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博寧：澳大利亞賣力推銷袋鼠肉，中國吃貨為什麼不動心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黃博寧】

天朝吃貨“拯救”過很多動物，如生蠔、小龍蝦、三文魚等等。好像一開口，氾濫物種就只剩下兩個選擇，要麼滅絕，要麼瀕臨滅絕。美食當前，雖遠必吃，就連地球另一端的澳大利亞袋鼠，可能也面臨同樣的命運。

其實澳大利亞政府也是深受袋鼠之害，只能想出吃這一招。自2009年起，澳大利亞政府就致力於打通中國市場。2014年，頻有中國即將開放袋鼠肉進口的消息傳出。2016年，在農業部的許可下，少量的袋鼠肉被帶到中國，供人品嚐。不過截至目前，還沒有正式開放的消息。

“防火防盜防袋鼠”

袋鼠是澳大利亞的象徵，網友稱其“蠢萌”。遼闊的澳洲平原，袋鼠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對於來澳遊客來説，沒有餵過袋鼠，就是沒有打完卡。對於生活在澳大利亞的人，袋鼠是可愛的，可也時不時給生活帶來些小麻煩。尤其在塔斯馬尼亞虎滅絕、澳洲野狗瀕臨滅絕，幾乎毫無天敵的袋鼠迅速繁衍的當下。

澳洲強調自然，森林、草地和公路沒有明顯屏障。在城市之外行車，經常會碰見袋鼠，一隻兩隻倒還好，碰上幾百只一起出沒，就嚇人了。所以，澳洲的越野車上大多安裝護欄，來提防袋鼠。如果是騎自行車時撞見，必須迅速退讓，否則十分危險。有調查顯示，澳洲與動物有關的車禍中，70%是袋鼠引起的。“防火防盜防袋鼠”，在澳州不是戲言，而是嚴肅的話題。

澳洲務農人士抱怨，袋鼠對草場和其他牲畜有消極影響。因此有營養學家提出，以“吃”解決問題。土著人吃袋鼠，有悠久的歷史。袋鼠不僅用來吃，身上的部位還被用作武器和圖騰。英國和來自歐洲其他國家的移民，在19世紀物資短缺時，也以袋鼠充當食物。有人真的喜歡上了這種紅肉，認為其味道和鹿肉、兔肉、牛肉沒有本質區別。

澳大利亞政府對袋鼠捕殺有嚴格的規定。60多個種類的袋鼠中，只有紅袋鼠（Red kangaroo）、東部灰袋鼠（Eastern grey kangaroo）、西部灰袋鼠（Western grey kangaroo）以及巖大袋鼠（common wallaroo）可以食用。每個州對捕捉的種類和配額也有嚴格規定。如昆士蘭州，只允許捕捉紅袋鼠、東部灰袋鼠、巖大袋鼠。

澳大利亞的袋鼠全是野生的。據保守預測，現至少有3500萬-5000萬隻，遠多於澳洲2400萬的人口。每年允許捕殺的數量是預估數字的10%至20%。隨着袋鼠的泛濫，2002年起，澳洲政府將配額上調至每年700萬隻，持特定許可的獵手可在限定區域捕獵。不過受限於市場原因，每年獵捕總數遠達不到配額。2015年，昆州獵殺數量僅是配額的25.9%。每年澳洲被射殺的袋鼠，是其總數量的約3%。

1959年起，袋鼠肉開始銷往海外，現在可以出口至60多個國家和地區，主要市場是俄羅斯（2009年曾停止進口，2012年恢復）、歐盟（以德法兩國為主），中國香港也開放進口。2009年，袋鼠肉出口總產值為2.5至2.7億澳幣，直接提供4000個就業崗位。

吃袋鼠肉，“土澳”人民怎麼看

據2008年的調查顯示，僅有14.5%的澳洲家庭每年吃四次以上的袋鼠肉，半數澳洲人從來沒吃過袋鼠肉，20%不打算嘗試吃袋鼠肉。澳洲人民不吃袋鼠，有幾層原因。

第一，袋鼠畢竟是澳洲的國寶。把國徽上的動物拿來吃，感覺怪怪的。特別是上世紀60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一部名為《Skippy the Bush Kangaroo》的紀錄片風靡澳洲，講述小男孩Sonny和他聰明的寵物袋鼠Skippy之間的故事。從此Skippy成為袋鼠的代名詞，有點歲數的人都覺得，Skippy實在太可愛，怎麼能拿來吃呢？

澳大利亞國徽，盾形兩旁為紅袋鼠和鴯鶓[ér miáo]是澳大利亞特有動物，為國家的標誌、民族的象徵

第二，袋鼠肉雖然被土著食用了4萬年，不過上世紀20、30年代，不再需要不得已而食之以後，袋鼠肉就漸漸淡出餐桌。澳洲聯邦政府和州政府也下令不準本地居民吃袋鼠肉。袋鼠肉重新在澳洲餐桌上開放，是80年代的事情。

1993年，新南威爾士州、維多利亞州、昆士蘭州解開禁令，食用袋鼠肉才在澳洲全境合法化。在此之前，只能充當狗糧等寵物食品。時至今日，70%的袋鼠肉仍用於出口，本地餐桌只佔30%，相當部分是給遊客嚐鮮。澳洲餐桌上，牛肉、雞肉、豬肉是主流產品，袋鼠肉的地位，只比鴨肉流行一些。

第三，儘管澳洲政府一直強調，對袋鼠的捕殺處在嚴格的控制之下，絕不會威脅物種的生存。然而一直有動物保護主義者，對射殺袋鼠相當憤怒。澳洲政府要求獵手一槍擊中動物頭部，可實際上能做到的人很少。許多袋鼠先被打成重傷，再慢慢等死，過程十分痛苦。批評者指出，因為袋鼠的產業化，已經從“獵殺”變成了“屠殺”。

袋鼠肉健康嗎？

袋鼠天腿部健壯，烹飪時一般選擇腿部、尾巴、腰部和背部的肌肉，其中腿部和臀部連接處的肌肉最優質。好的袋鼠肉和牛肉一樣，能看到清晰的肉花，且顏色相對較深。

營養學家一般認為，袋鼠肉是健康食品。其脂肪含量低於2%、富含高蛋白質、鋅和鐵以及大量維生素B12、B6。不過2013年的一項調查認為，袋鼠肉不像之前認為的那麼健康。因為紅肉中普遍存在的左旋肉鹼與動脈中阻塊的形成有關，後者會導致心臟病、中風和血管疾病。袋鼠肉所含的左旋肉鹼比其他紅肉都多，消費者應該警惕過度食用。

從現在澳洲官方網站給出的信息看，研究結果並沒有被認可，“健康”仍是袋鼠肉的主打詞。幾乎澳大利亞所有大型超市均銷售袋鼠肉，價錢比牛肉略貴。全澳各地數百家餐館也出售袋鼠肉菜式。所以，究竟是澳大利亞政府急於“推銷”袋鼠肉，還是袋鼠肉真的健康，也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目前為止，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袋鼠肉不健康。

一位在澳洲中國餐館工作的華人廚師表示，袋鼠肉的肉質介於雞肉和牛肉之間，比雞肉韌硬，總體來説和牛肉更相似，味道更“鐵”，中上等以上餐廳有售，便宜的一道菜價格在30澳幣左右。從做法上看，袋鼠肉的做法也和牛肉差不多，以烤和煎為主。一般的中餐廳用洋葱去袋鼠的羶味，比例大概是2克袋鼠肉對1克洋葱，也會用紅燒、滷味等傳統的中餐烹飪方法去異味。

袋鼠肉鮮美嗎？我問了一圈吃過的小夥伴，結果以負面為主。已經在澳洲生活了10年的Chichy表示，她們一家剛來的時候，就嘗試袋鼠肉，不過“硬的不行”、“腥味太重”，作為華人接受不了。來澳洲不到一年的Wency表示，在中餐館嘗試過，“沒吃下去全扔了”，味道“不願回想”。一位張姓朋友曾在珀斯西餐廳品嚐袋鼠肉，套餐價格99澳幣一位，包括前菜、主菜和甜品，袋鼠肉是主菜，感覺“味道一般”。另一位周先生表示，從健康的角度看，袋鼠肉確實“穩”，肥肉不多，但是顏色暗淡，不鮮美，不精彩。

一位居住在堪培拉的朋友表示，在首都國會大廈附近，經常能看到袋鼠，至於好吃不好吃？“如果好吃，早就世界普及了，哪裏還用如此費勁地推廣？”另外，袋鼠肉也確實算不上便宜。一般超市大概20澳幣一公斤，偶爾特價10塊錢一公斤。可超市一般還有更便宜的牛肉碎肉、雞腿可以買到5.5澳幣兩公斤。對比起來，袋鼠肉不物美，也不價廉。

另一方面，澳洲本地確實在提升袋鼠肉上下了不少功夫。比如，有不少超市和免税店售賣袋鼠肉乾。不論好吃與否，畢竟袋鼠名氣足夠大，遊客離港時，買點回去給朋友嚐嚐的幾率不小。悉尼的餐廳用“Roo”代表袋鼠肉，不少打着“澳洲本地”的旗號把袋鼠肉當成是高檔菜或者特色菜，做成袋鼠披薩、袋鼠漢堡包，烹飪方法也多種多樣，如法式、意式，碳烤、肉排等。

吃貨王國也許能拯救某些國家，免於特定動物的泛濫之災，然而袋鼠有朝一日真的進入了中國，也能受歡迎嗎？恐怕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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