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豐：解決好“換頭術”的倫理難題

近日，有科學家宣佈世界首例人類頭部移植手術已經在人類遺體上“成功”實施。這一消息爆出後再次攪動起人們對科技進步的不安和焦慮。

科技這是怎麼了？讓人有這麼多的不適應，甚至恐懼。前段時間是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沒多久“換頭術”又來了。不過可以肯定，科技在讓人類享受新的便利、舒適的同時，所帶來的這種不安和擔憂會越來越多。為什麼？

人類的科學技術，在工業革命後的200多年，進入了加速發展期。據英國學者詹姆斯·馬丁統計，19世紀，人類知識的倍增週期為50 年;20世紀前半葉則縮短為10年;而70和80年代，再次縮短為5年和3年;90年代之後，基本每年就翻一番。2020年人類知識總量將是現在的3-4倍。人類的知識呈指數型、爆炸式增長，人類的能力越來越強。我們能做出不可想象的事情越來越多，能夠造出的人類難以接受的東西也一定會越來越多。

這次“換頭術”的主要實施者表示，他們所開展的工作，對那些頭部健康、身體癱瘓者會帶來福音。而反對者認為這挑戰了人的倫理底線，兩個人組成的“人”，使人的性質發生改變。甚至如果一個人可以不斷地更換軀體，那就將超越死亡的限制。但實施者認為，人的倫理觀念是在不斷改變的，過去像腎移植這樣的人體器官移植出現時，也有人認為不可接受，但現在已不存在這樣的質疑。人的生存是最大的倫理。

有人認為，過去幾百年科學技術的發展總體造福了人類。然而，大規模的科技應用，尤其是當前新科技革命和新工業革命帶來的倫理挑戰，卻與過去有很大不同。2017年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全球風險報告》認為：當期發生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已經催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全球風險，同時也加劇了已經存在的矛盾。這並非危言聳聽。對此，我們必須重視起來，有所行動，但同時又不能把科技創新完全禁錮。那麼，該怎麼辦呢？

首先，在國家層面成立一個由政府高級官員、科學家、社會學家、哲學家、企業家組成的科技發展安全與倫理委員會。這個委員會要長期針對科技發展帶來的安全、倫理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形成報告，然後給出應對戰略、行動方案，向國家和社會公佈，社會對於報告充分發表意見。國家可以在此基礎上，經過立法、行政措施，予以實施。

其次，要在聯合國層面，成立像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那樣的組織，同樣進行深入研究。因為科技發展帶來的倫理問題也好，安全問題也罷，都不是一個國家能獨立應對的。其工作方式可學習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每年召開世界性頭腦風暴式研討會，共同匯聚人類智慧，為人類的未來提供解決方案。

當然，成立這些委員會只是行動的開始。人類社會的制度、文化一定要改變。科學技術給人類帶來過革命性的變化，我們通過制度與文化的變革，比較成功地予以容納和應對。現在，又一次革命正在發生。我們必須從制度、文化上改變，才能將科學技術發展，框定包容在我們能夠掌控的範圍內。(作者是北京交通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