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嶺：從巴厘島“回家”，既要打call，也要反思！

連日來，祖國政府又一次“霸道”的海外救助行動刷爆了朋友圈：

11月27日，因印尼巴厘島阿貢火山持續噴發，當地的伍拉萊國際機場臨時關閉，影響數百航班，超過12萬遊客滯留，其中中國遊客大約一萬七千餘名。29日下午14時，機場暫時重新開放，中國政府緊急“出手”，在短短數日內協助大批滯留中國遊客安全回家，再次引發國內民眾甚至部分外媒的讚歎。“現實版‘戰狼”再現!”，“中國護照，帶你回家!”“韓日遊客羨慕中國人”，大量充滿正能量的報道佔據了互聯網。回顧此次行動，筆者認為，至少三點值得為祖國政府點贊：

一是行動高效迅速。機場重新開放的頭兩日，面對12萬滯留遊客，面對隨時可能再度關閉的機場，搶時間、抓疏散，無疑是最關鍵、最緊張也是最令人焦慮的問題，而中國政府再次展示了“中國速度”。根據外交部網站發佈的消息，外交部會同旅遊局、民航局統籌協調，積極安排中外商業航班。機場重開第一天，國內東航、南航、廈航就派出7架航班飛抵巴厘島，約1600名中國遊客搭乘。約2800名中國遊客乘外航航班回國。而到了第二天下午，更是“取得重要階段性進展”，中國政府協調中外航空公司派出57個航班，安排11239名滯留中國遊客回國。

短短兩三天內實現一萬多名中國遊客的“乾坤大挪移”!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速度”的背後，靠的是政府部門高效運轉的應急協調機制，國家航空公司、旅遊企業的綜合實力和社會責任感，以及廣大遊客的積極配合。這一切，都向世人更好地詮釋了什麼是“以人民為中心”。

二是操作模式公正、合理。這次行動，中國政府並沒有像很多網民擔心的那樣大包大攬，正如外交部明確指出，“此次協助中國遊客回國採取商業航班模式，即所有遊客自行承擔回國機票。政府部門重在統籌協調，請相關航空公司和旅行社按市場規則操作，同時充分履行社會責任，不追求額外利潤。”

事實上，這樣的模式實施得非常順利，其間既沒有遇到來自遊客們的阻力和障礙，也沒有聽到來自“圍觀羣眾”的負面評論。這一方面説明了我國國民素質和法治觀念的提高，也同時表明，科學、合理地劃分各方責任，既有助於實現社會公平正義，也有助於確保政府救助行為的可持續性。這樣的做法，正是十九大提出的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應有之義。

三是宣傳引導及時、有力。這次滯留事件的發生，根源在於很多中國遊客不顧外交機構反覆提醒，在不該來的時候來到巴厘島。他們雖已安然回家，但也經歷了恐慌，混亂，以及各種狼狽，而政府主管部門、駐外使領館以及航空、旅遊企業更是為此耗費了大量外交、行政和商業資源。教訓深刻，代價昂貴。若再不及時警醒，類似事件難免週而復始，再次落入那種“祖國麻麻反覆警告--‘熊孩子’一意姑行---陷入困難--政府救助--感謝祖國”的俗套橋段之中。

而這次，外交部以鮮明的態度，及時劃出政策底線，於12月1日“放出狠話”：“再次提醒中國公民近期暫勿前往巴厘島”，“如中國公民在暫勿前往提醒發佈後仍堅持前往，有可能導致當事人面臨極高安全風險，並將嚴重影響其獲得協助的實效，且因獲得協助而產生的費用需全自理“。這樣的“狠話”是必須的!從社會反應看，也得到了廣大社會民眾的認同和讚賞。充分預警、及時救助，但不為罔顧者所因此產生的費用買單，這既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對全體國民特別是納税人的尊重。正如一位網友所説：”祖國再強大，也當不了無知無畏者的保姆”。外交部的及時、有力表態，無疑是負責任的政府行為，有助於培育國民的成熟心態和行為能力，相信也為國內一些部門如何妥善處理類似救助情況，更好地行使政府職責提供了參考。

讚歎之餘，我們確實需要從預防性的角度，對此事件進行反思。巴厘島火山不是一夜之間噴發的。筆者簡單統計了一下，在11月27日機場關閉前，外交部總共發出6次安全提醒公告，提醒廣大中國遊客“謹慎前往，合理安排行程，避免發生滯留”。中國駐登巴薩總領館則發過5次提醒，中國駐印尼大使館也發過一次。

然而，這總共“12道金牌”式的安全提醒，卻始終沒能擋住中國遊客飛娥撲火般地奔向巴厘島。這也正是需我們深刻反思之處。

據中國駐登巴薩總領館官員介紹，他們在機場現場問了很多滯留的中國遊客，其中既有自由行也有跟團遊的，都紛紛表示“出發前根本不知道火山爆發事，更不知道有預警”，即使有少數知道者，也以為只會影響很小範圍。一些遊客甚至還忿忿地表示，一些旅行社肯定了解火山噴發事以及兩國官方部門發佈的預警信息，但受經濟利益驅動，對此“惡意隱瞞”。

事實上，遊客作為自身海外安全的第一責任人，出行之前應自覺通過官方外交機構以及民間旅遊資源等各種途徑，充分了解情況及可能存在的安全風險，合理規劃行程，注意選擇有實力的旅行社、航空公司，以避免或減少意外情況的發生。這樣的做法，必須成為一種習慣。

如果遊客不知道風險，或許多少還情有可原，而組團的旅行社如果也同樣無知，就應當深刻反省了。而如果一些旅行社明知有風險，卻仍能繼續組團前往。箇中情況，更是細思極恐。

中國的旅遊主管部門，應當藉此契機，建立起一套與外交機構無逢對接的海外安全風險預警系統，並不斷完善風險防範的行業規範。針對存在風險的海外旅遊目的地，應在招遊宣傳、組團出境、安全保障等各個環節，對各旅行社和旅遊電商實施嚴格監管，實現對遊客海外安全的“長臂管轄”。不妨以此事件為起點，啓動安全責任的倒查和舉報機制，對那些刻意隱瞞海外安全風險、哄騙廣大遊客團前往的旅行社追究責任，嚴加懲治。

當然，作為獲贊最多的外交部門和駐外機構，也可以總結一下如何利用當前的互聯網資源和智能系統，進一步完善海外安全風險預警信息發佈渠道，讓安全風險更加精準、及時地送達到每一個遊客身邊，甚至可以研究通過領事保護立法的手段，賦予安全提醒必要的法律強制力。這也正是落實十九大提出的“建設人民滿意的服務型政府”的具體體現。

時至今日，巴厘島噴發的火山灰已基本塵埃落定，但它所引發的思考卻並沒有灰飛煙滅。世界那麼大，應該去看看。對外面世界的嚮往，也是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重要內容。作為一個每年出境遊人數超過1億人次的旅遊大國，中國從政府部門到民間，都必須不斷調整自身的職責與行為規範，以適應這樣的發展規模和發展需求。希望未來中國同胞的海外遊記裏，多一些美好，少一些驚險，多一些回味，少一些爭議。(作者是國際問題觀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