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帆：“問題移民”是法國的最大“癥結”之一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孔帆】

近年來，法國的經濟幾乎陷入了停滯，失業率也是不斷攀升，社會治安問題越來越嚴重。法國的“癥結”到底是什麼？馬克龍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他能解決這些問題麼？

在剛剛結束的歐盟峯會上，馬克龍總統認為，歐盟應該要接受難民，因為那是“責任和榮譽”。當聽到這句話時，我知道，依靠馬克龍來振興法國的夢想，多半要落空了。

好在馬克龍的團隊中，還有比較冷靜的人。在馬克龍説上述這番話的同一天，

法國內政部長科隆在加萊指出，真正落實人道的精神需以嚴謹為前提，面對一下子突來的難民潮，我們不能光是基於人道而照單全收。科隆是一個務實派，但願他能頂住來自總統的壓力。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政府中有一個老道的政治家，是多麼的重要。

我們繼續來談談法國的“癥結”。

關於法國的問題，一位來自中國台北的作家是這樣説的：全世界有的社會問題，法國都有。有關法國問題的分析更是汗牛充棟，但是，我想帶大家到“巴黎郊區”看一看。看完之後，應該會有一些答案。

在巴黎人的詞典裏，“郊區”（La banlieue）是一個特殊的詞彙。它不僅是指城市外圍人口較多的區域，還代表着治安惡化、失業率高、貧窮、暴力等。除非不得已，很少有人願意去這些區域。

其實，不僅巴黎，在法國一些大城市的郊區，是移民、低收入者和失業者的聚居地，社會和治安問題嚴重。

警察在敏感街區執法（作者供圖）

大巴黎93省聖德尼就是一個代表，而這個區域正在不斷擴大。

法國幾次蔓延全國的騷亂事件，都發生在這裏。遠的如2005年10月的騷亂，兩名北非出身的男孩躲避警察時不慎被電死。當地青少年發起首次騷亂，後蔓延多處黑人移民居多的郊區，由於巴黎的歧視風氣等因素，一星期後蔓延到其它法國大城市，種族暴力內亂持續近半個月，近萬輛車與全國多處建築物被燒燬，兩千八百多名嫌犯被捕入獄，

近期則是“捅肛門”，22歲黑人青年戴奧今年2月被4名警察檢查身份證件時，與警方發生衝突，他嚴重受傷，目前仍在醫院接受救治。他指控一名警察用警棍插入他的肛門強姦並導致重傷。戴奧的遭遇引發巴黎郊區青年人，特別是移民後代的憤怒。儘管法戴奧本人和家人都呼籲大家冷靜，不要採取暴力，但郊區青年那會聽啊，當地的長途公交總站被燒被砸，税務局大樓也遭到焚燒破壞，麥當勞等餐館商店受到嚴重破壞，同時包括RTL電台通訊卡車在內的四輛汽車被焚燬，示威活動擴散到全國，奧朗德不得不親自出面看望傷者平息憤怒。

當時的總統奧朗德看望受傷的“郊區青年”（作者供圖）

雖然法國媒體和警方都避免提及當事人的種族背景，但上述受害人都是住在巴黎郊區的非洲裔，因此抗議者認為事涉族羣歧視。法國一些“政治正確”的專家出面了：警察暴力執法，不應該歧視某一族羣。

如果説，郊區青年引發的僅僅是騷亂，那麼還屬於社會治安的範疇。但是，我們也看到，兩年前的巴黎連環恐怖襲擊，作案人也是郊區青年，這就上升到國家安全、乃至歐洲安全的範疇了。

法國的“郊區青年”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

如果你“有幸”在巴黎“郊區”住過的話，那麼不用我説，你也深有體會。而筆者本人，就“幸運”的住在“郊區”。一些郊區青年從十幾歲開始，就離開學校了。他們遊蕩在住宅區、火車站、地下車庫，聚眾喝酒打鬧，販賣輕毒品。雖然“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很少偷盜、搶劫自己住宅區的鄰居，但是，不能妨礙他們去周邊的城市作案。他們騎着沒有牌照、去掉消音器的小摩托，深夜在住宅區狂奔，居民也是敢怒不敢言。而93省的幾起惡性案件，也正是郊區青年所為。

就在剛剛，離我家門口不遠的一個監視攝像頭被幾個年輕人給砸掉了。我曾經參加過93省一個城市申請安裝監控攝像頭的會議，申請手續之複雜，安裝費用之高昂，我們都難以想象。就是這樣一個通過層層審批，省政府、市政府各級出資安裝的攝像頭，郊區青年一塊石頭就解決了。

為什麼要砸掉？他們的輕毒品交易，難道要留下證據？當輕毒品交易、搶劫偷盜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時，就要“幹一票大”的，後果可能就類似恐怖襲擊的社會恐慌。當然，這裏還沒有提受到伊斯蘭國蠱惑的青年。

每年的新年、國慶，郊區青年的保留節目就是燒車。2017年新年之際，巴黎警方差點沒開慶功會，因為“只有”804輛被燒，被官方認為是“五年來被燒車輛明顯下降的趨勢”。

燒車迎新年，是“郊區青年”的傳統節目（作者供圖）

除了郊區青年，郊區中年也是一個問題。

我碰到很多郊區中年，根本無心工作。工作年限夠領取失業金了，就開始在家休息。這還算是好的，不少人根本不工作，就靠國家的福利養着，反正孩子也有國家負責，生活、教育都不是問題。但是，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大多數走上了街頭。當然，這裏説的郊區中年，還是與前面説的郊區青年一樣，大多數是北非移民。

這種“郊區效應”是連鎖式的。去學校接一趟孩子就知道了，“郊區婦女”也是移民問題的一環。在學校門口，有很多帶着頭巾的婦女，手裏抱着一個孩子，背上一個，推車裏還有一個，在等孩子下課。她們肯定不用工作了，幾個孩子的補助金，就足以應付生活了。與此同時，社區內很多在市政府註冊的保姆，就經常會沒有工作。我們看到，“郊區婦女”造成的是雙重失業：自己不去工作，讓保姆也沒有了工作。

沒有人統計（也沒有人敢統計，法律不允許），問題移民的失業率在法國失業大軍中，是怎樣的一個數字，但是，影響應該不會太小。

眾所周知，北非移民和移民後裔在法國不好找工作，他們受歧視的新聞也不斷見於報端。是法國對待移民的政策有問題麼？是法國不鼓勵他們融入麼？在這裏，我得替法國政府説幾句公道話了，這個鍋政府不能背。法國政府鼓勵移民融入的政策，不能説世界上最好的，也應該成為典範了。

當然，北非裔及其他族裔的移民，曾經為法國的戰後重建，做出了很大貢獻。即便在當下，很多“髒累差”的工作，大部分還是由這些移民承包。所以，法國政府也對他們釋放了極大的善意。

各種福利制度就不用説了，為了讓這些移民融入，每個城市的“廉租房”幾乎都是為他們提供的，並且，大部分廉租房都是安插在正常的居民樓之中。政府的本意是想讓移民“融入”，但是，某個社區，只要有了“廉租房”，就會有“問題青年”，幾乎都會出問題。於是，稍微有條件的居民，就會撤離，只剩下問題移民。這也是大巴黎93省一些城市出現貧民窟的原因。

“郊區青年”遊行（作者供圖）

為了改善巴黎敏感街區的形象，最近幾年，大巴黎在93省的幾個城市投入了大量資金，建居民樓，建大型商場，建大學城。但是，我們看到效果非常一般。那裏依然是治安重災區和經濟落後地區。93省的歐拜赫維利埃，如果不是有一個華人批發市場，那就是一片荒蠻之地。當然，就是這個華人商圈，也成了“問題移民”攻擊的對象。有華商做了這樣一個統計，商圈內90%的華商都遭遇過搶劫、偷盜，很多人是被歹徒跟蹤到家中，進行惡性搶劫的。

一位華人專家説，融入是很難的，既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還要學習當地的文化習俗。在法華人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融入都很難，就不要説那些靠國家福利生存的問題移民了。這些問題移民想的是，既然融入這麼難，何必要融入呢？

再説，有的族裔，從來就不想融入，而且還試圖改變當地社會的習俗。比如，在巴黎郊區93省有些酒吧裏有着不成文的規定：女性不得進入！里昂郊區一些穆斯林聚居地，法國婦女要穿深色褲子，把身體都遮蓋好，否則就可能被打。里昂這個失業率達20%的地區，為了購物，不少婦女抱團出門。而這裏的失業率就好算了，幾乎都是北非裔移民。

雖然上面説的，都是法國的移民問題，但是，一旦馬克龍開始決定接納難民，按照法國的人道主義，這些難民都會成為將來的移民，或者説，有可能成為“問題移民”。法國的很多問題，正是由“問題難民”造成的，但是出於“政治正確”，政客們極少有人敢這麼説。參加總統競選失利的極右勢力代表勒龐，正是由於敢説出這個問題，在第一輪贏得了21.7%的選票，但是，法國民眾暫時還無法容納一個極右勢力上台，或者説，法國民眾覺得，“問題移民”帶來的問題，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如果五年後，“問題移民”依然得不到解決（這幾乎是無法解決的），馬克龍連任也就成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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