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落子“兩海” 俄羅斯如何反擊？

近日北約12國在波羅的海國家拉脱維亞舉行“夏季盾牌”軍演，上月初北約7國在黑海西部的羅馬尼亞舉行“波塞冬-2017”軍事演習。多年來，北約一直在陸上對俄羅斯保持強大壓力，而海上威懾力則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從北約當前的種種舉措來看，在“兩海”加強威懾力的戰略逐漸成形。黑海與波羅的海猶如俄羅斯國家戰略的兩個鼻孔，俄羅斯自然不甘遭受威脅，近期俄羅斯也分別在“兩海”進行軍演，同台打擂，針鋒相對。

解放軍國際關係學院戰略與安全研究所胡欣博士應海外網（m.haiwainet.cn）之邀，解讀北約增強海上威懾力的趨勢及俄羅斯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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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羅的海、黑海是歐亞大陸的“陸緣海”，地緣戰略價值較高。特別是對俄羅斯來説，它們是保持俄羅斯大國地位和維護國家安全的關鍵所在。如今，北約已盯上了這兩片海域，正緊鑼密鼓地排兵佈陣，要與俄羅斯掰手腕。

薄弱的海上威懾力

為了應對俄羅斯的威脅，2011年北約提出“聯盟海上戰略”，不過6年之後，戰略環境已發生劇變，北約感到原有戰略的弊端愈發明顯，暴露出“三個脱節”。

第一是戰略規劃與現實行動的脱節。“聯盟海上戰略”賦予北約海軍“集體安全與威懾”“危機管理”“合作安全”和“海上安全”的使命。不過，北約海軍大部分精力花在了反恐、反海盜和人道主義救援上，目前的兩大任務，一個是在“非洲之角”附近以反海盜為目標的“海洋衞士”行動，另一個是在地中海以反恐為目標的“積極努力”行動。在抗衡俄羅斯時，海軍的集體安全與威懾功效並不突出，也缺乏地區影響力。

*第二是陸上推進和海上部署的脱節。*近年來，北約在中東歐、波羅的海地區的陸上軍事部署動作不斷，可以説是和俄羅斯“硬碰硬”。但是，海上行動卻並非以遏制俄羅斯為目標，陸海兩翼不能齊頭並進，協同配合也明顯不夠。以美國為例，奧巴馬政府在2014年提出了耗費10億美元的“歐洲保證計劃”，而從2015年至今，在此計劃的年度財政總額中，海軍只佔3%，4%，2.5%，美國的關注重點顯然不在海上。

*第三是現實能力和政策目標的脱節。*俄羅斯的海上實力雖然萎縮，但威力依然不可小覷。反觀北約，平時很難集中強大海上力量進行威懾。目前北約常備力量主要包括“北約常備海上力量”（SNMG) 和“北約常備掃雷力量”（SNMCMG)，共有各類艦艇24艘。其中，“北約常備海上力量”的15艘艦艇中，包括5艘小型巡邏艇和2艘後勤補給類艦。在這其中，美國、法國缺席，英國僅派出1艘掃雷艦，德國的3艘軍艦中還包括了1艘油輪，真正的台柱子是西班牙、希臘和土耳其海軍，顯然無法對俄羅斯產生威脅。

由此可見，北約當前的海上態勢十分尷尬，可以説是軍事存在雖有、戰略威懾薄弱。

劍指“兩海”

如何在海上應對俄羅斯？北約的策略是加強對波羅的海、黑海的控制，特別是丹麥海峽和博斯普魯斯海峽。一旦爆發衝突，北約將封鎖海峽，收緊俄羅斯脖子上的繩套。為此，主要從兩方面進行戰略調整。

*一是加強在兩大海域的軍演。*空間上，北約把海上聯合演習的重點放在波羅的海、挪威海、黑海、地中海等地區，既提高海軍戰備水平，也藉此展示北約捍衞同盟安全。演習重點突出反潛、防空和電子戰、掃雷三大內容，特別是反潛能力，以削弱俄羅斯的水下優勢。*二是充實海軍實力。*重點加強“北約常備海上力量”和“北約常備掃雷力量”實力。美國方面提出建議，每個成員國再額外貢獻1艘軍艦，“北約常備海軍力量”就能增強一倍。如美、法、英能再提供更多先進戰艦，北約在海洋上的底氣明顯更足。

為配合戰略調整，北約還採取了兩項行動。首先是瞄準波羅的海的“增強前沿存在”。到2018年，北約將在愛沙尼亞、拉托維亞和立陶宛部署約4000名來自19個成員國的軍人。北約還在波羅的海不斷舉行軍演，規模最大的是“波羅的海行動”年度演習。2016年6月的“波羅的海行動”演習中，來自17個國家（包括了芬蘭、瑞典和格魯吉亞）的約4000名士兵參加了演習。美國的B-52甚至飛到距俄羅斯邊境僅30公里的地方進行挑釁。

另一個是以羅馬尼亞為核心、以黑海為方向的“定製前沿存在”。由於俄羅斯與烏克蘭、格魯吉亞、土耳其等黑海沿岸國家關係並不理想，這讓俄羅斯2001年成立的“黑海海軍合作特別集團”幾乎名存實亡，讓北約有機會打入“楔子”。2016年7月的北約華沙會議上提出了“定製前沿存在”計劃，今年2月16日，北約同意在黑海地區增強海空軍存在。3月5日-15日，“波塞冬2017”聯合軍演在黑海西部羅馬尼亞海域舉行，來自保加利亞、德國、希臘、波蘭、羅馬尼亞、西班牙、土耳其的1500多名士兵和10餘艘艦艇參加了演習。種種跡象表明，美國和北約的動作力度正在加大。

北極熊的反擊

不過，俄羅斯顯然不會任由對手將繩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的。

在波羅的海地區，俄羅斯不斷加強“戰略飛地”加里寧格勒，在此已有2個空軍基地和1個海軍基地（包括波羅的海艦隊司令部），這裏還是歐洲軍事裝備部署密度最高的地方。更狠的是，俄羅斯還將具備核打擊能力的“伊斯坎德爾”導彈部署到此地，“威懾之矛”直指北約。同時，俄羅斯對該地區國家的外交動向高度關注，普京總統曾警告芬蘭，倘若芬蘭加入北約，俄軍將採取針鋒相對的部署。美國蘭德公司認為，除非北約能在該地區長期部署10萬人以上裝備精良的軍隊，否則俄可在60個小時內推翻波羅的海國家。立陶宛等國更警告北約，俄軍有能力在24小時內發動對波羅的海國家的進攻。俄羅斯國防部一份內部報告也稱，俄在2周內就能以常規戰爭擊潰北約部隊。

*在黑海及地中海方向，俄羅斯的勢力雖明顯收縮，但絕不會甘心把舞台拱手相讓。*4月20日前後，美國和羅馬尼亞在羅境內進行聯合實彈射擊演習，幾乎與此同時，俄羅斯黑海艦隊的軍艦、戰機和陸戰隊也在黑海展開訓練演習，毫不客氣地與北約打起了擂台。2013年4月，為應對敍利亞危機，俄羅斯組建了包括5-7艘軍艦的地中海分艦隊，而俄在前蘇聯地區外唯一的海外軍事基地——敍利亞的塔爾圖斯港——也為俄軍在地中海的常態化部署提供了支撐。不過，俄羅斯也已捉襟見肘，不得不從太平洋艦隊抽調戰艦編入地中海分艦隊。2016年底，俄羅斯向地中海派出了隸屬北方艦隊的本國唯一航母“庫茲涅佐夫”號，一路途經英吉利海峽、直布羅陀海峽等由北約牢牢掌控的水域，還曝出了冒黑煙、艦載機墜毀等負面新聞。不過，通過航母出擊，俄向世界展示了自己的軍事實力和利益關切，及其絕不輕易退讓的決心。

北約和俄羅斯對抗的升級，引起了國際社會的擔憂。人們擔心地區局勢持續緊張，爆發衝突的可能性不斷增加。從目前來看，北約對波羅的海、黑海的滲透和力量投送還將繼續，不過它的“陰謀”“陽謀”要想真正威懾住俄羅斯，恐怕沒那麼容易。

（胡欣，解放軍國際關係學院戰略與安全研究所，海外網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