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回收流失在外城磚8萬塊 可維修約3公里明城牆
“藍色的圍擋下面,露出了一截磚石。4∶2∶1的長寬高比例、青灰色的磚身、刻寫着的銘文,是它們獨特的‘身份證’,外行人可能不知道,但懂行的人一看就能認出來。”年初,到江寧一處古文化遺址參觀考察的南京市民方青松,在附近忙碌的施工現場與明城磚“偶遇”。他鑽過圍擋,看到眼前的空地上還堆放着約200塊同樣的磚石,便立即將這一線索報告給了文物主管部門。
這是南京羣眾積極參與守護明城牆活動中的一幕景象。

資料圖:活動開展一年以來,南京城牆保護管理部門共從社會各處收集到散落的磚約8萬餘塊,為未來修繕古城牆大大充實了南京明城牆磚的“倉儲”。 泱波 攝
“顆粒歸倉”,每一塊城磚都承載着豐富的歷史信息
作為六朝古都,十朝都會,南京擁有世界上規模最大、保存原真性最好、極具中國古城代表性的城市城牆——南京明城牆,在中國古代城市史上乃至世界古城史上都具有重要意義,是人類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但是由於歷史上多種原因,南京城牆有些地段被拆毀,大量的明城磚流失民間。2015年頒佈的《南京城牆保護條例》明確界定了散落的城牆磚的產權為國家所有,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佔有、使用、買賣、刻劃或者損壞。在相關部門前期做了大量回收工作的基礎上,為進一步加大回收的力度,2016年11月,南京市文廣新局、古都城牆保護基金會、城牆研究會、城牆保護管理中心聯合舉辦“顆粒歸倉 守護城牆”活動,向社會廣泛徵集散落的明城磚線索,對提供有效信息的市民,給予現金獎勵。
明城牆也是“民”城牆。活動自從發起以來就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年輕的學子、文物和歷史愛好者,還有各行各業的普通市民都積極參與,其中年齡最大的參與者是今年已經90歲的謝竹如老人。在活動中,她不僅捐贈出和丈夫在20多年前無意中得來的兩塊城磚,同時還根據自己的見聞給文物保護部門提供了重要線索。這位老人介紹,丈夫生前是大學教授,非常愛惜這兩塊城磚,曾説過明城牆是南京歷史的筋骨,需要民眾共同來珍惜和保護。
方青松告訴記者,他平時經常在野外或拆遷工地尋訪文物,今年1月份在江寧岔路口一處工地上發現200多塊城磚,11月又在高樓橋附近的拆遷現場發現了1700多塊。在他看來,這些600多年前的城磚承載着珍貴的歷史信息,哪怕是殘破不全的,用來修復城牆也比仿製的城磚更有意義。
“除了南京城牆本身外,其所刻磚文也是中國乃至世界城牆史上的一個奇蹟,構成了世界現存的一組規模最大的磚文羣。”南京城牆保護管理中心研究員朱明娥介紹,南京明城牆的每塊磚上均印製了城磚磚文,這些磚文是為了保證城磚質量而建立的一套自上而下的城磚生產責任制。燒製的磚上不僅刻有府、州、縣各級相關人員的本職和姓名,各級基層組織、製作、燒造人員的姓名也刻制在磚上,有的磚文責任人名甚至多達11個層級。
遺產保護,從單一由政府主導向社會力量廣泛參與轉變
專家介紹,根據以往的資料,南京明城牆磚多為江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五省燒製,而這次活動中卻有了新的發現:根據市民提供線索而回收的一塊城磚顯示,浙江的窯匠也有參與城磚燒製的。這塊牆磚兩側有規範銘文,一側有“明州府窯匠”字樣,另一側則標明其產於當時安徽寧國府。“可能由於當時寧國的窯匠人手不夠,就邀請明州府的窯匠前來參與。另外一種可能是窯匠是當地人,但其籍貫是明州(今寧波),為表對家鄉的思念特意加上明州府三字。分析認為第一種可能性更大。”朱明娥説,這樣的銘文在迄今見到的南京城牆磚銘文中實屬罕見,為進一步瞭解南京城磚的燒造技術及燒造單位提供了重要的實物佐證。從這個角度上説,民眾的參與也為這項研究作出了重要貢獻。
“這項長期而有意義的活動是文物保護的示範,是南京城牆這一文化遺產的保護從單一由政府主導,向整合社會各方力量、羣眾廣泛參與轉變的創新模式。”南京市文廣新局局長刁仁昌介紹,要將明城牆這處城市體量最大的文化遺產保護好、傳承好,讓老百姓“看得見、到得了、摸得着”。
據主辦方南京城牆保護管理中心負責人介紹,截至今年10月,中心共收到市民提供的城磚線索近300條,有效信息94條,已回收城磚約8萬塊。目前,回收的這些城磚已被妥善保管在南京集慶門庫房中,將來會用於明城牆的修復,可以維修約3公里的明城牆。同時,已收到了愛心企業的捐款,下一步將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進一步整合社會力量,更廣泛地發動羣眾,共同為南京城牆“申遺”而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