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客想讓你的生活更爽:如何用技術改造成人玩具
(開發者在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進行研發。圖:Sonja Horsman for the Observer)
12月14日消息,在倫敦的一座教堂裏,50位年輕極客正聚一起大搞性愛機器人研發。他們在彼此的鼻子上測試振動器效果,將對方綁在充氣娃娃懷中感受擁抱,並在教堂的巨大玻璃窗下將各種性愛玩偶拆開仔細研究內部結構。這羣人正在做的事和彩色玻璃窗上虔誠的字形成巨大的反差:“基督啊,你是光榮的君王”。
這裏是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這棟建築曾經是聖詹姆斯·哈徹姆教堂,後來被改造成學院的“藝術中心”。大學裏一個叫“黑客斯密斯”的社團選擇在這裏進行“黑客松”的主題聚會。“黑客松”(hackathons)又稱編程馬拉松,是一種流行於黑客羣體中的新型活動,程序員與其他專業的人聚集在一起,開展頭腦風暴交流想法,並通過緊密合作開發一些新項目。本次黑客松的主題是令人血脈僨張的“性愛科技”。
照自己的意願打造一部稱心如意的性愛機器人並非新鮮事。在2008年的電影《閲後即焚》中,為了取悦妻子,喬治·克魯尼花了100美元在家得寶超市買材料動手做了一個滑稽的性愛椅子。2002年,一位名叫蒂莫西·阿奇博爾德( Timothy Archibald)的攝影師發現了一個民間發明家聚集的網站,用户在上面交流自己動手製作性玩具的方法。攝影師以這羣人為拍攝對象,出版了一部名為《Sex Machines》的影集。書中的故事個個精彩:有位退休的技術員將老式壓麪條機改造成了性能強悍的性愛玩具;一位腦洞清奇的人擔心男性會在未來滅絕,提前為女性倖存者打造了一台性愛原型機;還有一個愛達荷州的牛仔打算用他發明的機器來給人們做婚前性體驗諮詢。以上這些性愛機器都有些許共同點:它們都是由男性無私打造,面向異性戀的使用者,且大多形態粗陋,只是在將家用器具稍加改裝,試圖通過不同頻率的振動和力度來給使用者帶去快感。儘管製造者各顯聰明才智,但這些粗陋的機器實在很難讓人滿意。
相比之下,自帶高科技光環的黑客松就好多了,團體的多元性程度毋庸置疑:白人異性戀成員僅佔全體參與者的一小部分,參與者來自不同種族、有不同性別、性取向,年齡和髮色也不盡相同。
活動的組織者凱文·劉易斯(Kevin Lewis)在歡迎辭中提醒與會者在彼此之間的交流時注意對方的正確稱謂。在西方社會中,不同的性取向人羣擁有自己的專屬代詞,除了普通的她(she)、他/她們(they)、他(he)之外,還有hit, zir, ze, hey, ey, peh, fae等等,好在每個人的名牌前都會標註上自己性取向對應的代詞。劉易斯還鼓勵各位在發明新設備的同時充分考慮到三個主題:親密性、易用性以及個性化。他希望與會者動手解決那些尚未被主流製造商意識到的問題,比如面向邊緣化少數羣體以及因身體缺陷無法享受正常性愛的人的性玩具。性玩具製造商可能認為有些性玩具過於誇張和變態而未能生產,與會者也被鼓勵考慮到這部分需求。
弗洛倫斯·舒茨特是活動的參與者之一,她在YouTube上開設有自己的性科學頻道,目前正在籌款計劃建立一個博物館。舒茨特告訴記者自己參加活動的初衷,有些女性受疾病的困擾而無法享受正常性愛,她希望製造出適合這些人使用的性玩具。“做為女人,我們知道這些疼痛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她説。
身體上的問題不應妨礙人們享受性愛。在荷蘭,殘疾人嫖妓的費用可以向國家報銷。德國綠黨也打算效仿,希望讓窮人能夠免費嫖妓。同樣,使用科技為人類帶來更好的性愛不僅名正言順,同時還是有待開發的前沿市場。
凱特·德夫林(Kate Devlin)是金史密斯學院計算機系的高級講師。她在演講中將一根三萬年前石刻**的照片投影在銀幕上,考古學出身的她現在正在研究社會與科技交互方式的變革以及被社會忽略的性愛。對性愛機器人深有研究的她將當代的性愛機器人同古代的人體雕塑聯繫到一起,揭示其中隱秘的聯繫。她列舉了希臘神話中皮格馬利翁的例子,皮格馬利翁按照自己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創作了一個象牙雕塑,並愛上了它,最終通過深情一吻給雕像賦予了生命。
(開發者們上手體驗情趣玩具。圖:Sonja Horsman for the Observer)
她向我們展示了True Companion所研發的全球首個人工智能性愛機器人Roxxxy,Roxxxy能夠被設置成“冷淡模式”,在這種模式下,使用者必須進行很長時間的前戲才能最終插入。她還向我們展示了另一個機器人,擁有金色長髮和大波胸,最奇特的是這款機器人有一口柔軟的蘇格蘭口音,因為市場調查發現人們認為這種口音最為性感。這款產品名叫Harmony,售價高達1萬美元。
(Roxxxy是全球首個應用人工智能技術的性愛機器人。)
德夫林稱,如今人們更多將這些機器人視為雕刻藝術品,而非願意與之同牀的理想伴侶。她對目前的這些產品並不滿意,不管你多麼努力,他們依舊只是機器,無法替代活生生的人。她認為,既然擬人的道路走不通,不妨轉向抽象的性玩具。
這場黑客盛會的目標不僅僅是造出更大更快的震動器,也不是打造外形更驚豔的充氣娃娃。參與者對性愛背後的哲學和心理學給予了更多思考。在德夫林演講之後,神經學家兼程序員安迪·伍茲(Andy Woods)闡釋了人類大腦的工作機制。“大腦中的任何一部分都與其餘部分有所聯繫。腦回路就像彎曲纏腰的意大利麪條。”他説。“這就意味着,從程序員的角度來看,一切都是可以被入侵改造的程序路徑。在場的有誰是程序員?”約有80%的聽眾舉起了手。伍茲繼續説道,如果你瞭解大腦的運作方式,你就可以用一個感官來加強另一個信號較弱的感官。就像調音師選擇在黑暗中工作以提高自己對聲音的敏感,因殘疾造成的感官削弱或缺失可以由另一種感官的強化來代替。他演示瞭如何讓完全失明的盲人使用增強現實,方法是將不同的形狀轉化為不同的聲音,讓聽者在頭腦中形成“視覺”印象。“這種聲音是什麼形狀?這些聲音中哪一個是苦味的,哪個有是甜的?”
經過一整天的會談和討論,與會者分成小組開始動手。房間的前面是一個堆滿了電線和各種設備的台子,旁邊有兩台3D打印機。房間裏還有很多現成的性愛玩偶供人拆解,使用其中的零部件。記者看到其中有一台Sqweel,這款產品一經推出便風靡一時,轉輪上附有十片粉色香蕉舌片,使用時快速轉動模擬舌頭的挑弄。
大家集思廣益,牆上很快密密麻麻貼滿了各種奇思妙想。大家意識到,除了最簡單粗暴的“進”和“出”,性愛中還有很多感覺也很重要:擠壓、拍打、舔、捏等等。半成品的模具還有接縫,柔軟的硅膠還未成型,各種聲音交織迴盪在偌大的教堂大廳裏:女優高潮時的叫聲、震動器在桌面上嗡嗡作響,緩衝氣墊充氣的聲音……
本次黑客松活動為期三天,在第三天的下午,各隊逐一將他們的成果展現給大家,通過評比選出優勝團隊,當然這只是一種激勵技巧,而非展示活動的重點。
一位患有腕管綜合症和勞肌損傷的參與者從自身需求出發打造了一個男用螺旋自慰杯,工作起來聲音頗大。有人做出了無需手控,能夠根據使用者呻吟聲高低調整振動頻率的振動器(面向手部運動障礙的人士)。
有一款與個人Twitter賬户活動相連接的彩燈,當某人手機不在身邊,可以從彩燈的顏色變化得知朋友們是否正在思念自己。一位對自慰無感的女士做了一條粉玫瑰色的圍巾,相比男女交合的高潮,她更加追求如雲似霧的個人氣質。(她的靈感來源於希臘神話中宙斯化作雲霧對心愛女子一親芳澤。)另一位參與者為遙隔兩地的戀人打造了一款手機應用,雙方用手指觸摸屏幕感受彼此的動作。對渴望親密的人而言,孤獨無疑更加難熬。
(一位參與者在現場體驗VR性愛。圖:Sonja Horsman for the Observer)
馬克·奧康奈爾(Mark O’Connell)所寫的《To Be a Machine》一書中探討了一個超人類主義者試圖通過科技來解決死亡問題,亦即尋常所聞的“賽博格”(cyborg)。“賽博格”(cyborg)一詞為“控制論”(cybernetics)與“有機體”(organism)的合成詞,在1960年的一篇論文中被首次提出。當時人們希望通過對人體進行改造來適應太空環境,比如將宇航員和太空服有機結合起來,讓他們在惡劣的外太空環境中更好地作業。冷戰時期,面臨蘇聯的核威脅,賽博格迅速成為戰爭機器的代名詞。有一種不失偏頗但放在這裏頗為恰當的的説法:每當人類有了新發明,不是用來毀滅世界就是用來做愛。
在性別認同日趨多元化的今天,如果VR和相關技術能夠增強人們的自我認同並提升生活幸福感,就沒有理由被禁止,這也是本次黑客松活動的意義所在。
“我們通過自己的身體理解世界。”德夫林説。“我對性愛科技持樂觀態度。我們有機會塑造未來。”(孫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