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和林：多省“固投”超GDP，需警惕經濟地產化

近日，有媒體報道，根據各省區政府工作報告統計，有16個省區2017年固定資產投資(以下簡稱固投)預期目標超出了2016年GDP，主要為西部省份。僅僅22個省份固投就多達45萬億，要知道2016年全國GDP才74多萬億，還包括消費33多萬億、出口13.8萬億等在內，固定資產投資只是GDP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詭異”的數據引發了公眾刷屏。

咋一看數據很“詭異”，但實際上還在“正常”範圍，2016年全國固投就有59.6萬。為什麼會出現看似“自相矛盾”的固投數據和GDP數據呢？主要原因是統計口徑的原因，固投並不是GDP的組成部分，支出法GDP所指的投資是固定資產形成總額。兩個指標之間存在巨大差別，2015年固投比固定資本形成總額高出26萬億。多數省份固定資本形成總額要低於固投。

兩者的主要差異是：一是支出法GDP中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扣除了土地購置費和舊建築和舊設備的購置費用;二是固定資本形成總額補充了500萬元以下建設項目、房地產銷售增值、無形資產投資。

中金公司首席經濟學家梁紅近日撰文指出，這兩個方面的差異並不能解釋二者之間26萬億的缺口。認為統計數據高估是固投超過GDP的一個重要原因。此外，2017年固投預期目標也並不意味着必然能夠能完成，2016年有25個省份年初公佈了當年固投增長目標，有16個省區就未完成。

當然，“詭異”數據也有“不正常”的一面。至少有兩個方面問題需要警惕：一是固投所產生進入GDP統計的資本形成總額不高。這與房地產熱導致土地交易金額等飆升不無關聯。近年來，用地成本增加，土地費用佔投資的比重呈現逐步提高的趨勢，需要警惕經濟地產化。二是不少省份經濟結構失衡，嚴重依賴投資拉動。當然有淨出口下滑等客觀原因。

近些年，全國“固定資產投資/GDP”一直在增加。2003年為40.9%，到2015年則已經超過了80%。經濟欠發達省份超過100%的數量在增多，這説明一些地方嚴重依賴投資拉動。同時，投資拉動效應在逐漸減弱，需要更高的投資比例才能保持經濟增長。

客觀地説，我國人均或者每平方公里的高速公路、鐵路等重要基礎設施還相對落後，確實有“補短板”的需要，欠發達的中西部省份對投資依賴還需要一段時間。日本、美國等國家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都曾經歷過高度依賴投資階段。但地方政府尤其是“固投”超GDP的省份也不能“無動於衷”，亟需着力推進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短期來看，要在投資過程中注重對吸納就業的產業進行“誘導”,注重向民間開放，防止政府投資的“擠出效應”;長期來看，要優化產業、培育企業等以提升國際貿易競爭力;增加居民收入以提升居民消費對經濟的拉動作用，並由此逐漸擺脱“投資依賴症”。

實際上，一個更值得警惕的現象是，近幾年，全社會固投總額與資本形成總額出現嚴重背離並且差額逐漸拉大，目前差額已超過30%，也就是説超過30%的固投不能形成資本。正常情況下，除了統計口徑上的差異以外，兩個“指標”是非常接近的。

有學者認為，這一現象表明近年來名副其實地出現了經濟虛擬化、經濟地產化不良傾向。説明土地交易金額越大，資本形成總額越低自從房地產熱以來，兩者開始出現背離。這提示我們要消除土地升值預期，並切實採取綜合措施使得土地價格趨於穩定或走低，從而讓資金逐漸轉向實體經濟。

無論怎麼説，提升實體經濟競爭力、注重結構調整、提高居民收入及消費能力，才能從根本上改變“固投”超GDP這一經濟學理論難以解釋的“詭異”現象。(作者系財政部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應用經濟學博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