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俊：心態年輕，油膩粘不了身

作家馮唐近日在個人自媒體平台推出一篇自勉文——《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關於文章的爭論很多，我比較關注的是馮唐所謂的“油膩”與“中年”之間的關係。

在我看來，馮唐文中的十條忠告(以下簡稱“馮十條”)，其實包裹着兩個嚴肅的核心內涵：其一，人要保持開放，不要停止進步，應該對世界充滿好奇;其二，人不要自以為是，應該平等待人，尊重他人。

換句話説，以上兩條是馮唐對一個“中年人”的基本要求。而在我看來，“馮十條”的兩個核心內涵其實與“中年人”沒有本質的關係，它們具有一種普適性。台灣導演楊德昌曾經説過：“年輕是一種品格。”這兩個核心內涵，正是一種名為“年輕”的品格。而這種品格，與時間無關。

當今社會，“我老了”成為不少年輕人、中年人的口頭禪。不少年輕人開始以“中年人”自居，不少“中年人”則以“老年人”自居。這誠然有玩笑的成分在其中，但也有令人堪憂之處。究其原因，可能在於工作節奏快、生活壓力大，人們的精神負擔相對較重，進取的動力減弱，逃逸的慾望增長。當在空間上難以“逃離北上廣”時，人們轉而在時間上做文章，試圖逃離“年輕”，主動“未老先衰”，提前進入中老年。

問題在於，當人們過早地把自己界定為“老年人”“中年人”的時候，其實是在自設藩籬：他們放棄了很多屬於“年輕人”的權利與能力，更可怕的是，放棄了自己本應堅守的品格——那種名為“年輕”的品格。

人們常説，年輕應該去創業，多嘗試，因為年輕人可以犯錯。但是“老了”就不應該創業了嗎？“老了”就不可以犯錯嗎？當我們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後，犯錯的代價的確大了一些，但因為我們相對豐富的閲歷，創業成功的機會不也更大了嗎？“老了”不應該成為故步自封的藉口。當你有了一個讓自己興奮的想法時，應該付諸實踐。縱然你已步入中年甚或老年，但仍可以犯錯，仍擁有改變世界的可能。我們應該銘記當年“年過半百”且身患重症的創業者喬布斯在斯坦福大學畢業典禮致辭中説的那句話：“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同樣，人們常説，愛情是年輕人的事情，但“老了”就不應該追求真愛了嗎？前些日子有一篇文章特別流行：《好想早戀啊，可惜太晚了》。“早戀”在今天已經不是一個需要被“正名”的事情，公眾越來越認同青少年萌發的朦朧情感。這誠然是中國社會的一個進步。但，這還不夠——我們還需要對“晚戀”有足夠的尊重。難道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之後的愛情，就不如二十歲、三十歲之前的愛情美好嗎？別忘了同樣“年過半百”的喬治·克魯尼在領取金球獎終身成就獎時對新婚妻子的那段告白：“能找到生命中的伴侶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能成為你的丈夫，我再自豪不過了，哪怕這需要尋覓53年。”

除了創業，除了愛，還有很多事情與年齡無關，比如馮唐提到的學習、鍛鍊、注意個人形象。誠然，我們“活着活着就老了”，但“老了”不代表我們就喪失了年輕時的權利與能力，不代表我們就可以放棄年輕時承擔的義務與責任以及那種名為“年輕”的品格。

隨着年歲漸長，我們的體力不如從前，我們的容貌也不似當年光鮮，但我們依舊應該進取，依舊應該去探索那些未知的領域，依舊應該對明天的一切充滿好奇。

“馮十條”讓我想到了當年《青年雜誌》上出現的一句英語諺語：“Keep young while growing old”。所以，端起保温杯其實無可厚非，只要你還有一顆年輕的心。(作者是青年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