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頤武：青年愛國卻不夠正直，説得通嗎

上海師範大學近期完成了一項青年情感素質調查，其結果以“中國大學生素質調查：愛國感等較強，正直感等較弱”為標題在網上發佈後，引發輿論的新一輪分歧。一些人認為，這個調查説明當下的中國青年盲目愛國，缺少“正直感”，是教育“洗腦”的結果。

細看報道，這項調查涉及的情感素質分為33項，其中所有項目的調查結果都超過6分，説明中國青年的情感素質處在相對較高的水平。其中超過7分的有愛國感、責任感、信用感、自尊感、感恩感、理解他人情緒能力等，而較低的有正直感、寬容感、表達情緒能力、自信感、專業感、科學美感等。這些劃分應該有其學術依據和內在邏輯。但從字面上看，這些描述項目之間有相當多的重合和相關之處，如最受網上詬病的“正直感”，與“關愛感”“責任感”之間的區分很難釐清。人的正直難道不體現為責任、信用、關愛嗎？至於愛國感，從哪個方面理解都是一種“正直”的觀念，這在全世界也都如此。從這個調查可以看出，把“正直感”和“愛國感”這兩個並非互斥的概念設為不同選項，至少是不嚴密的。而媒體報道時又進一步將二者對立起來，則帶有誤導性，是不嚴肅的。

究其實質，這些議論還是希望把“愛國感”刻意地加以嘲弄貶低，利用這個調查結果的直觀感覺遮蔽青年的現實情況。這些年，互聯網上關於“愛國”的爭議一直是分歧的來源。一些人刻意地將愛國説成是“愛國賊”，把國家民族的認同當做多餘，高調渲染所謂不愛國才是真愛國等説法。

現實世界以國家為基礎，沒有國家認同，社會就是一盤散沙。國家認同在世界各國都是對青少年教育薰陶不可缺少的一環，也是培養健全人格的重要方面。年輕人認同自己的祖國，在世界上任何國家都不會被嘲弄和否定。同時我們也可以發現，90後一代對全球事務瞭解和參與的程度是若干代人中最高的。他們的愛國是在對世界有更多瞭解之後的認同，是對世界現實有清醒認識之後的理解。所謂“盲目愛國”的網絡輿論，渲染的是個沒有根據的“偽問題”，除了過把嘴癮之外毫無實質意義。

應該説，從一般的觀察看，中國的大學生和年輕人確實存在着一些普遍性的弱點和問題。如抗壓能力不足、人際交往和社會適應能力相對較弱、專注力不夠等和當下時代特點相關的問題。這一方面是年輕人還缺少社會歷練的普遍問題;另一方面，也有獨生子女為主和相對豐裕生活中成長的年輕人的特殊問題。上海師大的研究反映了這些狀況的某些側面。當然，關於中國大學生和青年的現狀，也還需要更多具體的研究和觀察。從現實的狀況看，年輕一代所表現的國家認同是社會發展的重要積極力量。這已為各種不同研究所證明。

互聯網對於學術研究成果或媒體報道的利用，包含着利用者自己的強烈意識形態傾向。但片面地、扭曲地利用，起不到什麼實際作用，就會淪為網上的一輪泡沫。而學術研究、媒體報道和網絡輿論真正需要的，是對現實的認真理解和認知。 (作者是北京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