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帆：特朗普一手促成“反特朗普氣候聯盟”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孔帆】

日前，由德國擔任東道主，第八屆彼得斯堡氣候對話在柏林閉幕。與此同時，美國白宮宣佈，特朗普總統將在5月底出席7國集團峯會，返回美國後再對巴黎氣候保護協定闡明立場。因此美國是保留還是退出該協定，仍然是未知數。

特朗普的意思很明顯，巴黎氣候保護協定，沒有我參與，你們玩不轉，耐心等我的決定哦。

特朗普有點高估自己了。在彼得斯堡氣候對話上，中國、歐盟商量説，咱不理他，先成立一個“氣候保護領導軸心（聯盟）”怎麼樣？德國首先響應：這是個好主意，我跟。

不僅中德，印度也宣佈堅持《巴黎協定》，並且是“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會支持！”，同時印度也出台了大舉投資電動汽車的計劃；歐盟委員會氣候專員卡內特（Miguel Canete）表示，氣候協議不容“重新談判”；歐盟還將在2020年之前出資8億歐元，以幫助加勒比海域和非洲的貧窮國家，其中的一半資金用於氣候保護；而加拿大則願意充當北美氣候保護先鋒的角色，在這一領域與歐盟和中國保持着密切的溝通協調；現在“聯盟”主要任務是阻止包括澳大利亞、日本在內的搖擺國，當然還有特朗普質疑巴黎協定。

德國《日報》（taz）認為，在這次氣候對話上，因為特朗普，也要歸功於特朗普，世界在氣候保護政策上達到了空前的統一。國際社會結成了“反特朗普防衞聯盟”——其目的是孤立美國，並且和世界上其它國家聯合起來繼續推進氣候保護進程。當然了，在名義上，誰也沒有説要排除美國，恰恰相反，德國聯邦環境部的一名發言人表示：“我們希望美國繼續參與氣候保護，但是我們也希望明確地告訴他們，如果退出的話他們會錯過什麼。”

中國也早已經警告過華盛頓，如果美國單方面退出氣候協議，將會面臨嚴重後果。

其實，在是否退出氣候保護協定上，美國一直舉棋不定，也不能全怪特朗普一個人。根據來自華盛頓政府圈內的消息，他的智囊團和身邊人對這個問題分歧也很大。屬於極端保守派的首席戰略家班農（Stephen  Bannon）和環保局（EPA）局長普魯伊特（Scott Pruitt）積極主張退出氣候保護協定，而特朗普的女兒伊萬卡（Ivanka）與其丈夫庫什納（Jared Kushner ）據説則贊成美國忠於該協定。美國國務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和能源部長佩裏（ Rick Perry）也是巴黎協定的支持者。

特朗普已經過了憑自己的主觀意念拿主意的階段了。所以身邊人的建議，對他來説非常重要。既然內部分歧這麼大，確實讓他左右為難了，所以特朗普內閣就氣候保護問題舉行的內部會議也被無限期推遲。

要按他原來的風格，早就拍板退出了，畢竟他本人在總統競選期間就曾宣佈，一旦當選將讓美國退出氣候保護協定，但是自上任以來他一直沒有明確做出決定。此外，與其之前的表述相比口吻也有所緩和。之前他説過，稱人類造成氣候變化是憑空捏造。可見智囊團已經告誡他不要再衝動了，世界還是很複雜的，你一個人説了，大家也未必聽，可能還會四面樹敵。

特朗普的智囊團顯然猜對了。雖然他還沒有最終表態，中國、德國等早就對這種“磨嘰”態度不耐煩了。

德國《日報》記者表示，彼得斯堡氣候對話上，德國環境部長亨德里克斯（Barbara Hendricks）在會議一開幕，就邀請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別代表解振華召開聯合新聞發佈會，這一舉動意味深長：人們對於建立柏林-北京軸心的興趣十分濃厚。墨卡託基金會6月底舉辦一次有關氣候保護的會議，將會有眾多來自德中兩國的高級別代表參加，陣勢之大出人意料。中德兩國的態度也很明顯，沒有你美國參與，世界照樣轉。

其實，目前在氣候保護問題上，最重要的兩個國家還是中國和印度。根據一項科研調查，如果這兩個新興工業大國放棄煤炭發電，到2030年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可以減少20億到30億噸。而特朗普在氣候政策上的開倒車做法，很可能對2030年的温室氣體排放量沒有太大影響。這也是德國、中國等國家認為美國“不玩兒”也沒事的底氣所在。

雖然“反特朗普防衞聯盟”已然成型，但是中德等國家，還在給特朗普留着“台階”，給他（或者説他的智囊團們）留出了足夠的思考時間，不是5月底出席7國集團峯會後決定麼？可以啊，那我們再等等。

為什麼給美國留個台階下？畢竟就算沒有太大的直接影響，美國的參與對於氣候保護仍至關重要。美國退出將是對氣候協議的一個沉重打擊。因為就此離開談判桌的不僅僅是歷史上最大的温室氣體排放國，而且還是一個擁有豐富外交經驗、雄厚財力和出色科研人員的國家。僅僅是美國拒絕掏錢這件事就夠大家受的，只要華盛頓把原先許諾向聯合國綠色氣候保護基金繳納的30億美元砍掉20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FCCC）和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在財政上就無法維持。雖然憑藉中國現在的實力，分擔一些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沒有理由啊。

另外，中國還是非常“珍惜”美國這個合作伙伴的。畢竟，在過去幾年裏，只要華盛頓和北京一聯手，氣候保護就能取得重大進展。然而現在，這條領導軸心正在調整之中。不管在這次柏林的會議上，還是在不久前波恩召開的聯合國氣候大會上，美國的代表幾乎一言不發。這讓中德很惱火：美國也太特麼拿自己當根葱了。那我們就做個戰略調整唄。

不知道特朗普聽到“反特朗普聯盟”成立的消息會怎樣考慮。他應該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不是某個人某個國家説了算的。這個聯盟現在僅僅限於氣候保護領域，如果擴大到其他領域，那特朗普的煩惱就真的到來了。

這兩天，特朗普的歐洲之行雖然還是有些強硬，但已經收斂了不少。歐盟官員雖然對他很客氣，但是德國的政要對他的提議並不買賬，比如北約加入打擊恐怖組織“伊斯蘭國”的國際聯盟等。如影隨形的當然還有抗議者，綠色和平5月24日組織了“反特朗普”和平遊行。警方表示，約有9000人聚集在比利時首都參與本次活動。5月25日，首次出席北約會議的法國總統馬克龍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布魯塞爾閉門共進午餐。馬克龍面對華盛頓與莫斯科，也要設置自己的外交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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