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緒、王嵎生:我們心目中2017年十大國際新聞
作者:杨成绪 王嵎生
一、中共19大制定和規劃了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明確宣示中國的戰略目標是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尋求建立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係。5月,在北京舉辦了“一帶一路”高峯論壇,為新時期互聯互通和貿易投資自由化提供了新的途徑。9月,中國還舉辦了金磚國家峯會,彰顯了新興經濟體的團結和可持續發展,為建立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與時代變遷增加了新的推動力。中國還以一貫的“親誠惠容”睦鄰友好政策、既堅持原則,有定力,又注意政策和策略的靈活運用,化解了一系列矛盾,以及遏制中國的圖謀,使中國周邊更加平穩和順暢。普京和特朗普相繼訪華,中俄戰略伙伴關係進一步鞏固和全面務實發展;中美關係也平穩向好。中美領導人相互進行了歷史性訪問,雙方一致認為,中美應該成為夥伴而不是對手,兩國合作可以辦成許多有利於兩國和世界的大事。
11月30日至12月3日,中國共產黨和世界政黨舉行了高層對話。這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破天荒第一次,意味深長,影響深遠。
面對國際上對中國的好評,中國始終保持清醒, 深知中國仍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當今世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任重道遠,而且中國一向反霸而不爭霸,主張大小國家一律平等,遇事共商共建共享。
二、2月,慕尼黑安全會議討論的主題是:“後真相、後西方、後秩序?” 這是西方主導的國際會議第一次探討這樣的問題,引發了全球的思考和熱議。西方有評論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老牌發達國家(特別是敏感的精英階層)的某種焦慮和反思,既關乎世界形勢,又關乎國際秩序和他們所謂的“政治正確”。
《2017年慕尼黑安全報告》明確指出,西方國家已經意識到,他們的治理體系所產出的積極效果越來越少。會議主席伊申格爾還判斷説,“當前國際安全環境比二戰以來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動盪不安。一些西方社會以及自由國際秩序最根本的基礎在發生動搖。”他還開門見山地發問:“世界是不是正在步入後秩序時代?”。
實際上,這一議題本身就反映了我們“時代變遷量變進程正在加速發展,國際力量對比正在發生歷史性的變化”,好像已經到了一個大轉變的“臨界點”。
三、1月20日,被譽為美國“黑天鵝”的特朗普入主白宮,並開始執行一切以“美國優先”為主旨的“新政”。近一年來,在穩定和發展美國經濟、就業和金融方面初見成效,在國際軍售方面更是成績斐然。據説,他的三大支柱是:軍工聯合體、華爾街金融資本家和白領中產階層的中下層。但特朗普比較傾向於反全球化、反國際協議和國際組織,不傾向於多國協商;挑戰戰後形成的以美國為主導的盟國體系,也招來不少非議,有諸多“敗筆”,特別是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和宣佈承認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引起全球性反對和抗議。
目前,美國“建制派”及其影響下的美國媒體同特朗普的博弈,正在持續發酵,“讓美國再偉大”的霸權永續和冷戰思維的幽靈仍在特朗普及其團隊徘徊,軍火商逐利的影響也很大,不能不察。特朗普這隻“黑天鵝”究竟向何處飛,怎麼飛,順勢還是逆勢,途經何處,尚需冷靜和仔細觀察。
12月18日,美國發布特朗普政府的第一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這個報告的指導思想是“美國優先”和“讓美國再偉大”,並有美國兩黨“建制派”的冷戰思維影子;承認當今國際權力平衡正朝着對美國不利的方向發展,強調美國四個核心國家利益:保護美國人民、推動美國繁榮、以力量求和平、擴大美國影響。報告把中俄説成是“改變現狀的國家”,是美國的“戰略競爭者”,但又聲稱,美國的新國安戰略,不應被認為試圖遏制中國,而是要清晰檢視中國構成的挑戰。
四、10月18日,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在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首次提到“自由而開放的印太”這一概念。而後,美國政府就開始使用“印太”的説法取代“亞太”。
實際上,2016年8月,日本首相安倍在肯尼亞出席第6次非洲開發會議時,就曾提出印太戰略構想,並一直在試圖遊説印度和澳大利亞參與其中,甚至想拉英國入夥,以期建立對付中國的“亞洲小北約”。日本對特朗普11月亞洲行寄予厚望。但特朗普似乎沒怎麼買賬,對“印太戰略”構想態度有點曖昧,言辭謹慎。11月10日,特朗普在APEC峯會上只提及“自由與開放的印太”,強調美國“將與任何想成為我們夥伴、並將遵守公平互惠貿易原則的印太國家達成雙邊貿易協議”。對此,日本媒體倍感受挫,認為日本想得美,實際上被美國“捅了一刀”。美國“建制派”,特別是希拉里之流,大肆攻擊特朗普“一反常態”、“謹小慎微”,避免“刺激中國”,不利於美國主導亞太和印度洋的戰略目標。
其實,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特朗普的印太戰略仍在探索和醖釀過程。他既要否定奧巴馬的“亞太戰略再平衡”,又脱不了關係。“亞太戰略再平衡”可能消聲,但實難匿跡;“亞洲小北約”的陰魂也將繼續徘徊。美國國務院11月13日發表聲明稱,美日印澳當日在馬尼拉就“印度洋-太平洋”問題進行了磋商,四方討論了促進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的繁榮與安全的共同願景,並承諾深化合作,加強印度洋-太平洋地區的以規則為基礎的秩序。時隔一月,12月13日,日印澳又在新德里舉行三方高官會議,商討加強印太安全合作,並聲稱,這個“三方”與有美國的“四方”機制將“共存”。不難看出,這三國出於不同原因,在不同程度上,都有構建印太戰略的需要,而且有點迫不及待,其中不乏中國因素的考慮;這也表明,特朗普主政的美國似乎積極性不如它們高。人們注意到,一個沒有美國積極參與的印太戰略,可能也像TTP一樣,前途可想而知。
五、12月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美國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並將美國使館遷往耶路撒冷。此言一出,震驚世界,遭到國際社會、特別是阿拉伯國家強烈抗議。阿盟外長會議指責特朗普這一決定沒有法律效力,違反國際法,是無效的。伊斯蘭合作組織舉行特別峯會後,宣佈承認東耶路撒冷為巴勒斯坦首都。聯合國安理會討論這一問題時,除美國外,所有14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非常任理事國均一致譴責或反對美國的所作所為,美國成了“孤家寡人”。
巴勒斯坦領導人阿巴斯發表義正辭嚴的講話,譴責美國這一作為,不利於解決中東和平問題。約旦、埃及、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國家的領導人紛紛發表講話,指責美國。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也強烈反對。在歐洲,歐盟外交和安全高級代表莫蓋尼警告美國不應單邊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法國總統馬克龍決定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合作,要求華盛頓撤回有關決議。德、法、意和瑞典發表聯合聲明,對美國此舉強烈不滿。特朗普這一重大舉措是他所謂“新政”的又一大敗筆。現如今,美國在中東已很被動,今後可能更加被動,難以自拔。這並不是什麼特朗普的“大嘴巴”使然,並非“隨意性”所致。特朗普不是一個簡單的個人,這是他的支持勢力使然,就好像他宣佈退出巴黎氣候協定一樣,有其必然的原因。
六、10月,伊拉克政府宣佈“伊斯蘭國”已被全部趕出伊拉克,伊拉克軍隊全面控制了伊拉克到敍利亞的邊境地區。接着,敍利亞政府也宣佈收復失地,徹底擊敗“伊斯蘭國”,取得了重大成果。這為確保敍利亞國家安全的前景發生難以逆轉的形勢,但反恐仍然任重道遠,不容過於樂觀。
11月22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和伊朗總統魯哈尼就敍利亞問題在俄羅斯索契舉行會談,並簽署聯合聲明,提出了它們對解決敍利亞問題的思路和途徑,達成政治解決敍利亞問題的基礎共識。這同美國的戰略意圖背道而馳,令其更加被動。此前,10月初,美國的重要盟友沙特國王薩勒曼突訪莫斯科,這是美國更不願看到的,堪稱破天荒的歷史性事件,折射出中東地緣政治正在美俄博弈中發生有利於俄羅斯的變化。此外,以色列也出現了試圖與俄羅斯發展關係的傾向。12月中旬,普京在突訪埃及後,又閃電式訪問敍利亞,並下令開始從敍撤軍。顯然,在敍利亞危機和反恐問題上,俄羅斯正在頻頻得手、中東政治格局似乎正在重塑,俄羅斯中東影響力在提升,也給美國添了堵。
七、12月中旬,歐盟理事會宣佈,歐盟25個國家達成“永久結構性防務合作”。今後,它們將更加緊密地開展防務合作。目前,28個歐盟國家決定不加入的,僅剩下脱歐的英國和擁有特殊“不參與立場”的丹麥、馬耳他。
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在推特上聲稱,《里斯本條約》這位“睡夢人”醒來了,“永久結構性合作”要落實了!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也表示,最新的進展“具有歷史意義”。德國國防部長馮德萊恩認為,這是歐洲各國防務合作“數十年來取得的最大進展之一”。
歐洲一些媒體認為,“永久結構性防務合作”機制的目標,是讓歐洲更加獨立於北約,是因為美國讓歐洲“不放心”。德國總理默克爾不久前曾破天荒第一次明確表示,歐洲不能繼續指望美國。
八、11月12日,東盟在馬尼拉慶祝東盟成立50週年。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致辭説,作為輪值主席國,菲律賓在“擁抱變革,融入世界”主題指引下,將繼續協調東盟共同體三大支柱:加強經濟一體化,樹立共同身份認同,同時保持自身的獨特和多樣性。
50年來,儘管有諸多外界干擾,以及其個別成員的搖擺,東盟始終堅持其大方向,不選邊站,主導着地區合作,取得了堪稱“亞洲奇蹟”的巨大成就,使貧窮落後的東南亞成為世界最具發展活力和潛力的地區之一,深刻改變了亞洲乃至全球地緣政治和經濟格局,有力促進了地區和平穩定與合作共贏。
九、6月13日,中國與巴拿馬建交。巴拿馬戰略地位很重要,中巴兩國長期以來一直在探討兩國關係正常化。1989年11月,兩國內部已達成關係正常化協議,並草擬了有關文件,巴拿馬外交部長行將訪華。不幸的是,此前不久,美國入侵了巴拿馬,推翻了巴拿馬當時的政府,中巴建交進程不得不中斷。今年11月,巴拿馬總統訪華,主持巴拿馬使館開館活動。習主席在歡迎詞中強調:中巴要做平等相待、堅定互信的朋友;中國發展同巴拿馬的關係,真心實意堅持合作雙贏,堅持共同發展,堅持開放包容。中方把拉美看作“一帶一路”建設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與方,巴拿馬完全可以成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向拉美自然延伸的重要承接地。
十、津巴布韋老總統穆加貝下台,政權和平更迭。11月15日,津巴布韋軍方宣佈接管政府,隨後津巴布韋國內形勢劇變,數萬名津巴布韋民眾舉行大規模遊行,要求穆加貝辭職。津巴布韋非洲民族聯盟-愛國陣線(民盟)呼應羣眾要求,主張穆加貝下台,並決定解除穆加貝的民盟主席和第一書記的職務。
11月21日,年屆93歲高齡的津巴布韋總統穆加貝執政37年後宣佈辭職,前副總統姆南加古瓦被選為新任總統。這是一種新形勢下的“和平軍事政變”,軍方和民眾的強力促請,終於迫使穆加貝不得不辭職,保持了和平過渡。這是發展中國家和非洲實現政權更迭的一種“新方式”。
津巴布韋的變化其實質問題仍是一個殖民地國家,在擺脱殖民統治、實現民族獨立後,如何實現有效的國家治理,保持經濟增長,滿足廣大人民提高生活水平的願望。
津巴布韋今後面臨着如何緩和黨內鬥爭、消除政治腐敗和貪污,發展經濟的艱鉅任務。這是每一個發展中國家在發展過程中,總結歷史經驗、不斷消除隱患的必然途徑。(作者均為前駐外大使、環球網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