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驅魔也在法國突然興盛,也伴隨着狼的迴歸
【翻譯/觀察者網 武守哲】巴黎的一所公寓內,驅魔人莫斯卡託(Philippe Moscato)一邊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邊灑在鹽水,口中唸唸有詞:“惡靈退散!”他高聲向這些惡靈宣告,從此以後它們將無力再攻擊人類。
對其他人來説,如果要和惡靈來一場鏖戰,戰前往往如臨大敵,但莫斯卡託卻泰然自若。

在偶爾的閒談中,他聊起了自己使用的慣用裝備:沃格爾水晶、指南針、鐵十字架、錘擺和產自耶路撒冷的一袋鹽。他説可以用這些裝備在驅魔過程中產生奇效。

驅魔用的鐵十字架
有一次他受僱在巴黎市中心的某豪華公寓驅魔,完事後他判定房間的空氣已經被“淨化”,屋主在冬天甚至都可不用中央暖氣系統。
驅魔的程序是這樣,莫斯卡託先要晃動錘擺,評估一下房間的氣場,進而按照驅魔手冊的指示點燃一根蠟燭,然後在各個房間裏撒鹽水;撒的時候口中施咒唸唸有詞。
他每小時收費155歐元(約合1200元人民幣),每週平均要給房屋驅鬼三到四次,給個人驅魔一次。
他認為巴黎、里昂和法國東南沿海(French Riviera)一代是鬧鬼災最嚴重的地區。
驅魔的市場需求原本也不是很穩定。但是自從巴黎和布魯塞爾連續兩次恐怖襲擊之後,他接到的驅魔單子如雪片一般飛來。
亞歷山德拉·努奇(Alessandra Nucci)是一個主寫天主教事務的撰稿人,她説目前在歐洲像莫斯卡託這樣的驅魔“個體户”越來越多了。她認為,雖然一直以來羣眾的驅魔呼聲甚切,但天主教神職人員長期以來對之置之不理。
按照羅馬教廷國際驅魔師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xorcists in Rome)提供的數據,法國有驅魔執照的神職人員約有100人,但大多數都處於不活躍狀態。
相比教廷認證的免費專業驅魔師,不少客户選擇付費且有人格魅力的體制外業內人士。


經典電影《驅魔人》種被魔鬼上身的人
下面舉幾個驅魔個體户為例子。諾艾爾(Grégory Noel)自建了一個以驅魔為主題的農場;讓·克萊蒙(Jean Clément)舉辦一個釋放“惡靈波”的儀式,一次可收費500歐元;帕拉科(Jean de Paracol)在法國南部專門給被黑魔法困擾的小微企業施以援手;住在巴黎附近的德斯普雷(Gabriel Despréaux)説他練習驅魔術有幾十年了,但在兩年多前才開始收費幹活。他忙於和有驅魔需求的客户打交道,平均每天工作15小時,旺季時他每月靠這個就可以有着税前12000歐元的收入(約合人民幣94000元)。

雖然驅魔術目前在法國商機滿滿,但類似莫斯卡託所作的家庭祝禱這樣的法事,雖然看起來是一種無害的娛樂,卻依然存在風險:偶爾有包括兒童在內的受害者在揪出附身惡靈的儀式上被毆打致死,成為暴力施法的犧牲品。
更為盡職的有償驅魔人則聲稱診斷和驅邪只能在病人諮詢了醫生或精神病醫師後才能進行。
一般而言,肯付費驅魔的人們傾向於確信自己得到了某種了結。與此同時,另一些人則選擇了順勢療法或占星術隨後期待轉運。但是任何假定的益處都源於顧客首先願意信賴這項服務——這也是眾多其他行業的實情。

那麼為何驅魔的需求現在如此旺盛呢?美國福克斯電視台製作的電視劇《驅魔人》的熱播可以部分地解釋這個現象,網絡上熱炒驅魔術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某位業主在巴黎富人區有一套公寓,她並不情願説出其房產是否經過驅魔術的洗禮,但她這麼認為:“整個過程是很奇異的,但心誠則靈。”
莫斯卡託幫她驅魔完畢轉身離開時,一縷明亮的陽光照進了她的卧室。
在目前的法國,不但驅魔術迴歸勢頭較猛,而且和這種古老職業一同迴歸的還有一種犬科動物。
法國南部的洛澤爾省(Lozère)地勢崎嶇多山,當地的居民最近怨聲載道,而且他們的怨言在歐洲很多犄角旮旯的鄉村居民那裏都能得到共鳴。

洛澤爾省所在地
在比如Le Bacon這些偏遠的鄉村地帶,政府基層首腦往往都在抱怨中小學數量不夠,工作機會太少,或者手機和互聯網信號太差。然而農民和牧畜們卻在憂心另一件事:狼來了!
早在上個世紀就在法國絕跡的狼,現在悄無聲息地潛回到了山林中,時時出沒。
初夏時節剛剛當選國會議員的帕隆比(Francis Palombi)頗有些雄心:“狼的事情必須要好好管一管。”
洛澤爾省的遊客們倒是很享受在狼羣野生動物園遊覽的感覺,但當地的農民們卻在為飼牧的牲畜和生計發愁。
官方統計,目前在法國生存的狼的數量約為360只,其中的300只都是在去年一年的時間內增長的。
而且狼羣的數量也從去年的35個增加到了今年的42個。最近幾年,在法國數十個省都發現有狼羣的出沒,甚至有目擊者看過單個行人被羣狼圍住的場面。狼們為何回來了?
早在19世紀,法國就成立了有王室背景的“獵狼人”(Luparii)組織以剷除狼患。到了1930年代,政府組織的獵狼者們完成了在法國本土將狼羣消滅的任務。

阿爾卑斯山附近活躍的狼羣
在19世紀,狩獵行動的泛濫、狩獵工具的改進和像士的寧這樣的化學藥劑的使用,已經讓狼的數量在法國大為減少。
但是到了1990年代狼在法國卻又出現了。它們從意大利出發翻過阿爾卑斯山,在法意邊界的牧羊人周圍“定居”了下來。
目前在洛澤爾出沒的狼羣應該也是上述現象的延伸,動物保護主義者們樂見於此,他們將狼羣的出現看做是生態結構改善的一個積極信號。
但是牧民們就不那麼高興了,他們聲稱狼羣造成的羊和牧羊犬死亡的數量有數千。他們牢騷滿腹,認為綠色環保主義者和政治正確應該為狼羣這一舊敵造成的災害背鍋。
過去的幾十年中,有幾個因素可以解釋這一現象。
法國鄉村人口數量的萎縮就是原因之一。還是以洛澤爾省為例,在19世紀中期,靠着傳統的農業和曇花一現的礦業,該地區養活了全省14萬左右的總人口。而今天全省總人口不足8萬,大多數還都居住在城鎮裏。與人口減少相對應的是森林面積的擴大。從1990年到2015年,法國每年要增加平均102000公頃森林,而且還有退耕還林現象。
綜合各種原因,今天的法國本土的總面積約有三分之一左右被森林所覆蓋。玩獵活動曾在法國作為一個運動項目存在,這項活動的減少也是森林面積增加的另一個因素。
在20世紀中晚期,約有200萬個獵手在野外有邊踏青邊狩獵的活動,或打打野豬或捉捉鳥。根據“獵人全國聯盟”的統計資料,現在法國持有狩獵許可證的獵手只剩下約一百一十萬,但這一百一十萬持證者還活躍在狩獵界的更是少之又少。

法國獵人聯盟的logo
狼羣增加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在歐洲範圍內獵狼行為被大規模禁止,不再是政府有組織的選擇性獵殺,更別説某些非政府組織和動物保護組織要不定期清點狼的生存數量。
由於狼羣在西歐的數量在穩固增加,而且有報道稱狼的活動邊界已經很接近某些市郊,可以預見在不遠的未來,我們會耳聞更多農民和那些為狼羣迴歸而歡呼的人之間的衝突碰撞。
農民們的損失確實是真實可觸的,但狼羣的繁衍讓當地人在考慮擴建更多野生狼羣動物園,這能刺激經濟增長和擴大就業機會。未來法國洛澤爾省很可能要一邊靠農民辛勤耕種,一邊靠吸引遊客創收來搞發展了。
所以,狼對當地居民來説雖然是個威脅,但也可以是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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