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聲中 金融科技公司海外上市潮湧
爭議聲中 金融科技公司海外上市潮湧
幾年前光伏企業赴美上市潮起，如今這些昔日的資本寵兒，要麼破產重組，要麼收到紐交所的退市警告。近期，引發廣泛爭議、揹負“高利貸”原罪嫌疑的部分互金公司上市潮能持續多久？
□本報記者 高改芳
10月18日，趣店(Qudian，QD)正式在紐交所掛牌交易。緊隨其後，拍拍貸擬於11月上旬登陸紐交所，和信貸將於近期赴美上市。上週五，融360旗下簡普科技也向美國證交會(SEC)遞交了IPO招股書。另外，已向SEC遞交招股書的搜狗，雖然主打搜索和AI(人工智能)，但也將旗下的現金貸公司“一點借錢”納入上市籃子內。
10月23日，積木控股有限公司已獲得相關監管機構批准，收購香港上市公司永駿國際控股(08187.HK)73.00%股權，實現在港股“借殼上市”。中國證券報記者統計發現，迄今至少有十多家的“金融科技”概念公司，或稱互聯網金融公司，實現海外上市。金融科技行業無疑是今年海外上市的最大風口。
不過，也有互聯網金融界人士感嘆，這波主打“金融科技”概念的海外上市潮，不禁讓人聯想起幾年前的光伏企業赴美上市潮。不過，那些昔日的資本寵兒，要麼破產重組，要麼收到紐交所的退市警告，終究“晚景淒涼”。近期，引發廣泛爭議、揹負“高利貸”原罪嫌疑的部分互金公司上市潮能走多遠？
風口上的“過山車”
趣店10月18日登陸紐交所，上市首日大漲近50%，上市第四日(10月23日)暴跌逾19%。趣店剛剛在紐交所掛牌交易就被巨大爭議漩渦吞沒：從對其經營“高利貸”的質疑，到認為其商業模式陳舊的不屑一顧……因此，趣店的“過山車”行情似乎遠未結束。10月25日，趣店股價再度跌7.24%，收於26.39美元。
分析人士稱，趣店去年扭虧為盈，今年上半年盈利1.71億美元，幾乎相當於去年同期的八倍。儘管海外投資者看好互聯網的前景，但其未來的風險猶在，鑑於小額貸款機構高利息的現象越來越遭到詬病，其監管風險更不容忽視。
某P2P公司負責人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在互聯網金融公司推出目前最熱的“現金貸”產品之前，不少互金平台都是靠“校園貸”發家的。因為大學生羣體既有借貸需求，又不易形成壞賬。趣店的前身就是校園分期平台“趣分期”。最初是靠向學生提供高息無抵押貸款迅速擴大業務的。在校園貸監管力度加大的背景下，2016年7月，“趣分期”升級為趣店集團。同年9月，趣店宣佈暫停校園貸業務，專注於消費金融業務。
從紐交所披露的招股書看，幾家互聯網借貸平台的目標客户如下：信而富是新興中等收入階層，互聯網重度依賴者，愛網購，但沒有徵信記錄的人；趣店的目標客户是未被傳統金融充分服務的羣體，缺乏傳統金融機構的信用數據，年輕的移動端消費者，需要小額貸款或自由支出的人；拍拍貸是容易接受互聯網金融服務的年齡在20—40歲的人羣，中國消費金融市場的主要驅動力；和信貸的目標客户是新興中等收入階層，這些人31-45歲，平均月收入介於3000-7000元。
網貸之家認為，上述互聯網金融平台的用户畫像基本都有以下特徵：年輕、互聯網化、收入偏低非中產(新興)、缺乏信用數據。以上特徵其實都在遵守一條邏輯線，就是服務銀行沒有服務到的羣體，與傳統金融機構在信貸領域錯位競爭，挖掘長尾市場。
高利率高風險
有市場需求，但缺乏有效供給，因此這一類服務市場廣闊，利潤可觀。包括趣店在內的P2P平台很多把業務重點從“校園貸”轉移到了針對消費市場的“現金貸”。
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楊，月底囊中羞澀但又想買一部手機，在瀏覽網頁時看到現金貸廣告，他嘗試着點擊進入，申請了5000元借款，借款週期15天，月息4%。意想不到的是，當天借款就到賬，但金額只有4800元(200元以砍頭息的形式被借款平台扣除)，還款金額5300元。照此計算，小楊的實際貸款利率高達年息253%。
這就是現金貸的場景之一。2016年下半年開始，很多平台發現了“現金貸”市場機會，成百上千家P2P平台湧入這一領域，市場競爭激烈。部分平台年化利率超過200%甚至更高。這種高利息平台利潤空間很大，肯花大錢去投廣告，拼搶客户，又導致獲客成本提高。然後再把高成本的錢以超高利息出借。如此惡性循環，極大提高了行業風險。
信而富相關負責人稱，“現金貸”特指那些短期、小額、無場景、無指定用途、無抵押的網絡現金借款業務。所謂小額、短期是指金額僅為數百元至數千元人民幣，借款週期超短(例如不超過三個月)。只有滿足這兩點的“現金貸”才是真正的現金貸。2014年11月，信而富推出以“現金貸”命名的超小/小額短期借款產品，由此開啓了我國互聯網超短期現金貸的發展歷程。
信而富認為，對於那些披着“現金貸”外衣的高利貸機構，以較大額度、陰陽合同、無限複利罰息、不斷展期，徵收費率高過100%的“吸血貸”必須予以警惕。
有P2P從業人員認為，現金貸的利率上限不妨參照銀行信用卡取現的利率。以信用卡取現500元，期限14天為例，信用卡日息大約0.05%，也就是一天收費0.25元，手續費10元，那麼14天的總費用大約13.5元。折算成年息大約70%。1000元以下的現金貸，如果按照“年利率超過36%就是高利貸”的標準執行，恐怕不合適。所以，網絡平台1000元以下、一個月以內的“現金貸”，利率在100%以內還算合理。
但有業者認為，短期借款是否能折算到年，目前還存在爭議。把手續費也折算成年息，同樣有爭議。不管怎麼説，銀行信用卡的取現費用一點都不低是事實。信用卡分期付款的實際利息也非常高。
美國對於P2P的定位是“高收益債”，即通常所説的垃圾債，歸美國SEC監管。華東某城商行的支行長表示，在我國目前的金融環境下，一些P2P公司實質上是在經營垃圾債，不過是通過互聯網這個手段實現而已。
“那麼通過一些P2P平台借款形成的債務就是‘垃圾債’。要知道，在正規市場上垃圾債的利率也是非常高的。”上述城商行行長表示，“用高利率來覆蓋高風險，從商業邏輯上講是沒問題的，關鍵是利率上限怎樣界定。實際上，無論是銀行還是P2P平台，都還沒有風險定價能力，都在摸索。”
資本“盛宴”
雖然各家P2P平台的現金貸業務飽受爭議，但小額、短期、無指定用途貸款的市場空間是毋庸置疑的，其賺錢效應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從2014年起，各路資本都彙集在網絡借貸平台上，其中不乏資本大鱷。
早在2010年，宜信就首獲凱鵬華盈(KPCB)500萬美元投資，並於次年得到凱鵬華盈、IDG資本、摩根士丹利聯合參投的A輪融資3000萬美元；拍拍貸2012年10月獲得紅杉資本千萬美元的A輪投資；2015年8月，螞蟻金服成為趣店E輪投資方之一，目前是趣店的第五大股東。
招股書顯示，宜人貸最多募資1億美元；拍拍貸的融資上限為3.5億美元；趣店擬議的最高籌資額為7.5億美元；和信貸擬融資上限為1億美元。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和信貸的招股書顯示，其主要專注於額度2萬元人民幣至14萬元人民幣的中等規模貸款。
上述平台的境外上市潮就是資本的盛宴，僅從招股書的融資上限就能看出前期的投資者通過上市獲得了超額收益。實際上，宜人貸於2015年12月18日在紐交所上市，隨即跌破發行價，收盤股價為9.1美元，跌幅9%。美國當地時間2017年10月25日，宜人貸的收盤價為47.10美元，市值28.16億美元。
對於趣店上市引發的爭議，有P2P公司表示，這不會影響到行業和其他公司，因為幹這個真的很賺錢。
有股權投資機構表示，對趣店經營模式的爭議，對整個行業的負面影響是很大的。投資機構今後可能不再會大舉投資這個領域了。不過，這個行業的領頭公司都上市了，因此相對影響是有限的。
目前對現金貸等民間借貸尚無監管細則。如果參照網絡借貸信息中介的模式監管，那麼應由銀監會及其派出機構負責對網貸業務活動實施行為監管，制定網貸業務活動監管制度；地方金融監管部門負責本轄區網貸的機構監管。
各網貸平台希望監管層既要遏制高利貸、偽現金貸的泛濫，又不要“一管就死”，給予創新足夠的空間與支持。業界呼聲最高的是對“現金貸”隱性高利貸部分的監管和遏制。對於每個借貸者來説，“量入為出、理性借貸”必須要成為基本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