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減税新政將助力經濟發展

為持續推動實體經濟的增長，國務院常務會議日前決定進一步推出以下六個減税措施：一是繼續推進營改增，將農產品、天然氣等行業增值税税率由13%下調至11%。二是擴大享受企業所得税優惠的小型微利企業範圍，將年應繳納所得額上限由30萬提高到50萬元。三是提高科技型中小企業研發費用税前加計扣除比例。四是在京津冀、上海等8個全面創新改革試驗地區以及蘇州工業園區開展試點工作，對創投企業投資種子期、初創期科技型企業實行優惠政策。五是將商業健康保險個人所得税税前扣除試點政策推至全國。六是將2016年底到期的部分税收優惠政策延長至2019年底。

減税新政將助力經濟發展

這次減税新政的出台，無疑是對經濟發展的重大利好。目前，我國經濟面臨增速下滑和產業轉型升級壓力增大的困境。如何通過政策引導，實現經濟增長的平穩換擋，經濟結構的優化升級，是中國政府面臨的新挑戰。在經濟政策中，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是常用的工具。然而，在經濟下滑形勢下，企業信貸需求下降。中國家庭金融調查中心數據顯示，2013年有信貸需求的小微企業為35.3%，2015年降至19.2%。不僅企業信貸需求的降低，而且利率再下調的空間有限，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受到很大限制。而税收政策可以從三方面影響宏觀經濟，第一，減税可以降低由税收帶來的價格扭曲，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進而在長期內促進經濟;第二，減税可以刺激企業投資，擴張總需求，緩解經濟衰退時期的需求疲軟問題;第三，税收政策具有指向性強、調控力度易於控制等特徵，是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平衡區域間發展差距的重要手段。

中國家庭金融調查中心2015年數據研究表明，減税可以提供就業崗位，刺激經濟增長。以增值税為例，起徵點由2萬元/月提高到3萬元/月，政府税收收入減少440億，新增就業崗位83萬，相當於5萬元一個新增就業崗位。同時，新增就業人口創造GDP為669億元，新增財富佔2014年GDP比重為0.11%。學術界也非常關注減税對經濟發展的作用，申廣軍等(2016)使用“全國税收調查”研究發現，減税可以刺激企業固定資產投資，具體而言減税1元投資增加1.63元。而且減税對投資的促進作用主要集中於私營企業、中西部地區和非出口企業。對於國企、東部地區和出口企業，減税可以提高資本和勞動的產出效率，説明減税有利於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

企業所得税優惠政策擴圍，獲得優惠企業約新增86萬家

國務院新出台的減税政策特意提到“擴大享受企業所得税優惠的小型微利企業範圍”，這意味着更多企業符合小型微利企業資格，將享受所得減半計算應納税所得額並按20%優惠税率繳納企業所得税。2015年小微企業調查數據顯示，77.2%的小微企業符合年利潤額在50萬元以下。按照全國1500萬小微企業計算，享受企業所得税優惠的企業約為1158萬，新增加86萬家。已有研究表明，企業所得税降低通過收入轉移和風險補貼機制還將進一步提升企業創業活力。對於內資企業而言，税率降低一個百分點，內資企業進入率提升0.307%，民營企業提高1.49%，外商投資企業為3.8%。這對於優化創業環境，激勵企業家創業創新精神具有正面影響。長期來看，促進企業創立是提高市場競爭和技術創新，實現長期可持續增長的重要動力源泉。

建議將統一納税人、實施免税額制度作為增值税徵管改革的方向

減税新政提出“將農產品、天然氣等行業的增值税税率由13%降低到11%”，這不僅加大減税力度，而且是深化增值税税制改革的又一重要舉措。我國增值税税率進行多檔設置，初衷是給抵扣困難和需要扶持的行業進行照顧。隨着營改增的全面鋪開，簡化增值税税率，可以解決不同行業因税率差異而造成的税負不公問題。

此外，除了簡化增值税率，還應將統一納税人、實施免税額制度作為增值税徵管改革的方向。目前，我國將企業按銷售規模大小和會計核算是否健全，劃分為一般納税人和小規模納税人。現行的分類徵管制度制約了小微企業的發展，具體來説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加重小微企業的税負負擔;不符合增值税税收中性原則;造成大量税款損失。對其他國家相關實踐的深入研究，我們建議統一納税人，實施免徵額制度：

一是，放棄按應税銷售收入規模分類徵管，將所有企業(包括個體工商户)納入統一的徵管體系，同一行業執行相同的税率標準。二是，應税銷售收入在規定額度以下的企業(免税企業)免收增值税，應税銷售收入在規定額度以上的企業(納税企業)僅對超出免徵額部分徵税。三是，改革進項税抵扣方式，允許納税企業按照本企業增值税税率進行進項抵扣。四是，完善增值税發票管理制度，允許免税企業可申請代開增值税發票，其中會計核算健全、能夠提供準確税務資料的企業可申請自主開票資格。理論上，統一增值税納税人、實行增值税免徵額制度，既可有效實現對於對小微企業的税收照顧，又可從根本上解決增值税鏈條斷裂、税負不公平問題。

基於小微企業調查數據，通過比較不同增值税免徵額對國家税收收入、就業和經濟增長的影響，我們認為將增值税免徵額定為5萬元/月較為合理。這樣安排既可顯著降低小微企業税收負擔，財政上又完全能夠負擔得起。對所有企業免徵5萬元月銷售收入的增值税，造成税收收入減少約1790億，僅相當於2015年全國財政總收入的1.2%。但與此同時，因税收減免帶來的小微企業投資增加，將創造337萬個新增就業崗位，直接間接拉動經濟增長2649億元。其效果相當於每1元的税收減免帶來1.5元的新增GDP，每5.3萬元創造1個新增就業機會。按1996-2014年數據測算，每創造1個新工作崗位需新增固定資產投資70萬。與此相比，實施增值税免徵額制度對經濟的拉動顯然更有效率。（作者為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