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俊：“關門政策”不是法國復興之道

反全球化不是提升法國競爭力的良藥，也不是一個大國應有的姿態

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主席瑪麗娜·勒龐日前正式開啓向愛麗捨宮的衝刺。似乎是從去年美國總統大選中獲取了靈感，她在競選宣言中，痛斥經濟全球化，打出了“法國優先”的旗幟。

在勒龐對未來法國的描述中，重塑邊界、重獲獨立貨幣權和擺脱布魯塞爾(歐盟總部所在地)控制成為國家繁榮的關鍵。在法國之外的旁觀者看來，這些主張無疑是一種倒退。法國真能靠這樣的“關門政策”復興榮耀嗎？

戴高樂曾説：“法蘭西如果不偉大，那就不成其為法蘭西。”在二戰後相當長時間裏，法國擁有足夠成就自命“偉大”——研發出當時最快高鐵、第一架超音速客機和世界領先的核電技術。但對今天世界各地的很多年輕人來説，除了美食、藝術、文學、奢侈品和古典建築之外，還有多少像蘋果手機之類的新鮮玩意兒能與法國相聯繫？

美食和藝術的分量固然不可忽視，卻難以支撐21世紀的“偉大”。目前，儘管法國國內生產總值和軍事實力依舊位列世界前列，但卻面對着高達10%的失業率、將近700億歐元的預算赤字、超過500億歐元的貿易赤字、超出國內生產總值90%的公共債務。治理層面，大大小小的改革方案又多因涉及民眾利益而導致示威遊行，最終拖延滯後。

如果説法國往日的偉大源於其創造力、想象力和包容性，源於其“自由、平等、博愛”的國家格言，那麼今天，隨着國內社會經濟結構和國際形勢的轉變，傳統政治並沒有為解決法國眼下的棘手問題提供現成答案。正是在人心思變的背景下，法國右翼自認為從英國“脱歐”和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中看到了希望，認為從經濟全球化進程中急流勇退是明天新的“制勝法寶”。5日在里昂開啓選戰的政治集會上，勒龐給法國經濟開出的藥方即是所謂“機智的保護主義”。

但這個藥方顯然開錯了。過去幾十年間，經濟全球化在創造巨大財富的同時，的確也引發了許多問題，但從根本上説，錯並不在其本身，而是在於一些國家沒有及時應對新浪潮、新趨勢、新技術帶來的社會分化、收入分配不公和工作機會流失等挑戰。

法國並沒有像極端右翼人士所描述的那樣衰不可救。法國商務投資署的最新數據顯示，全球100強創新企業中，法國企業數量排名世界第三、歐洲第一;81%受訪的外國高層管理者認為法國在教育和培訓等領域的人力資源對外國投資有吸引力;旅遊業為法國帶來了約200萬個直接和間接的就業機會……不要忘了，所有這一切，都是在經濟全球化進程中實現的，如果沒有技術、信息、資本、人員等方方面面的流動，這些成就從何談起？

事實上，只要迴歸客觀理性就不難看到，反全球化無論如何都不是提升法國競爭力的良藥，也不是一個大國應有的姿態。關門後退的結果只會是更多人才流失，更多投資撤走，更多思想禁閉。從長遠看，經濟全球化是歷史性趨勢，不會因為一些人的抵制而停步。法國“重新偉大”的關鍵還是在於更好順應經濟全球化，更有效地參與引導經濟全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