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笛:民進黨這麼搞,是想讓台灣二次淪為日本殖民地?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曉笛】
台灣名嘴邱毅不久前在網上發文稱,蔡英文搞“台獨”,是台灣併入日本的前奏,並呼籲蔡英文不要忽悠台灣年輕人當炮灰。
這個論斷多少有些危言聳聽,除了被台灣警察認定為詐騙集團的“台灣民政府”,多數台灣人都將回歸日本視作十分荒唐的事情。對台灣人而言,歷經他們所謂“400年殖民史”的傷痛後,最大的夙願是追求自身的獨立自主。“台獨”是一回事,和日本“再統一”是另一回事。不做台灣人,而去做日本人,顯然是對最高目標的倒退。筆者就曾在FB某論壇上,見證“本土台獨主義者”和“親日台獨主義者”之間的言論交鋒。
但不得不説,邱毅言論中所呈現的“戀殖”是一個事實。戰後七十餘年,台灣普通百姓雖然不會自賤到將自己和日本化為一體,但全社會中的“媚日”、“哈日”情結卻深根於心中。
這些情結談不上是某種價值取向,卻也在影響着台灣人的生活方式。2011年的日本大地震,台灣民眾的捐款數額超過其他93個國家和地區之總和,居世界第一。在“去中國化”的敏感時刻,這樣的集體無意識或許不可避免的成為讓人放心不下的羣體性情感,“本土化”訴求和“日本戀殖”交織在一起,有時候的確很難辨析其中的微妙之處。
戀殖中的皇民
講到台灣的“戀殖”,很容易讓人想到在台灣的“皇民”,他們屬於戀殖中極端的一支。在2014年台北市長選舉中,柯文哲就曾被連勝文老爸攻擊為皇民後裔。其實“大連艦隊”用這樣的方式攻擊對手,多少找錯了方向,也自然引起不少選民的反感。因為柯文哲代表着台灣社會當下對日本喜愛的集體無意識,以及在經濟不景氣情況下,族羣問題在台灣政治中的熱度衰退。
但柯文哲的確是個“皇民”,他不僅有“青山文哲”這樣一個“優雅”的日本名字,還以“殖民地進步論”而聞名遐邇。只是相對於李登輝,柯文哲在自己的價值取向問題上更務實一些,會觸到黴頭的,他不做,因而能成為“雙城論壇”的座上賓。
從立場、情感和成長背景來看,李登輝才是名副其實的“皇民”。他以當過日本兵為豪,可以將釣魚島拱手讓給日本。在排除推動民主化這樣一個光輝業績的前提下,多數台灣民眾會承認,當年的確選出了一個日本人來當台灣的“總統”,這個日本人在推動“台獨”的同時,還帶來了對宗主國的迷戀。而他的愛徒蔡英文執掌台灣後,在行動上基本完全複製了李登輝對日本的特殊情感,縱然她嘴上很少説話。

中學時練劍道的李登輝,其日本名字——巖裏政男
然而,皇民族羣聲勢雖大,比例卻並不那麼高。
上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出於戰爭的需要,原本和台灣親疏有別的日本,在時任總督小林躋造的主持下,在台灣全面推行“皇民化運動”。雖然這場運動的確養成了一批效忠天皇的“皇民”,但台灣主體的中華文化並沒有被動搖。
以“國語運動”為例,根據《日本殖民統治台灣五十年史》的統計,只有大約總户數的1.69%,總人口2.06%的台灣人選擇了改姓日本,成為當局倡導的“國語家庭”,而當時同為殖民地的朝鮮的户數比高達83%。在改姓的台灣人中,又以和日本關係緊密的名門望族為多,普通民眾還是供奉着自己的祖宗牌位,若皇民化真有什麼成效,很難解釋台灣光復後,台灣人對國軍接收的額手相慶。
在台灣光復後,國民政府也開始有意識地消除殖民體系在台灣的影響,比如遣返日本籍人士,組織創作大量抗日文宣作品。在很大程度上已經限縮了所謂的“皇民”的生存空間,在台灣電影《多桑》中,受日本教育的父親和受黨國教育的女兒之間的衝突,其實正反映了老一輩的日本情懷者在社會中的邊緣化。

台灣電影《多桑》
戀殖是身份建構的產物
國民黨雖然在台灣進行了“去殖民化”的工作,但這樣的工作並不徹底。相對韓國而言,國民黨政府對台灣的“去殖民”工作沒有那麼激烈。特別在“冷戰/內戰”的格局下,意識形態的爭鋒勝過一切,某種程度來説,國民黨對社會權力結構的全面改造並未開展,這也為“戀殖”思想的復甦埋下了隱患。
當代台灣戀殖的出現主要來自台灣的民主化運動。
自蔣經國宣佈解嚴後,在高壓統治下累積的社會力量噴湧而出。在政治上,民主化運動對國民黨統治的合法性提出了質疑。在文化上,民主幹將們將國民黨的意識形態視作葛蘭西口中的文化霸權,在方方面面開展瞭解構性工作,“去中國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原有的“中國想象”,在兩岸隔絕的背景下,其實建立在一種虛空之中,地基並不牢固。因此在民主化開啓後,台灣原有的“中國”身份認同,在多元主義的旗幟下很快被解構掉,社會頓時陷入一種認同迷茫的飄零感之中。台灣人迫切需要重塑某種身份,而對日本的想象成為一個方向。可以説,對日本殖民的追思,是台灣人身份重新建構過程中的一個產物。

《悲情城市》劇照
從80年代末開始,台灣的影視作品中出現或多或少的日本情結。知名導演侯孝賢的《悲情城市》,其中唯美情調、充沛光線,以及那份悲傷和失落的憂鬱,幾乎讓人錯認這是一部日本風情電影。就連日本影評人田村志津枝都認為《悲情城市》“所描寫的日本是太美了,過分美化了。”在另一部電影《多桑》中,失勢的父親死後,骨灰被兒子帶往日本,從某種程度上暗示了台灣人心中對日本的魂歸。
與之相伴隨的,是“大陸情懷”的全面退卻。2014年,柯文哲在觀影KANO(日據時代下的台灣棒球少年故事)後聲淚俱下,讓幾乎同時期反映老兵懷鄉的《軍中樂園》的低落口碑相形見絀。
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下,台灣在追求身份定位的過程中,在內心深處形成了某種悲情情結。台灣從原來華人世界中的“燈塔”,變成了“被害妄想症”患者,四百年曆史是台灣人苦難的疊加。這是封閉的孤島結構必然會產生的不安全感,卻也意外地成為了台灣和日本心靈相惜的接入點。
戀殖和“台獨”
戀殖歸根在於身份認同的缺位。同韓國相比,由於台灣在被日本佔有前,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地區,也沒有獨立的族羣。台灣在後殖民時代的“自我解放”後,更可能因為認同錯亂,犯了“斯德哥爾摩症”。
儘管本質上來講,戀殖和“台獨”有很大的區別,但二者如影相隨,甚至被混淆為一體。因為解決戀殖問題,首先要對自己進行身份塑造,在將“中國”視為“敵國”的背景下,這個身份塑造的路徑只能選擇“獨立”。今天香港所發生的的戀殖,其機制也與台灣類似。
但台灣為什麼會將“中國”拋棄,而另起爐灶呢?
這固然有國民黨對“紅色中國”恐怖渲染的後遺症,但更主要在於皇民化精英政客們的操弄。前文講到,光復前皇民化羣體在總人口中並不是多數,但卻囊括了一大部分精英階層。這些人及家人在多年後,成為“中華民國”的各級官員,參與選舉,影響大政方針。“本土台獨主義者”和“親日台獨主義者”雖然內涵上有所不同,但二者在“反中”上立場一致,再加上台灣的身份認同缺失,給皇民化的精英政客進行政治操弄留下了空間。
換句話説,戀殖情結的奴化,很大程度上來自政治鬥爭的塑造。一些政治精英以“台獨”為幌子,和一些“本土”精英結盟,綁架了這股羣體無意識的力量,引向了他們所希望的方向上去,即為未來台日之間的統合做好鋪墊。在“黃綠合流”的過程中,擁有抗戰史觀的國民黨卻並沒有及時作出反映,馬英九任內甚至還以“台日特殊夥伴關係”向日本低頭。這樣退讓的結果就是反課綱的高中生王品臻為日本鳴不平,《台灣吧》喊着價值中立的口號,貶低台灣先民的反抗,頌揚日本的建設。
今天的台灣,八田與一被斬首,急得賴清德跳腳。日本官員可以對台灣頤指氣使,逼迫開放核災食品。作為“黃綠合流”最大的政治集團,民進黨在方方面面迎合了日本的需要,近乎二次淪為殖民地。這樣的賣祖求榮,恐怕已經不是追求“台灣獨立自主”所能一語解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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