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潮：特朗普讓歐洲老領導們尷尬了

種種跡象表明，歐洲大國輿論對特朗普的態度，至今仍與美大選前的批評指責抱怨無大區別。雖然美國對歐政策已有所調整，總體上向傳統的美歐關係迴歸，但歐洲領導人仍不喜歡特朗普，主要是心裏不踏實，對歐美關係不表樂觀。

特朗普對北約和歐盟評價激起怒潮。特朗普接受英、德記者聯合採訪，談對歐美關係的看法。一是北約成立已久早有問題，“業已過時”，歐洲只享受和平紅利而不為美分負。二是 “歐盟就是為了削弱美國的商業地位而成立的”，已無影響，更無助於就業與增長，分裂與團結都無所謂了。三是英國脱歐是好事，其他成員國也將效仿。四是歐盟已淪為德國的工具。默克爾的難民政策是災難性錯誤。法國已被恐怖主義削弱，以前的法國和巴黎已不復存在。歐洲大國被“集體激怒”，稱對北約評價“動搖了”歐美關係的根基，貶低歐盟和讚揚英國脱歐則是對歐盟“捅了一刀”，歐美已陷入“歷史性分裂”。

特朗普改善與俄關係遇反對聲浪。特朗普及其閣員改善與俄關係的表態和行動，歐盟極感不悦和驚懼。自丘吉爾“鐵幕”之説到冷戰結束，“蘇聯威脅”一直是美國控制盟國保持西方霸主地位的基本因素。冷戰後美歐仍視俄為主要威脅，北約和歐盟雙東擴，推動“顏色革命”，鞏固冷戰成果和擠壓俄戰略空間。奧巴馬離任前召開北約史上最大規模峯會，決定在中東歐增兵，驅逐35名俄駐美外交官，渲染俄干預美國大選，歐盟則提前將對俄製裁再延長半年，都是對特朗普改善與俄關係預設障礙。英國始終秉持激烈反俄立場，特雷莎•梅訪美既為鞏固英美特殊關係，更是力勸特朗普不能對俄示好。德法領導人與特朗普通話，堅稱歐盟仍是唯一可與美共同解決世界危機的夥伴。美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弗林因與俄駐美大使“通話門”辭職，歐盟樂見而心悦。

特朗普“禁穆令”招致激烈批評。歐盟對特朗普“禁穆令”的反應甚至比有關伊斯蘭國家還要激烈，強烈譴責這種孤立主義行為，實際上是在幫助恐怖主義和反西方情緒。各國相繼爆發大規模抗議遊行，要求停止種族主義，制止分裂。歐盟2月4日峯會就難民問題發表聲明，指出特朗普的移民政策與歐盟背道而馳，歐盟不會因國籍、種族、宗教信仰而對他人區別對待。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表示，歐盟將繼續向難民提供庇護，特朗普的行政令“不是歐洲的方式”。美聯邦法官羅巴特判決美國總統特朗普的“禁穆令”違憲，在全國範圍內暫停執行，歐盟大呼“法制勝利”。

特朗普氣候變化、反自貿立場遭堅決抵制。歐盟特別是法國極端看重《巴黎氣候協定》，視之為歐盟外交政策的重大成就，對特朗普揚言放棄極感恐懼，驚呼“不可”。歐洲建設的初衷是通過經濟一體化促進政治聯合，對實現商品金融服務人員四大流通引以為傲。特朗普放棄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議(TTIP)，重新談判北美自貿協議，在美墨邊境建隔離牆，批評德國操縱匯率損害美經貿利益等，均使歐盟“極感憤怒”。奧巴馬對歐洲“告別之旅”集體會晤德法英意西領導人，要他們“捍衞西方價值觀”併力勸默克爾擔負起“領導西方大家庭”的責任。奧朗德指出：“跟特朗普走不會有未來，歐盟必須有自己的統一立場。”“當某個國家試圖改變現狀且採取單邊保護主義措施時，歐盟必須捍衞自身利益。”默克爾呼籲歐盟捍衞自身價值觀：多邊主義、和平與安全、貿易自由、公平公正、人權。

特朗普與歐盟主要國家領導人關係趨僵。歐盟首腦與特朗普通電話的內容多為抱怨和勸誡，“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特朗普1月27日與德國總理默克爾的通話“比較辛辣”，在1月28日與奧朗德的通話中以嘲諷的口吻“回敬”奧朗德對他的“不敬”，説美國要從北約“收回自己的錢”。評論説這位億萬富翁總統想的只是錢，“交談很困難，因為特朗普公開和私下談話的方式都是一樣的”，“他説話全是口號，事先不做準備，根本不像是國家元首間的會談”。法國媒體把法美兩國元首的首次會談稱為“超現實主義對話”，“令人尷尬”。

美國的安撫並未使歐盟放下心來。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和國務卿蒂勒森相繼訪歐，會晤歐盟領導人並與北約秘書長拉斯穆森，強調美國仍重視跨大西洋戰略盟友關係，對俄政策重趨強硬，主要目的是安撫歐盟，不要對美國的領導作用喪失信心，同時仍要求歐洲提高軍事預算為美減負。從歐洲各國經濟短期內難以擺脱困境的情況看，增加軍費着實不易。在剛閉幕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認為，發展是預防衝突的重要途徑，全球化是世界繁榮的重要動能。德國總理默克爾指稱，全球性危機只能通過多邊的方式解決。英國外交大臣約翰遜説，當前不應背離全球化方向，不應把全球化變成一個“壞字眼”，而應維護和提升全球化水平。包括美國最親密的盟友英國在內，言語所向都是在批評美國。歐洲對美國仍不放心。

歐美關係已經受損，改善不易，奧朗德所説的“不確定狀態”恐怕還要延續一段時間。(作者為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歐洲中心主任、盤古智庫學術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