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潮：法國總統選舉有望不出“意外”

本屆法國總統選舉是法國曆史上局面最為混亂、形勢最為複雜的一次選舉，也是世界選舉史上最難以預測和最為詭譎的一次選舉。11個候選人中居前五位的候選人各持所見，各具風格，競選態勢撲朔迷離，令人眼花繚亂。由於法國在西方世界和歐盟所具有的特殊地位，選舉形勢的發展變化因而牽動世界的神經。人們不禁發問：曾經在歷史上產生過影響世界進程的法國，現在又要發生轟動世界的變化效應？“混沌呀，從未如此混沌!”

先是極右派國民陣線主席瑪麗娜•勒龐女士在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後大呼她將成為“法國的特朗普”。不但前往美國當面向特朗普祝賀，並稱特朗普是聽從了她的建議和採取她的諸多政策主張才當選的，“美國的一幕將在法國上演”。隨後又前往克里姆林宮，受到普京總統的熱情款待。勒龐女士的極右立場和政策曾引起法國全社會的高度緊張，近年的每次選舉都能拿到高票。現又輪到歐盟緊張了。人們普遍驚呼：“法國危矣，歐盟危矣!”

二是沉穩持重且呼聲極高的中右翼候選人、前總理朱佩民調在初選前一週被另一位前總理菲永超越。菲永在出乎各方預料的情況下當選為中右翼總統候選人，卻又出乎所有人預料地被抖落出夫人“空餉”醜聞，廉潔形象嚴重受損形象一落千丈。此後民調便一蹶不振。共和黨不斷有人提議“換將”，並明確要求朱佩替換菲永，遭朱佩嚴辭拒絕。菲永則明確表示決不退選 “血戰到底”，劍指奧朗德總統為打壓他而製造醜聞，“陷人於不義”。本來對總統職位志在必得的共和黨陷入嚴重分裂，大佬們絕望之餘爭吵連天。

三是39歲的社會黨政府財政部長馬克龍辭職另組新黨“前進黨”，宣佈參加總統選舉。其清新的形勢使選民耳目一新。但馬克龍在中學時就追求較他年長24歲的老師，並在成年後與已經有了孫子輩的老師結婚。有人説他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同性戀傾向。雖然年紀尚幼，雖然從政經驗不足，但仍阻擋不了馬克龍在民調中氣勢如虹的上升勢頭，與勒龐女士並駕齊驅，把其他候選人遠遠拋在身後。

四是奧朗德總統5年來政績平平，甚至可以説沒有建樹，創第五共和國民意最低總統紀錄，已無望再度當選總統。但他卻遲遲不宣佈選舉意向，使社會黨同僚們急如熱鍋上螞蟻。不論決定如何難做，決心如何難下，奧朗德還是“痛苦”地宣佈不再謀求連任，為黨內其他人騰出了位置。與此同時，記者們發表了《一個總統不該説的話》，記錄了總統對許多人士的“不當”評論，黨內大譁，社會大譁。雖然如此，奧朗德“畢竟做了件應該做的好事”。瓦爾斯總理當即宣佈辭職以爭取社會黨初選提名，並立即投入拉票進程。前景看好的瓦爾斯一次被人撒了一身麪粉，一次被人抽了個大耳光。這還不算，在初選過程中被名不見經傳的教育部長阿蒙佔先，敗下陣來，落了個與朱佩相同的下場。“怪也不怪？” 殊不知，社會黨作為與共和黨輪流執政的老牌政黨，支持者眾，誰又能料到該黨推選出來的總統候選人阿蒙卻得不到有效支持，民調一直難過10%。“社會黨休矣!”奧朗德總統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都是因為他，政績太差毀了社會黨，往往出言不遜毀了社會黨，私生活極不檢點還是毀了社會黨。奧朗德每次為自己開脱便要得罪人，更會釀成醜聞。

五是極左翼候選人梅朗雄自組“不屈的法蘭西”，聯合法國共產黨和對社會不滿的極左勢力，否定一切，聲稱要對法國社會實行徹底改革，基本特徵是“殺富濟貧”。梅朗雄以發泄憤懣情緒為基本競選語言，煽動性極強，使在歷屆總統選舉中被嚴重邊緣化的極左力量得到極大恢復，也為本屆總統選舉眾多的不確定因素增添了新的不確定因素。能言善辯的梅朗雄從沉寂無聞無人看好到民調扶遙直上，與勒龍女士、馬克龍、菲永形成四足鼎立之勢。看客們不能不歎服：“法國的選舉真是精彩紛呈!”

從歷史上看，法國總統選舉不乏驚險之處。1995年，時任總理巴拉迪爾民調高漲，便把與希拉剋達成的不競選總統的默契置於腦後，執意參選。希拉剋雖已連續與密特朗競爭過兩屆總統寶座，仍在民調很不理想而且在不少人的譏諷聲中第三次參選並扭轉頹勢，且得票率高過巴拉迪爾，與社會黨候選人若斯潘一起進入第二輪並當選總統。2002年，社會黨候選人若斯潘第二次競選總統，一般認為雖然不會當選，但得票率也會很高，藉以提升社會黨士氣，誰知得票率低於老勒龐而未能進入第二輪。這便是法國曆史上首次極右翼候選人在第二輪爭奪總統職位的現象，全世界為之驚恐。希拉剋雖然當選了，但極右翼的影響力已讓世人刮目相看，而且從此居高不下。人們擔心極右翼上台執政的擔心是有事實依據的。勒龐女士在電視上發表競選講話時要求取掉歐盟旗幟，引起巨大爭議。須知道，歐盟各國都要把歐盟旗幟與本國國旗並列，法國則是歐盟的首要創始國，歐盟完全按照法國的設計才發展到今天。

最新民調顯示，菲永基本上保持在18%左右的民調出現上升勢頭，已有超過馬克龍的勢頭。有人預測菲永將與勒龐女士在第二輪爭奪總統職位。從不久前荷蘭立法選舉的情況看，以及從法國傳統的選舉方式分析，菲永進入第二輪並最終當選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一是菲永是法國最大政黨共和黨的候選人。該黨從希拉剋創建的保衞共和聯盟(新戴高樂派)演變而來，民意基礎牢固，選民固定。從歷次民調看，菲永的固有投票率都是最高的，達70%以上，動搖性最弱。二是奧朗德領導的社會黨政府5年來無政績可言，法國的國力和影響力持續下滑，普遍認為應該由右派重整山河。三是馬克龍雖形象清新但根基尚淺，支持者中好奇者眾而真心擁躉者不足，變數較大。四是共和黨在性命攸關時刻必定會團結對外。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即便是為了不落下罵名，朱佩和前總統薩科齊畢竟已出面力挺菲永，定會喚起一部分人投票。五是近3成選票尚未表達投票意向，在決定國家前途的問題上會做審慎選擇，大部分人可能會投傳統政黨。哪兩個候選人將在5月7日的第二輪選舉中進行最後爭奪，北京時間24日零時將會有結果。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看。

法國再次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大家都在等待結果。

2017年的法國總統選舉有望不出“意外”。但不論結果如何，本屆總統選舉過後的法國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法國了。(作者為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歐洲中心主任，盤古智庫學術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