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木:一件事看出維也納人非常愛面子
作者:劳木
國慶和中秋長假期間,定會有不少中國遊客去“世界音樂之都”維也納。入鄉隨俗,入國問禁,事前瞭解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世風民俗,有利於增加旅遊深度,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和尷尬。我多年前的舊作所記述的情況,無疑是管中窺豹,有的或已成明日黃花。撫今追昔,或許不無裨益。
人是社會關係的綜和。
興許是世代受藝術薰陶的緣故,維也納人的生活格調好像比西歐一些國家的高。從凌晨到深夜,11個頻道的電視節目相當健康,極少出現有傷大雅的內容;市區無數大幅商業、電影廣告中,幾乎看不到不堪入目的畫面;也有妓女活動的紅燈區,但沒有巴黎和阿姆斯特丹那樣赤裸裸;這裏很少看見倫敦街頭那種塗着花臉、將頭髮染得紅紅綠綠、梳得奇形怪狀的“崩克”,也難遇到在柏林和巴黎常見的挾着酒瓶、踉蹌過街的醉鬼。此地的男青年時興留短短的有些土氣的學生頭,女士們的髮式也趨向樸素自然。人們衣着隨便較少怪里怪氣。
在步行街、教堂前和地鐵出入口處,總可以看到一些獨個的或三五成羣的演奏者。他們憑一把提琴,一支小號,一架管風琴,只管旁若無人地吹奏出歡快或憂傷的曲調。時常有匆匆路過的行人和聽眾,向他們放在地上的帽子裏和打開的琴匣裏投進幾枚硬幣。這些演奏者大體分為兩類。一類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愛好者,他們為有機會在“世界音樂之都”演奏感到榮幸,在此獻藝幾次便遠走他鄉。多數人實際上是乞討者,有當地人也有來自異囯的,他們靠在街頭演奏維持生計。一位當地朋友告訴我,“在維也納,一個人平白無故地向別人伸手,一般會遭白眼,被認為是不勞而獲行為,但對街頭音樂家們,人們都樂於解囊,因為他們付出了勞動,而且是高尚的勞動”。
我曾多次問當地年長和年輕的友人:維也納青年如今關心什麼?得到最多的回答是:學一門專業,將來找個好工作。這讓人想到,許多維也納朋友對國家前景表示樂觀是不無理由的,社會成員學有專長,精於職掌,無疑是社會發展十分重要的條件。
自1905年諾貝爾獎創立以來,奧地利已有16人獲醫學、化學、物理、經濟、和平等獎,獲獎人數之多名列世界第7。
在音樂、建築、繪畫方面,成就卓著,世所公認。
在冶金領域長期處於世界領先地位。奧地利科學家發明的“氧氣頂吹煉鋼法”,被譽為“劃時代的貢獻”,至今仍為數十個國家採用。
有一天,年近古稀的費爾姆先生自己開車領我們訪問邁爾克古城。途中,我問中國留學生、臨時請來作翻譯的小楊:“你們在課餘和假日裏是不是也勤工儉學,譬如到飯店刷盤洗碗什麼的?”
“那可不行,會被同學看不起,當地人認為這是丟面子的事”。小楊同時悄悄告訴我:“這位老先生很有地位,你沒看見他的車牌號是1579”。
她進一步解釋,在維也納,汽車牌號的大小表示車子主人地位的高低。號碼越小,地位越高,總統是1號,議長2號,前20號留給政府內閣成員。普通人的車號是6位數。小楊用德語將這番話向費爾姆先生講了一遍,老人聽了只是微徵一笑,説了句“你知道的可真多”,默認了。
當地朋友説,維也納人很看重頭銜,所有的職銜都寫在名片上,別人稱呼時,必須一一説出,漏一個他都不高興。邀請我訪問維也納的主人海倫特先生講了個笑話:“我有個朋友是教授。有一次我向他建議:為維護教授的尊嚴,你應該對那些不是靠真才實學弄到教授頭銜的那些人予以揭露。第二天,我們的友誼就斷了,因為他的教授桂冠也是用‘那些人’的手法弄到的。”
大家都笑了。海倫特諷刺的這種現象是確實存在的。他的這番話進一步證實我聽到的這一説法:那些與時代精神相悖的歷史遺產,正遭到越來越多的維也納人的鄙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