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美朝需要能夠識別、接住對方的善意

近日，對朝鮮半島局勢出現“緩和跡象”的議論在美國和西方輿論中多了起來。平壤方面23日發佈的消息説，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視察了朝鮮從事洲際導彈彈頭和推進器研發的研究所，指示要大量生產火箭發動機和彈頭，這被認為是朝方對美韓“乙支自由衞士”聯合軍演的回應，不過外界的解讀同時強調，金正恩沒有重申攻擊美國本土。

在華盛頓，蒂勒森國務卿突出提到，朝鮮有兩個星期沒搞核導試驗了，並且説他很高興看到平壤政權確實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剋制。特朗普也説：“我重視他正開始尊重我們的事實。”

以往華盛頓總是關注朝鮮的強硬和“挑釁”，這次它總結放大朝鮮的剋制，並積極給予肯定，美方的這一對朝態度非常罕見。美朝的互動沒有規則，都是試探着來的，但當下雙方摸索互動的方向與前段時間彼此嚴重升級口水戰時已經大不相同。

“乙支自由衞士”聯合軍演正在進行中，但它的規模比去年是減小的。這與金正恩視察生產導彈的研究所，但是在兩週時間裏不發射導彈，是“對稱”的嗎？大概也是也不是，雙方的調整都被對方看到了，它們是可以作為一個新進程的起步的。但這樣的落子能不能成局，尚難預見。

半島問題中最缺的是互信，長期以來朝鮮和美韓都在為最壞情況做準備。由於缺少為最好情況的努力來平衡最壞的準備，半島局勢只有對抗姿態的堆積，不斷接近臨界點。

美朝都不想開戰，這是局勢的最後閘門。它又一次阻止了美朝軍事攤牌的假戲真做，併為局勢緩和創造了隱約可見的台階，接下來要看美朝是否朝那個台階邁步了。

半島問題的大部分主動權被握在美國手裏，原因很簡單，它的實力最強，又有美韓同盟做槓桿，如果華盛頓真想緩和半島局勢，可以出的牌很多。平壤即使咄咄逼人時，實際也是在以攻為守，迫使華盛頓關注朝鮮的安全權利和訴求。它主動對美韓發動戰爭的理性邏輯並不存在。

美國將平壤兩個星期沒發導彈評價為朝方的“剋制”和對美方的“尊重”，這比要求朝鮮必須先停止核導試驗才能與之談判，似乎隱含了美朝開啓對話進程“新的條件”。美方大概不會公開説它準備放寬與朝鮮對話的條件，但實際的放寬是否在發生呢？這需要平壤接下來的互動進一步塑造。

當前最重要的是美朝都去發現對方善意的探測氣球，接對方的招，也發自己善意的氣球來回應。未來一段時間，美韓方面應繼續控制軍演的規模，減少刺激性軍事活動，管好官員的嘴巴。朝方則應接着剋制導彈發射活動，培育與美方的相互善意識別方式。

歷史上有過很多人們為了避免一種糟糕可能性而陷入另一種糟糕現實的悲劇，美朝有成為這種情況最新案例的危險。朝鮮要防止被顛覆，美國要防止遭朝鮮導彈的攻擊，但雙方有可能為防戰爭而陷入戰爭，彼此在都不想打的時候被迫打成一團。

中國提出“雙暫停”建議，美朝都怕自己暫停了會鼓勵對方的囂張，因此它們在口頭上都很消極。希望它們會摸索着朝“雙暫停”的方向曲折移動，那裏是擺滿美朝都想要的東西的真正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