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魯鄭：跨過西方模式，看中國改革的未來方向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宋魯鄭】

談及東西方制度，和不少美國學者有一個共識：西方制度面臨着新的挑戰，需要突破瓶頸。中國製度正在全面探索和尋求完善。但區別是，我們對未來的發展走向看法不同。雖然西方自己的瓶頸如何突破，它們也還不清楚，但卻依然武斷地認為這是中國的必由之路。

事實上，嚴格説來沒有任何人能知道中國製度的演變方向。因為歷史已經表明了，除了美國這種沒有歷史沒有傳統的國家可以在建國時設計出一套制度來，任何一個國家的制度都是內生性的、漫長演化的結果，都是遇到問題再尋找答案，成功和成熟之後再形成制度。今人只不過可以從這個角度嘗試推測一下。

一是如何建立一個更為公平、能令黨內精英發自內心認可、心悦誠服的選拔機制。

中共今天的選拔機制融個人能力、黨內民主以及元老智慧於一體，從而確保了領導層的高質量。這和西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這並不是説中國共產黨就不需要在解決黨內精英的選拔機制方面繼續改進。中共是一個八千多萬人的大黨，人才從來就不是問題，但如何令精英完全接受一套選拔機制卻依然是“永遠在路上”的任務。

目前西方主要是通過黨內初選的方式，但從實踐來看並不算成功。美國的特朗普和希拉里都是通過黨內初選產生的，卻也都是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候選人，也是反對者超過支持者的候選人。

法國大選兩大傳統政黨共和黨和社會黨都是通過初選產生的候選人，結果共和黨的菲永出現空薪門，但由於黨內初選的合法性，堅決不退，從而在民意支持右派的大好形勢下敗選。社會黨的候選人哈蒙甚至眾叛親離，僅獲得不到6%的選票。能夠進入第二輪的兩大政黨都不是通過黨內初選產生的候選人，這顯然不是巧合。

就是向西方學習的中國國民黨，2016年“大選”也首度嘗試通過黨內初選產生候選人，結果卻以不得不臨陣換將告終，這也成為慘敗的原因之一。

菲永曾稱“空餉門”是“政治謀殺”，自己絕不退選。新華社發（蒂耶裏·馬赫攝）

更為嚴重的是，黨內初選方式既不能維持黨內的團結，也不能避免黨內精英人才的叛離。法國總統馬克龍本想參加社會黨的初選，但由於資歷太淺，黨內反對者眾，而且他也沒有足夠的支持力量。於是他便脱黨競選，並在各種“因緣巧合”之下，最終笑到最後。但社會黨卻處於崩盤的境地。顯然，在個人利益與政黨利益衝突的時候，出於利己本能，西方政治人物往往都會選擇叛黨、反黨、脱黨，哪怕對自己的政黨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也無所謂。

當然西方政治的另一個特點是政黨命運和體制沒有任何關係。一個政黨的起伏甚至消亡，都對體制產生不了影響。更深一步講，一個政治人物和政黨的關係也是如此，“一人獨大黨”和“個人超越政黨”現象是極為普遍的，比如現在的法國執政黨。2016年美國大選，再一次披着共和黨外衣的特朗普就全靠個人魄力入主白宮，共和黨從黨內選舉之初對他就多有掣肘，到現在施政上也不配合。所以從外部環境來講，也缺乏促成黨內團結的壓力。

但中國不同，一是共產黨是中國唯一執政黨而且黨紀約束強，類似法國大選時出現的黨內公開分裂並危及政黨生存的事件很難發生。二是政黨的命運和體制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這也是為什麼歷屆中國領導人都有這樣的危機意識，經常發出這樣振聾發聵的聲音：如果不解決好某某問題，就會亡黨亡國。

可以説政黨團結問題對中國和西方的意義非常不同。對於中國可謂至關重要，對於西方則可有可無。因此中共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從自我繼承和創新的角度着力。

10月1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開幕。新華社記者 蘭紅光 攝

二是程序合法性與績效合法性的結合。

今日各國政權不過有三大合法性：以中東等國為代表的血緣合法性、西方為代表的程序合法性、中國為代表的績效合法性。

西方的程序合法性正面臨日益強大的挑戰。英國脱歐和特朗普勝選都是程序合法性結出的惡果，而且一旦產生就無法更改。要麼一路錯到底，要麼等四年或八年，其代價極為高昂。特別是在中產階級萎縮成為絕對少數的今天，這種程序合法性正面臨釜底抽薪般的打擊。不僅西方，泰國和埃及民主的崩潰，也和程序合法性導致的惡果有關。

中國的績效合法性目前並沒有遇到任何挑戰，美國皮尤公司多年持續的調查也顯示中共一直擁有80%以上的支持率。但從理性的角度講，一個國家不可能永遠保持高速增長。在趕超階段結束後，在沒有任何前人可借鑑的情況下，誰也無法保證不出現大的探索失誤。就如同美國的金融自由化和創新導致了2008年的金融危機一樣。但西方程序合法性在內部化解這樣的重大失誤方面有其優勢，並能夠藉助仍頗為強大的軟硬實力，“熬”到將危機轉嫁出去——雖然經濟危機肇始於西方，但最後垮台的卻是中東阿拉伯國家。

所以，在績效合法式依然有效的情況下，中共必須未雨綢繆探索自己的程序合法性模式，實現兩者的結合。

上述探索如果能夠成功，中國將再次為人類政治文明的發展做出巨大、前所未有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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