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批評衡水中學是五十步笑百步
近日,被譽為“全國十大知名高中之首”的河北衡水中學分校在浙江平湖揭牌,引發了不小爭議。
最初,爭議源於衡水中學那一套“模式”與浙江當地教育習慣不大相符。如衡水中學平湖分校要求新生在4月份即提前好幾個月入學報到,這被視為刻意搶跑。儘管事後校方澄清,提前報到是希望當地學生能更快適應高中生活,然而隨着浙江省教育局相關人士稱衡水中學“是應試教育典型”“跟我們浙江以人為本的素質教育理念不符合”,衡水中學再次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之所以有這麼多人對衡水中學不依不饒,是因為它老早就被貼上了“應試教育”的標籤,極高的升學率、嚴格的管理體制,這些原本極為惹眼的優點,在批評者眼裏卻成了“罪證”。
其實,許多學校對衡水中學的指責,同樣適用於自己。衡水中學素來被稱為“高考工廠”,可放眼全國,又有幾所中學有勇氣聲稱自己不重視升學率呢?無論是衡水中學還是其他學校,每年亮眼的升學率都是自我推銷的絕好招牌。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衡水中學的升學率太高,高出一般學校的水平,以至於人們紛紛質疑這是機械備考、“有意而為之”的結果。可大家不妨捫心自問,有誰是無意而為之地參加高考的呢?每個學校都會抱着負責任的心態,組織考生進行一輪又一輪的複習,唯一的區別只是緊張程度不同而已。再如有人指責衡水中學搞“軍事化管理”:將在校生的休息時間精確到分,在每個宿舍安裝攝像頭用以觀察學生動向等。這聽起來確實侵犯了他人的自由和隱私,然而除了安裝攝像頭這樣極端的手法,晚上定時查房對在校生其實再正常不過,在高考指揮棒下,許多學生自甘自願地熬夜苦讀,查房目的不是要觀察其是否用功,而是確保他們都按時休息了。如果所謂的“軍事化管理”指的就是這些嚴格的作息規範,它的確讓人感到壓抑,可不如此安排,學校要怎麼管理學生的作息呢?鼓勵他們每天睡到自然醒?顯然,所謂的軍事化管理並沒有聽起來那麼極端,許多宿舍未安裝攝像頭的學校,學生們為提高成績,長期熬夜最終體力不支。只要高考的重壓一日存在,就不可能鼓勵學生自由、散漫地生活,現實的教育形式決定了“衡水中學”的模式必定被大大小小的學校所採用,或許這有些遺憾,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將應試教育的髒水全都潑到衡水中學身上,以為駁倒了衡水中學就能改變現狀,這種想法太幼稚了。在鼓勵素質教育的今天,有多少學校能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呢?所能夠做的無非是稍有節制的應試教育,如鼓勵學生在完成課業後積極培養個人興趣,有些中學還開設了內容豐富的選修課程、組織文娛活動等,平心而論,心繫高考的學生沒幾個能真正體驗到這種“素質教育”的樂趣。他們參加奧賽和各類文體競賽,除了興趣,很大部分是衝着這些含金量極高的考試能給高考加分去的,這就又變相增加了學生的負擔,從最終結果看,這種培養模式並不比“衡水模式”優越。在不改變教育目的、不調整選拔人才的方式等情況下,每個學校都是潛在的“衡水中學”,後者不過是摸索出了應對應試教育更有效的做法而已。既然目的相同,大家就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改變“衡水模式”,是整個社會的責任。只有從根本上改變應試教育,不再“唯高考是舉”,孩子們才能享受教育的樂趣,健康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