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輝：特朗普的“電話外交”

就職兩週以來，70歲的美國總統特朗普顯示出充沛的精力，即便週末也沒閒着，按照白宮的説法，他兩個週末用不少時間，給外國領導人打了一圈電話。

第一個週末是1月28日，特朗普先後跟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澳大利亞總理馬爾科姆·布萊·特恩布爾、沙特阿拉伯國王薩勒曼等人通了電話。2月4日，特朗普在他上任後第二個週末前往佛羅里達州短暫休息。據白宮消息，總統還會繼續跟一些外國領導人通電話，包括意大利總理保羅·真蒂洛尼、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等人。

從打電話的對象和先後看，延續了以往美國總統新任後通話的慣例，主要是華盛頓的政治和經濟盟友，特別是七國集團(G7)領導人。鑑於特朗普是一位“政治素人”，世界各國對其外交和雙邊關係政策都沒有把握，他就任後的“電話外交”就廣受關注且引發諸多解讀。

首先，這一輪首次領導人交談“功用性”大大壓倒“禮節性”，令外界相當意外。以往元首電話的作用大多停留在“打一個招呼”、“説兩句好話”，這次從各方透露的信息看，特朗普的每一通電話都有“乾貨”，甚至不乏“猛料”，引發輿論的多番分析和研判，餘波難平。

其次是電話的“兑現”色彩。競選時特朗普拋出一批承諾，美國媒體統計後梳理了二百二十多條，其中很多被認為是他就任就會作廢的表態，然而兩週來特朗普實實在在讓外界感受了他的衝勁，比如強令退出TPP協定、簽署“限穆令”，都產生了不小的震動，但這都是當初特朗普向選民許下的諾言，在他的團隊看來，特朗普在電話裏的諸多表態，只是選前立場的重申，儘管許多講話令電話那頭的接聽者倍感寒意。

截至目前，特朗普“電話外交”值得關注的有這樣幾點：

一是“敵者非敵”。比如同俄羅斯總統普京的電話。要澄清的是，美國總統就任後同俄羅斯領導人通電話，特朗普絕對不是例外，只是因為兩國關係過去幾年太差，這通電話讓很多人不太適應。雙方後來都説，電話氣氛很積極，交談很務實。既談了推動美俄關係回暖的意願，也觸及打擊恐怖主義等方面的合作，雙方還同意加強經貿交流。除了最敏感的對俄製裁，電話的內容是兩個關係“破壞到零”國家的領導人至今可能有的最積極對話。

二是“友人非友”。同老鄰居墨西哥領導人的交談，是在特朗普明確建造“邊境牆”並對墨西哥加税之後墨西哥總統培尼亞·涅託憤而取消美國訪問的背景下進行的。雙方公開的表態是，兩位領導人1月27日在電話中討論了墨西哥非法移民等話題，儘管有“顯著和非常公開的分歧”，但氣氛是友好的。而事後有外媒報道，雙方都刻意避免釋放太多不友好的信息，包括一些“威脅性”話語。特朗普同澳大利亞總理馬爾科姆·特恩布爾的電話則公開曝光了這對盟友之間四濺的“火藥味”。美國和澳大利亞媒體都報道説，特朗普在電話中嚴厲抨擊了對方，並對美澳兩國的一項難民協議大加指責，稱其是“愚蠢的協議”，而當後者據理力爭，特朗普索性直接把電話掛了。1月28日的這次電話過了幾天才突然曝光，儘管美澳兩方都試圖大事化小，但媒體基本抱着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三是“輕者少語”。歐洲輿論一段時間來的主流看法是，美國新總統對美歐政治、經貿和安全關係的重視程度大不如以往。儘管英國首相特雷莎·梅成為首位訪美會晤特朗普總統的外國領導人，儘管特朗普依例同默克爾、奧朗德和真蒂洛尼等歐元區“三駕馬車”的領導人逐一電話，但歐洲人並不認為這拉近了美歐傳統的親近關係。當特朗普“限穆令”出台後歐洲國家普遍提出告誡和提醒，世人都愈發感到，美國戰略重點移向亞太是真實不虛的境況。

四是“重者慎言”。特朗普這一通電話下來，人們大凡注意到，中美之間還待有一次電話溝通。作為這樣兩個大國，這樣的交流是理應的。當然，溝通並不是沒有，特朗普1月9日會晤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雲的場面令人印象深刻，會後馬雲對媒體説，兩人都同意，中美關係“應該加強、應該更友好，可以一起做得更好”。人們也注意到，特朗普的女兒伊萬卡幾天前攜小女兒阿拉貝拉出席中國駐美使館“中國文化之夜”活動的場景在社交媒體上廣傳。

如此這般交往方式，讓人想起唐代常建的詩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這倒是合了中國人交往的一些個趣意，或從側面顯示美國新任總統對這一方交往的細謹和重視，如同常建另一詩句“萬籟此俱寂，但餘鐘磬音”。中美交往來日方長。逢面先定，方為大慧。

夏文輝(國際問題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