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辰:回憶大智若愚的德國前總理科爾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孟凡辰】
同濟大學名譽教授、1982年至1998年連續4次勝選擔任聯邦德國總理的赫爾穆特•科爾,於2017年6月16日在普法茨家中辭世,享年87歲。
被聯邦德國現任總統斯泰因邁爾稱為“德國曆史的幸運和德國例外政治家”的科爾,生前曾造就了極端兩極分化的德國政壇,尤其是他的輝煌政治生涯因獻金醜聞被迫黯然終結;但其辭世後,德國以及歐洲政壇領袖們,包括他生前的政敵,毫無例外地眾口一詞,只有頌揚美譽和緬懷。

德國統一20週年時科爾向民眾招手。圖片| Sean Gallup/Getty Images Europe
科爾前總理無疑是歐洲近代史上成就最大的一個政治領袖:配合法國落實了歐洲一體化,終結柏林牆所代表的冷戰時代,和平統一德意志民族。歐盟主席容克在他去世後第二天宣佈,歐盟將為這位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歐洲政治家舉行“國葬”。
觀察者網的高編輯微信向我約稿,請我寫點對科爾前總理的經驗瞭解,並鼓勵我説上次默克爾文,已獲得上百萬點擊量。其實她不用百萬點擊率來鼓勵,我也在考慮寫一寫自己對科爾的瞭解和觀察,畢竟他於1993年被同濟大學授予名譽教授,而我在1999年被聘為同濟大學兼職教授,及2005年被聘為同濟大學經管院博士生和博士後導師後,我也沾上點他的光,尤其在德國精英的圈子倍覺榮幸。
我是1986年到德國求學的,1991年在順利完成德國碩士和博士學位後,又加入科爾尼開始了我在德國商界精英圈的職業生涯,並於2000年重又回到中國。所以我在德國順風順水的14年中,科爾當了12年的聯邦總理,我職業生涯的開始和成就,充分享受到了德國政治經濟和社會治理的嚴謹和中規中矩,尤其受益於科爾作為核心政治領袖參與主導的兩德統一,及歐元區成立帶來的西德經濟增長。
作為留學德國的大陸精英團體中的一員,我有幸全程參與和經歷見證了,德國為中國工業化培養關鍵人才的有效性和共贏,及以科爾為代表的政界領袖對此表現出的極大熱忱和友好。
科爾的成就絕非偶然
不同於在民粹盛行的法國,毫無從政經驗的大學生或家庭婦女一時興起就可以成為國會議員,也不同於金錢政治決定一切的美國,有錢就可以任性成為總統,科爾的從政,及其最終成為第一個統一後的聯邦德國民選總理,是他一步一個腳印辛苦積累成長的結果。這其實也是德國政府及其社會治理,遠超法國和美國,更卓有成效背後的人才優勢。
作為一個普通税務官的兒子,科爾曾經是“希特勒少年”準軍事組織成員,他幸運地平安渡過了二戰的最後歲月,並於1947年17歲在家鄉城市路德維希港創始成立基民盟少年聯盟。1959年即在完成博士學位(Dr.phil)後一年,科爾已成為基民盟路德維希港黨首,並於30歲成為路德維希港市議會基民盟團組首腦。
1966年,也就是科爾36歲那年,他已成為基民盟聯邦執委會成員;1969年,年僅39歲的科爾已成為萊茵蘭普法茨州州長,和基民盟聯邦執委會副主席(二把手);1973年科爾成為基民盟聯邦執委會主席即基民盟的首腦,並就此連任25年至1998年;他於1976年作為基民盟總理候選人獲得48.6%選票勝選,為此科爾在選舉前辭去萊茵蘭普法茨州州長職務,全力投身於聯邦事務。
科爾在地方從政時的金主,是橡膠和高級酒店大佬弗裏茨·里斯;里斯也是當時基社盟黨魁、巴伐利亞“國王”弗朗茨·約瑟夫·斯特勞斯的金主,斯特勞斯夫人被爆參股了里斯的一家企業;里斯唯一的一個女兒,嫁給了基民盟的另一個重量級人物,薩克森州長庫特·畢登考普。
科爾聯邦從政時最出名的金主有兩位,一個是德國最大私人媒體集團科爾希傳媒的創始人——勒歐·科爾希;另一位是當時奔馳的主要股東之一,聯邦德國的首富卡爾·弗裏德里克·弗裏克,這也是導致科爾最終黯然退出政界的弗裏克獻金醜聞事件的金主。
科爾“是個有遠見的人”
科爾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憨厚可靠,而不是精明善於思考。因其外表體型上小下大,被有些知識精英和自由派文人輕視為沒腦子的“梨”。這一錯覺,是所有輕視他的政敵和黨內外對手後悔莫及的錯誤,也是他的盟友和追隨者津津樂道的的人文特性,完全符合中國的大智若愚評判。
1976,科爾作為聯邦總理候選人獲得大選勝利後,就遭遇到第一個棘手的挑戰。
儘管基民盟擁有議會相對多數,但是社民黨和自民黨的的聯合執政政府仍然在議會擁有絕對多數;科爾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領袖,還有一個強勢競爭對手,即當時基社盟黨魁,巴伐利亞“國王”弗朗茨·約瑟夫·斯特勞斯。
斯特勞斯是一個能力出眾,極其自信且絕對掌控基社盟的保守派盟友。如何贏得目中無人老子天下第一的斯特勞斯本人及被他近乎“獨裁”的基社盟的支持,在聯邦層面作為保守派政治領袖持續獲得成功,是從政以來順風順水的科爾遇到的最大挑戰和難題。
因為科爾外表看似木訥,斯特勞斯數次公開指謫,認為他不具備作為聯邦總理的素質和能力;當時看透玄機的《金融時報》在一篇報道中曾寫道:“沒有任何人(包括他最惡意的對手)會指謫科爾,他是一個遠見卓識者或一流演講家,基民盟黨徒們對此種素質非常心存戒心(作者注:因希特勒演講才能超羣),而科爾也確實極力掩飾它們。”
看似木訥的科爾力排基民盟黨內追隨者的異議和不滿,不顧自己1976年作為聯邦總理候選人取得的驕人選舉結果,力推斯特勞斯代表更大基民盟和僅在巴伐利亞主政的較小基社盟的保守派聯盟,作為聯邦總理候選人蔘加1980年大選;寧可讓保守派聯盟敗選,以換取斯特勞斯這一關鍵盟友心服口服一生的支持,尤其是赴湯蹈火般地忠誠。
經歷了這次聯邦敗選,斯特勞斯從此集中精力經營巴伐利亞州的政務,而把保守派聯邦事務完全交由科爾領導的基民盟主導,至此成為聯邦德國保守派領袖科爾最可靠盟友。
1982年同樣被弗裏克獻金搞定的自民黨黨魁們,宣佈退出執政社民黨同盟,科爾如願取代施密特成為聯邦總理;並於1983年重啓大選,獲得了48.8%的相對多數,錦上添花完美地開啓了他16年的聯邦總理生涯。
當選後的科爾,首先是改變了社民黨“華而不實”的和平主義外交方針。1982年,科爾向撒切爾夫人秘密承諾,將大幅減少土耳其人在德國的移民,降低幅度甚至可高達50%;移民問題和歐洲大陸的穆斯林化,是英國脱歐“政治不正確”但不能明説的真正動機,當時科爾就已完全明察!科爾的兒子彼得和一個土耳其裔姑娘結婚,這也被認為是父子不和的導火索。
1983年科爾不顧西歐各主要國家民意,尤其是和平組織的強力反對,決定聯邦德國簽署同意北約關於更新和削減核武器的雙重決議,獲得了美國執政保守黨的讚許。
里根總統一報還一報地和科爾於1985年在普法茨比特堡,在世界媒體爭議中、眾目睽睽之下,為埋葬了包括黨衞軍在內的陣亡將士墓敬獻花圈。1984年科爾攜手密特朗一起在一戰遺址凡爾登,共同悼念亡靈開啓了歐洲一體化(馬斯特里茨條約和歐元區建立)的征程。
在獲得英美保守派領袖們以及法國社會黨總統的強力支持後,科爾於1987年開啓了他政治生涯最輝煌的成就,邁出了兩德統一的第一步:邀請安排了民主德國即東德首腦昂納克首訪聯邦德國;據此開始利用東德國家機器向東德國民展示,民主自由的聯邦德國,即西德的普通民眾的豐富物質生活以及經濟社會治理成就。
科爾在1988年帶着兩個兒子私人回訪東德,深入基層接地氣地詳細瞭解東德經濟社會的民情民意,和政治經濟治理的缺陷不足。事後他稱這次旅行,是他人生最為動情的一次經歷。
當1989年東德政府垮台在即,科爾沒有事先和執政聯盟的自民黨以及西方盟國溝通,就在聯邦議會胸有成竹地提出了10點計劃,旨在同時克服德國和歐洲的分裂。
鑑於美國里根總統已在柏林牆前公開要求戈爾巴喬夫推倒柏林牆,所以科爾推進落實兩德統一的關鍵障礙是蘇聯的既得利益團體,以及對合並後的德國充滿恐懼的英國和法國。
所以科爾首先向蘇聯承諾,負責承擔蘇聯軍隊撤出東德的全部費用,併為他們在蘇聯建設相關設施確保其無回國的後顧之憂。
當時作為蘇聯克格勃(KGB,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成員被派往東德萊比錫的普京,如今已是俄國總統。6月16日,當普京獲悉科爾去世的消息時,回顧起兩德合併時的親身經歷,由衷感慨科爾“是一個有遠見的人”。

普京贊科爾“是個有遠見的人”
當年在獲取蘇聯支持的同時,科爾為了安撫英國尤其是法國,同意法國密特朗總統的要求,承諾在兩德統一的同時,開啓歐洲一體化政治進程;同時在不和當時聯邦銀行首腦討論的前提下,同意法國要求引入歐元,藉此幫助英國金融界在美國和歐洲大陸之間有了賺錢的期待(法國領袖當時似乎沒明白這點),結束了大金融資本主導的撒切爾政府暗中對兩德合併的反對。
法德(英)首腦同意,分三步實現歐洲經濟和貨幣同盟:
1. 1990年7月1日歐盟各國開啓資本自由流動,並在1992年的馬斯特里合約予以法律確認。
2. 1994年1月1日歐洲貨幣機構,即1999年在法蘭克福成立的歐洲央行前身,被建立並開始審核歐盟各國的財政開支情況。
3. 1999年1月成立歐洲央行,並將歐元和各國的貨幣兑換值,不可更改地永久確立。
迷信市場導致科爾輝煌終結
1990年聯邦德國和民主德國簽訂了貨幣經濟和社會聯盟,科爾不顧當時聯邦銀行行長的強力反對,決定東西馬克1比1兑換,在東德引入西德馬克,表面上短期換取東德民心民意,實質上長期消滅東德落後的工業和其它產業,幻想靠市場和自由競爭實現東德的再工業化,接軌西德。
1990年科爾作為總理候選人領導基民盟和基社盟保守派聯盟贏得大選,並在1991 年被聯邦議會確認為兩德合併後的第一任聯邦總理。
我在1989年柏林牆倒塌之際,和當時的女友一起在柏林親歷了這一難忘時刻;1991年我完成博士學位後,在兩德統一西德市場高速增長大環境中,在杜塞爾多夫開始了激動人心的職業生涯;也作為唯一大陸華人,親歷親為,在東柏林參加了東德企業(最大水泥廠)的轉型改造過程。

柏林牆被推到前(下)後(上)拼圖。下圖拍於1989年11月,上圖拍於1999年12月。圖|路透社David Brauchli (下)、Fabrizio Bensch(上)
東西馬克一比一的兑換率,在一夜間就終結了所有東德企業的成本競爭力,使它們毫無例外地面臨破產重組的命運。而所有西方尤其是西德企業對東德企業的破產重組的投資參與,都是首先由自由市場競爭逐利動機主導:優先目標是消滅潛在低成本競爭者,預防對既有市場既得利益的侵害;其次才是儘可能地獲取市場增量,實現額外增長。
這如同歐盟和北美的大企業集團,尤其是瓜分和主導全球市場的世界500強企業,對前中東歐實體經濟,包括中國改革開放初期的實體經濟的對策完全一致,即投資購買當地主要企業(競爭對手)關停並轉,由此大幅消滅了當地就業和工作崗位。
作為統一進程的直接結果,德國的失業率大幅飆升,從1991年初的260萬很快達到360萬並在1997年高達440萬,這一統計數據不包括在東德被提前退休進入社保體系的絕大部分員工數。
科爾在兩德合併時承諾的“欣欣向榮景色”,結果被東德的普遍社會場景所否定:遍地關停的企業,只有孤寡老少留守的蕭條的當地經濟,離鄉背井到西德謀生的東德年輕人。市場和自由競爭,以及鉅額財政補貼和基礎設施現代化建設,都解決不了東德社會的蕭條經濟及其負面社會問題。
因此,1991年在東德哈樂視察的科爾,被憤怒的民眾用雞蛋炸了頭。1994年科爾依靠財政補貼東德,給西德帶來的經濟刺激,勉強再次也是最後一次贏得聯邦大選;1995年申根協議生效,1998年法蘭克福成為歐洲央行所在地,科爾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聯邦德國到了政治領袖換代的時候。
1998年大選社民黨總理候選人施羅德勝選。作為下薩克森州長,他曾代表該州的20%股份長期參與大眾集團的監事會活動,充分了解德國大企業和實體經濟的運行決策機制,在這方面他明顯要勝科爾一籌。施羅德提振德國經濟的2000年綱要,以及和德國最大企業集團的首腦們達成的東德地區分片包乾產業再投資計劃,開啓了東德地區的再工業化和經濟社會復興,引導出了德國經濟在歐洲大陸真正持久的一枝獨秀。
德國實體經濟如同政治運作,被小圈子決策文化主導。科爾作為純正職業政客因為對自由競爭和市場經濟的迷信,沒能如同施羅德全力把握好這一產業再造的關鍵抓手,為他的繼承者和競爭對手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成功機會,是名符其實的“大意”而失荊州。
科爾傑出的遺產和不盡如意的晚年
一個民選政治領袖的執政能力,首先就來源於於他能夠建立和獲取團隊和盟友的支持,有效服務於為他站台的利益團體。科爾政治生涯的成就來源,在德國精英圈子被公認的特點就是,他在團結人,忠於自己人,慧眼識人和培養人方面出類拔萃。
遇到他手下各地區重量級黨魁的家人生日婚慶等重大個人事宜,他總會實時親自給他們打電話或送禮慶祝致意;德國現任總理默克爾,就是科爾一手提拔培養出來的,曾被德國媒體和精英戲稱為“科爾的姑娘”。
歐盟的主席容克,比科爾年輕24歲,就是在盧森堡財務大臣和總理任上被科爾看中,組織協調德國政界全力培育支持他,成為德國利益的歐盟看門人。容克也是科爾家庭的私密朋友,他是科爾去世後,夫人直接電話告知的歐盟政治領袖。
科爾的晚年,其實在向眾多失意、黯然和不幸抗爭。
1998年基民盟大選失敗,科爾失去總理職位後,旋即陷入獻金醜聞;他拒絕透露基民盟250萬馬克的獻金來源,雖然他作為聯邦總理本人曾簽署了要求公開的“黨派法律”。他的辯解是,他給了捐獻者榮譽承諾,即絕不公開他們的名字;由此他和一手扶植起來的接班人默克爾,發生衝突而最終分道揚鑣,並於2000年放棄了基民盟榮譽主席頭銜。
為了彌補由此給基民盟帶來的600萬馬克的財務損失,他的金主如勒歐·科爾希一次性捐贈了100萬馬克,延續了他對科爾的投桃報李。
聯邦議會的基民盟調查委員會,1999-2002年在黨派博弈中用了三年時間,因為科爾拒不配合,還是沒有搞明白這一獻金醜聞的來龍去脈;波恩市地方檢查官只能在2001年以輕微過失罪,罰款科爾個人30萬馬克,而對此案不了了之。
科爾本人其實是老吃老做,在這方面已駕輕就熟;早在在1975年,他就作為非主要當事人,經歷了一次類似醜聞,即弗裏克獻金案。當時的德國首富弗裏克的企業集團,出售了19億馬克的奔馳集團股份,應該繳納近10億的聯邦税;該集團當時申請聯邦經濟部特批免税,由自民黨黨魁擔任部長的聯邦經濟部,當時批准了這一申請。
1981年聯邦税務調查官,查到了弗裏克集團一份內部財務文件,記載了當時給執政聯盟和反對黨各黨魁的個人獻金記錄:3次給基社盟黨首斯特勞斯25萬馬克,給基民盟黨首科爾56.5萬馬克,給時任經濟部長的自民黨3個黨魁個人4萬、7萬和10萬馬克,給時任財政部長的社民黨黨魁4萬馬克。
這一調查同時也確認了,弗裏克集團在70年代給所有德國執政黨捐款如下:1500萬馬克給基民盟/基社盟,650萬馬克給自民黨,430萬馬克給社民黨。
科爾生前最親密的金主無疑是勒歐·科爾希:他在科爾的總理任期內建立了一個龐大的私人媒體集團,在德國創新引入了付費電視,科爾始終對他全力以赴地,在行政立法(如歐盟層面關於私人付費電視)和人脈(如促成其與德國電信和貝塔斯曼的合作)方面給予配合幫助。
可惜在科爾退位後的不久,因為德意志銀行首腦傲慢和輕率的蔑視性公開質疑,所有德國和歐洲銀行對該集團斷供,導致勒歐·科爾希集團於2003年申請破產保護。調查官在該公司破產文件中發現,科爾屬於勒歐·科爾希集團有償顧問名單中的眾多政客之一,在他卸職聯邦總理後的三年內每年共收到勒歐·科爾希集團顧問費60萬馬克。
這些事件,加上聯邦總理府在應對包括上述醜聞時,大量銷燬相關文件的舉措,也為離職後的科爾光環投射了不和諧的陰影。勒歐·科爾希在2011年經歷了與德意志銀行勞心盡力的漫長無盡頭的官司後,鬱郁辭世無疑對科爾也是重大的打擊。因為他是科爾離職後,依然保持忠誠的友誼,對科爾不離不棄患難見真情的少數幾個還能呼風喚雨的朋友之一。
科爾於1960年和時任外文秘書的漢娜洛勒成婚,育有兩個兒子瓦爾特和彼得;對外,婚姻家庭一直表現完美,直到2001年夫人在長期深居簡出後,因怕光照等疾病困擾厭世自殺身亡。
2004年科爾和前聯邦總理府官員,對他極端崇拜的國民經濟學博士裏西特女士同居。2008年科爾意外跌跤,喪失自我行走能力和部分説話能力後,娶年輕34歲的裏西特為妻,當年科爾已78歲高齡。因為婚禮沒邀請兩個兒子參加,公眾由此確切瞭解媒體傳聞他和兒子們長期不和。
科爾的兒子們據説是從廣播裏獲悉父親的死亡消息,並確認祖父科爾從來沒有和孫兒們嬉戲甚至溝通交流過。他的私密圈子確認:他愛第二個夫人,最後13年的生活確實依靠嬌小的裏西特女士悉心照顧,並由她負責科爾和外界溝通。

默克爾看望科爾
“科爾的姑娘”聯邦德國現任總理默克爾,也在他神智清楚的時候,與他和解。根據德國聯邦退休官員法,裏西特·科爾女士將無法享有科爾的每月7700左右的歐元養老金,因為她是在科爾退休後與其成婚的。
據德國明鏡網站6月22號頭條巨幅披露,裏西特女士根據科爾最後意願,不同意在聯邦德國舉行國葬儀式,而是在容克幫助下將於7月1號在斯特拉斯堡由歐盟主辦國葬,並覆蓋歐共體藍旗;該報道甚至披露,傳言裏西特女士甚至原計劃不允許任何德國政治領袖,在該葬禮上致辭,包括默克爾。
裏西特當日第一時間通過律師發表聲明,明確表示從來不曾反對默克爾致辭,確認默克爾會在葬禮上致辭。該葬禮將主要確認科爾對歐洲一體化的成就,尤其是歐元區建立的貢獻。對此自由偏左的《明鏡》週刊諷刺調侃道,斯特勞斯最後還是完勝科爾:他是在打獵時精神抖擻猛然辭世的,沒像科爾坐着輪椅死前話都説不清;而且他的葬禮是在巴伐利亞家鄉舉行的,當時萬人空巷,而科爾的葬禮將會是在一個法語城市,在那裏預計半年後就會被人忘卻。
對中國充滿偏見的德國主流媒體,對自己有如此成就的政治領袖身後,還這般刻薄挖苦,確實可悲可嘆,願逝者安息。
孟凡辰博士2017年6月23日於德國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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