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壟斷法專家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 多地網約車新政待規範

2017年12月15日，多位法學專家在“（第三屆）中國互聯網法治大會聚焦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落地分論壇——以網約車地方新政為例”論壇上相聚。國家發改委價格監督檢查與反壟斷局博士朱忠良也是在這次會議上談到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實施落地情況上，談到多地網約車細則實質上違反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反壟斷法、行政法等研究領域的專家們也在論壇上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2016年6月國務院印發《關於在市場體系建設中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意見》，2017年10月底《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細則》出台。文件要求行政機關在制定相關政策文件時，應當進行公平競爭審查；對具有排除限制競爭效果的政策文件，應當不予出台。細則具體提出了市場準入和退出機制、影響生產經營行為標準等四個方面的18項審查標準。專家們對公平競爭審查將會規範行政行為，尤其是各地網約車新政細則時的影響展開了廣泛的討論。

中國政法大學中國國際反壟斷和投資研究中心主任祁歡教授祁歡主任指出：“地方網約車細緻對一些人口、户籍以及車輛的限制是違反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以及市場自主原則的。”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反壟斷專業委員會秘書長、北京市天元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黃偉律師講述了他在各地做網約車調研的一些發現。在一些地方，車主想參加網約車考試，需要去出租車協會報名、接受資質審核、考試，還要交納一大筆培訓費。還一些地區，司機們都不知道去哪、怎麼辦資格證“比如銀川，當地説2017年4月份已出台網約車新政，但是，不僅從業者查不到，我們律師也查不到。”

黃偉説，網約車的出現，實際上對傳統出租車提出了挑戰，分割了原來出租車服務市場的奶酪。網約車在各地落地的時候，一些地方就通過非常嚴苛的標準、手段制約網約車，使出租車保持在原有的受保護狀態。比如網約車車輛的價格，銀川規定車價不能低於15萬元。而從當地收入來看，今年上半年，當地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是1.4萬，“不吃不喝快五年才能買一輛網約車。”從汽車軸距來看，北京、上海的標準為2600mm左右，而銀川、哈爾濱等城市則要求不低於2700mm，此外還在排氣量、座位等方面進行限制，將很多車輛拒之於門外。此外，還有一些城市出租車協會要求出租車司機卸載叫車軟件，原本司機很願意使用叫車軟件，“不用在路上到處撞，能省時間、省力氣。但協會卻直接要求他卸載。”

北京大學京政發研究中心主任肖江平教授在會上介紹了他的團隊的研究成果。肖江平依據《憲法》、《反壟斷法》、《政府信息公開條例》、《行政許可法》，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細則》等作為評估的依據，設立了一套評分體系，對各地網約車細則進行了評估。最高分是0分，沒有正分，最低為-70分。“公權利的任何行為合法是必須的，零分就是最高標準。” 對於那些在地方網約車中設置限制性指標的，比如車輛限制、駕駛員限制、平台公司等分別設置扣分權重。在最初的評估中，蘭州、泉州兩個城市分別得分為-25分，-22分。經過發改委公平競爭審核，這兩個城市網約車政策做出了調整。根據肖江平的評分體系，這兩個城市的打分上升為-8分，-2分。

截至2017年12月14日，已有28個省份發佈了網約車實施意見，北京、上海、天津等175個城市已公佈出租汽車改革落地實施細則，還有62個城市已經或正在公開徵求意見。

國家反壟斷委員會專家諮詢組成員、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教授吳漢洪説，“我們要思考行政壟斷的案件。如果我們國家的行政性壟斷不能很好的規制，實際上仍然是有很多產生排除限制競爭的效果。”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黨委書記吳韜認為，“行政性壟斷現在仍然是我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當中的頑疾，因此必須要有更有力的手段予以根治。”學者們認為網約車與大眾生活息息相關，如何讓網約車這樣一項新生事物在中國順利的、健康的成長，是離不開政府的規定，落實公平競爭審查也是亟需的。

就審查方式存在的問題，朱忠良介紹，國家發改委反壟斷局主要從以下兩方面着手解決。一方面，從程序上要求政策制定機關必須形成書面的審查結論、採取定期報告形式，“如果是省級的政府部門要向省級的部級聯席會議彙報， 省級的聯席會議要向中央也就是國務院層面的給予彙報”；另一方面，建立監督舉報制度。公眾可通過監督，發現問題可向政策制定機關、其上級機關、以及反壟斷執法機關舉報，促使該機關進行修正。北京天元律師事務所近日發佈公告，由於部分城市網約車實施細則涉嫌違反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涉嫌構成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北京天元律師事務所已向反壟斷執法機構進行投訴舉報。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行政法律業務部主任張鵬律師建議，公平競爭審查機制如果要落實到位，權利受影響的權利人必須要有救濟渠道；司法審查必須能夠作為最終的審查手段限制政府的任意或行政權力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