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子弟兵,我們共同的乳名

人民子弟兵,我們共同的乳名
■伍正華
不論戰爭形態如何改變,來自人民、為了人民、依靠人民永遠是我們這支軍隊最鮮亮的政治底色,也是壓倒一切困難而不被一切困難所壓倒的力量之源、戰勝一切敵人而不被一切敵人所戰勝的制勝之本。
(一)
前不久,香港市民為駐港官兵雨中撐傘的鏡頭,在網上獲得了超高人氣。
“你站着、我也站着,你為國家、我為你,儘管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有個名字叫中國百姓,你有個名字叫中國軍人。”讀着這些滾燙的跟帖留言,不禁讓人感嘆:中國百姓和中國軍人之間,到底有着怎樣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感情?到底隱藏着怎樣一種難以破解的核心密碼?
其實,軍旗獵獵90年,更深層的探尋和追問一直沒有停止過。從萬水千山只等閒的二萬五千里長徵,到小米加步槍打敗日本侵略者,再到摧枯拉朽的解放戰爭,還有“氣多”打敗“鋼多”的朝鮮戰爭……究竟是什麼“推翻了正統軍事公式的因素”,屢屢使戰爭的進程和結局出現驚天逆轉?……
答案或許只在一首熟悉的歌聲裏:“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
(二)
戎冠秀,一位普通的農村婦女,因為擁軍13次受到毛主席的接見。
1949年10月1日,她受邀參加了新中國開國大典。毛澤東握着她的手親切地問:“你叫什麼名字?”戎冠秀既激動又緊張:“我叫戎冠秀。”毛澤東聞之笑呵呵地説:“喔,這個名字,我記得,子弟兵的母親啊!”戎冠秀再也説不出話來,當時就哭了。
是啊,子弟兵的母親,領袖記得,子弟兵焉能不記得?!每一個人幾乎都有自己的乳名,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乳名——人民子弟兵。
什麼叫來自人民?不就是來自母親的腹中,不就是娘喊孩兒一聲乳名嗎!
所以,沂蒙紅嫂當年給八路軍傷員喂的乳汁,與給襁褓中的嬰兒喂的乳汁又有什麼分別?所以,雙手雙腳被敵人砍斷也不肯透露瓊崖縱隊絲毫消息的村民王會生,與捨命保護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麼分別?……
人民與子弟兵之間,永遠連着一段割不斷的臍帶,血脈相連、命運與共。
(三)
“子弟兵”的稱謂古已有之,但“人民子弟兵”的稱謂亙古未有。
1939年5月,時任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委的聶榮臻發佈通令,嘉獎平山團是“捍衞民族、捍衞邊區和捍衞家鄉的優秀的平山子弟兵”。這是“子弟兵”一詞首次用於稱呼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武裝。
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樸先生在《華北敵後——晉察冀》一書中稱頌:“子弟兵是老百姓的兒子,堅決打鬼子的抗日部隊的兄弟,是在晉察冀生了根兒的抗日軍。”從此,“人民子弟兵”的稱呼傳遍大江南北,家喻户曉。
“人民子弟兵”之所以成為我軍的專屬稱謂,是因為最能彰顯我軍與人民羣眾“血濃於水”的天然親情,最能反映老百姓的肺腑心聲。90年前的南昌起義,我軍在誕生之日就把“實現平民利益”的革命初心莊嚴地寫在自己的“出生證”裏。
許多時候我在想,人民與子弟兵到底有什麼分別呢?子弟兵不過是多穿了一身軍裝,很多時候你根本很難分清。1929年8月,朱德帶領隊伍來到廣東豐順縣馬圖鎮,當地百姓受反動派的矇蔽,剛開始有點懼怕,後來得知每天帶頭給百姓家擔水的老兵就是朱德時,紛紛傳開了,“紅軍真是咱窮人的隊伍。”
是啊,這樣一句再樸實不過的話,最深刻地詮釋了人民軍隊的根本性質和宗旨,最深刻地印證了黨旗上的“鐮刀和錘頭”,它勝過了多少空洞蒼白的大道理。
(四)
2015年4月,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被國人刷屏。一名海軍女兵牽着5歲小女孩上軍艦,背景是戰火硝煙瀰漫的也門亞丁港。但照片中穿着凱蒂貓背心的小女孩輕鬆得像是去參加春遊。
2016年7月,一架載有71名中國人的包機從朱巴機場平穩起飛。自南蘇丹首都衝突發生後,朱巴機場所有商業航班在衝突爆發後都已停航,只有一些貨機、少量包機和軍用飛機起降……
從利比亞撤僑,到也門撤僑,再到蘇丹撤僑,一位網友的留言道出了億萬國人的心聲:“祖國實力的強大不在於免籤多少國家,而在於危險的時候能把你帶回家。”
今年7月,全國多地暴雨傾盆、洪澇成災,湘江水位突破1998年的歷史最高水位達39.18米,被江水貫穿的橘子洲頭變成“航母”。一則不起眼的新聞同樣潤濕了許多人的雙眸:《一身汗水兩腿泥,這場“畢業典禮”持續了10個小時》。
“軍人能打多少分,老百姓説了算!”國防科技大學150名應屆畢業學員,就這樣在抗洪一線完成了軍校的“成人禮”。
“最後一粒米用來做軍糧,最後一尺布用來做軍裝……”軍人又何嘗不是呢?長征途中,“半條被子”的故事感人至深,“半袋乾糧”的故事鮮為人知。當紅軍戰士謝益先遇到快要餓死的母子三人時,毫不猶豫地把“保命袋”交給了她們。當母子三人成功走出草地時,謝益先卻因飢餓倒在長征路上!
不論是半條被子,還是半袋乾糧,都見證着黨和人民軍隊最質樸灼熱的初心。
(五)
“人民對我們付出的太多,要求的卻很少。”
湖南桑植,賀龍紀念館,工作人員深情講述了一件軼事。有一年,時任海軍副司令的賀鵬飛回鄉祭祖。一位大娘想見賀鵬飛,被警衞人員攔住了。大娘十分生氣地説:“當年賀鬍子回來拉隊伍,哪個不是一聲不吭跟着走了。如今他兒子當了大官,我們想見個面都不行了!”
大娘的這番牢騷賀鵬飛恰巧聽到。他緩緩走到屋外,朝着眾鄉親“撲通”一聲跪下了:“鄉親們,我們賀家欠你們的情永遠還不完,我代表賀龍給你們賠個罪!”
其時,大雨瓢潑。賀鵬飛的臉上分不清淚水還是雨水。
“孩子都這樣了,我們還能説什麼呢!當初鬧革命他們是心甘情願跟着走的,又不是賀帥的錯!”什麼叫原諒?就像母親對孩子!什麼叫無私?就像母親對孩子!
10萬桑植人,5萬投身革命,沒有幾個能活着回來。
賀捷生回憶,1935年11月19日,紅二、六軍團從桑植出發長征,自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有回到家鄉,一個重要原因,是無法面對那麼多失去親人的父老鄉親。這是他心裏永遠的結、永遠的痛。
其實,軍人的犧牲豈止在戰時,人民對子弟兵的大愛又豈止在戰時。
去年夏天,我兩次參加維和烈士回國迎接儀式。工作人員對烈士母親説,祖國接英雄回家是最高榮譽,儀式現場請控制好情緒。結果,沒有一個母親不堅強,哪怕身體癱軟需要人攙扶,也強忍着悲痛不哭出聲。
這就是“子弟兵的母親”,這就是我們的人民,他們付出那麼多,卻要求那麼少!
“你那百年老屋/有沒有掛新泥/你吃的粗茶飯/是否碾成細米/我來的時候/你傾其所有/你盼的時候/我在哪裏……”對於人民,我們既要懷有一顆感恩心,更要永懷一種愧疚感,有些“欠條”永遠無法還清。
(六)
歷史從不容穿鑿附會,但往往有暗合之處。
2014年金秋,古田,正是菊香稻黃時。在古田會議舊址和紀念館現場,習近平邊看邊沉思,先輩們探尋革命道路時篳路藍縷、艱苦奮鬥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我們來到這裏,目的是尋根溯源,深入思考我們當初是從哪裏出發的、為什麼出發的……”在這片人民軍隊的涅槃重生之地,他每次都是帶着問題而來,帶着許多思考而走。
1936年,同樣是一個秋天,寶塔山下的延河水歡快流淌。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深邃的目光投向遠方,緩緩地説,“長征後,我們黨像小孩生了一場大病一樣,是陝北的小米、延河的水滋養我們黨恢復了元氣。我們永遠不要忘記老百姓,是他們支援了革命。”
“船重千鈞,掌舵一人。”那麼,又是什麼在兩位領袖的心中重千鈞?
人民,人民,還是人民!
不論戰爭形態如何改變,來自人民、為了人民、依靠人民永遠是我們這支軍隊最鮮亮的政治底色,也是壓倒一切困難而不被一切困難所壓倒的力量之源、戰勝一切敵人而不被一切敵人所戰勝的制勝之本。
(七)
“你是誰,為了誰?”
90年篳路藍縷、壯歌天下,這個問題一直叩問着人民軍隊的初心。普天之下,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子,又有誰不愛自己的母親?我們脱胎於人民的母腹,靠人民的乳汁餵養。
當年,母親用傘為我們遮風擋雨;今天,我們為母親撐起一片天。當年,母親把我們摟在懷裏,今天我們把使命扛在肩上。
人民子弟兵,我們共同的乳名!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母親,請喊兒一聲乳名,我們隨時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