國在奧運會上獲得的金牌數為1。這唯一的金牌,還是北京奧運會時樂善好施的東道主為文明古國專設的卡巴迪項目(中國叫老鷹捉小雞)。

一個人在監獄裏待了三十多年,出來的那一天,對着燈箱裏的寶萊塢首席甜姐卡普卡琳娜多瞄了兩眼,你説他不夠君子,那是不夠人道滴。
價值觀要講,前提是要體諒和尊重人們基本的生存狀況。王蒙老先生大致表達過這麼一層意思,節食塑身是很重要的事,但當人們的主要矛盾主要問題還是因飢餓而浮腫時,健身房裏的那一套純屬多餘。
躺在牀上責怪席夢思的肩頸曲線不夠合理的人,腦子裏應該過過電影裏的鏡頭——女兒練摔跤,沒有專業的摔跤墊,不得已,街坊鄰居扛來了家裏的被褥和牀墊。
那情景活色生香吶。那情景就是三哥們基本的生存狀況,他們説:要時刻記得,你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這就是“那種生存狀況”下的人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你要求他們“要享受體育的樂趣和過程,享受陽光海灘,臉上要送出微笑曲線”,你教育她們“女人是獨立的,不應該依附於父親依附於丈夫”,三叔回你一個字:屁。
而罔顧人們一些最基本最樸素最直白的情感,蔑視之、嘲諷之和踐踏之,哪怕價值觀再高妙,也是蒼老師的新作,必須打上馬賽克。
這部《摔跤吧,爸爸》討人喜歡的是,它雖然粗陋,卻有着一份拙樸,它絕不會順着手電筒的光束去夠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馬賽克。撇開“完美先生”阿米爾·汗的臉蛋效應不談,它幾乎是一部當代印度底層世相的完美紀實。連姑娘們練摔跤時,身體砸在地上掀起的灰塵,都帶有泥土的質感。
反觀每逢奧運,國內媒體圈如生理週期般上演的輿論大片,什麼“英國騙子比中國砸頭黨有技術含量有人性”,什麼“人家的金牌都是玩出來的,我們的金牌都是機器人練出來的”,什麼“我特別不喜歡痛失金牌的説法”,上述種種,真是金牌級的二。
三叔説三遍,輿論也罷,文藝作品也罷,你可以技術上糙一些、人設上劣一些、情節上套路一些,但接地氣是永不過時的價值觀。
在此,又不得不提常用來寒磣文明古國的“北方發達國家”。論電影,硬件上沒問題,套路上也很純熟,觀眾的口袋裏也不缺幾個看電影的銅板,但大銀幕卻被好萊塢所謂的大片把得死死的。你有什麼資格嘲笑寶萊塢除了歌舞就是歌舞昇平?
無論怎麼説,歌舞是印度的特色和底色,他們沒丟。我們的電影人呈上了什麼,是郭敬明的《爵跡》,還是張嘉佳的《擺渡人》?
還好意思説喝頓酒就成導演?拜託,阿米爾·汗為拍《摔跤吧,爸爸》,先增重再減重近30公斤。兩相比較,輕飄飄的你不覺得自己弱智嗎?
三叔不客氣地説,如果把電影比作體育,《摔跤吧,爸爸》起碼取得了孫揚在泳池裏的成就。那麼話反過來,在奧運會拿金牌拿得手抽筋的中國,在電影領域又有何突破,哪怕是老鷹捉小雞的卡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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