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以克論淨”重效果更需重效率

一個月前，西安市正式實施《西安市城市道路“以克論淨 深度保潔”作業標準（試行）》，規定重點區域每平方米塵土不能超過5克，垃圾滯留時間不超過5分鐘。

“以克論淨”本是寧夏中衞縣創制的保潔方法，由於其特殊效果，遂逐漸成為眾相借鑑的“樣板”。西安市引入該方法初期便遭到人們的質疑，不過一個月的實施時間，讓不少市民和遊客體驗到城市環境衞生的實質改觀，對其大肆誇讚的聲音便漸成主流。對於一項新政策、新辦法，人們總習慣抱着非此即彼的態度，其實，此類態度並不利於我們真正發現問題、改善方法。

邏輯學上有一個著名的特修斯悖論，説的是遨遊在海上的特修斯之船，由於船隻木板遭海水腐蝕，海員在航行過程中需不斷更換這些木板，最終，原本構成船隻的木板在不知不覺間被完全替換成新的。那麼問題來了，零部件煥然一新的船隻還是原來那艘特修斯之船嗎？然而特修斯悖論恰恰是人們在現實中慣常採用的解決問題方法。不會有人擔心，在一項政策、辦法推出後，如果不斷修改其中的細節，最終政策、辦法就不再是原本的政策、辦法。“以克論淨”是中衞縣結合自身特殊地理環境總結出來的經驗，它被運用於西安等城市後，必然會因外界條件變化而再作調整。同樣，西安市政府雖然在試行辦法中已做出具體規定，但這些規定絕非不可移易，相反，其仍需接受實踐考驗，一旦發現問題，就必須當機立斷地更改。

根據媒體的報道，在一個月時間內，西安市城市衞生着實提高了不少，有市民表示：“去年大街上還有煙頭垃圾，今年比去年少了很多，也乾淨”。外來遊客更是頗感震驚：“很難看到垃圾，而且保潔員不斷地在清掃。”可以説，從直接結果上看，試行辦法取得了預期效果。5月5日，西安市城市管理局通報了“4月份城市道路以克論淨深度保潔作業標準執行情況檢查評比”排名，其中西安新城、長安、高陵、曲江、高新、滻灞區符合“以克論淨”規定標準，六個區並列第一。排名靠後三位分別是碑林區、蓮湖區和臨潼區，其中碑林區建國六巷，僅因平均重量超過標準0.3克便被判為不合格，這份近乎苛刻的認真也讓人不得不感嘆相關部門的用心。

然而，我們必須看到，這樣的效果是依靠全無效率的辦法取得的。一名保潔人員在接受採訪時坦言：“我們要不停地掃，就是怕垃圾掃不乾淨，有煙頭我們就不停地掃，他們扔多了，我們去掃他們也就不好意思扔了，他們也就扔到垃圾桶。”在“以克論淨”辦法推行初期，最受詬病的一點是“沙塵具有流動性”：時刻處於流動狀態的沙塵必然導致保潔人員工作量大幅增加。可從上述保潔人員的反饋中我們發現，除了沙塵流動等自然因素外，保潔人員還需時刻關注行人是否隨地拋擲垃圾。無論是沙塵流動還是行人丟棄垃圾，這些都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完全不可精準預判的情況均需保潔人員負責，這合理嗎？更糟糕的是，保潔人員希望通過不斷清掃垃圾的示範行為來刺激丟垃圾者的羞恥心，這顯然是荒唐的。如果“以克論淨”的辦法確實可行，那麼它首先必須既高效且科學，即它必須以最經濟的方式達到最佳效果。現在的情況卻是，為保證路面整潔，保潔人員必須24小時守候在各大馬路，這就類似那些為保證地面清潔卻忽視了房間其他部分衞生狀況的糟糕主婦一般，犯了因小失大的錯誤。

西安市在這一個月裏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但要將此成果作為經驗傳播到其他城市還為時尚早。城市保潔工作同樣是精細的技術活，繼續走“勞動密集型”路線是沒有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