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正在放棄300億美元的醫療大麻產業 - 彭博社

萊爾·克雷克，沮喪的科學家。攝影師：喬納森·舒諾弗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萊爾·克雷克並不是任何政治事業的可能倡導者，更不用説像大麻法這樣敏感的議題，這正是裏克·多布林在近二十年前尋求他的原因。多布林喜歡説，克雷克是醫療大麻生產事業的完美旗手——毫無爭議，因此是一個理想的合作伙伴，在漫長而令人沮喪的努力中，試圖放鬆毒品執法局對大麻研究的控制。克雷克的衣櫥裏沒有反文化的骷髏；只有髒靴子和植物學書籍。他一生中從未吸過大麻，也沒有喝過酒。“我偶爾喝可樂，”這位安靜的白髮克雷克説，他坐在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的地下辦公室的滾動椅上，自1967年以來，他一直擔任斯托克布里奇農業學院的教授，專注於藥用和芳香植物。他和他的學生們做一些事情，比如讓羅勒植物承受高温，以研究氣候變化對植物學家所稱的成分或活性元素的影響。

克雷克在2001年首次申請了用於醫學研究的大麻種植許可證，受到多布林的鼓勵，他是多學科迷幻藥研究協會（MAPS）的創始人和執行董事，這是一個倡導對LSD、MDMA（即搖頭丸）、大麻和其他迷幻藥物的治療用途進行研究的非營利組織。多布林擁有公共政策博士學位，他毫不掩飾自己之前的藥物使用。自1980年代以來，他一直在遊説聯邦政府批准對各種迷幻藥進行臨牀研究試驗，他認為大麻既是一個有前景的潛在藥物，也是公共關係戰爭中的一個重要戰線。自1970年以來，大麻一直被列為DEA的第一類物質，這意味着在聯邦政府看來，它與LSD、海洛因和搖頭丸一樣危險，並且“沒有當前接受的醫療用途，且有很高的濫用潛力。”

裏克·多布林，不懈的倡導者。攝影師：喬納森·斯庫諾弗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根據這個定義，大麻——現在在29個州通過處方合法用於醫療用途，在八個州用於娛樂用途——在聯邦政府的估計中，比可卡因、羥考酮或甲基苯丙胺更危險且效果更差，所有這些都被歸類為第二類藥物。科學家和醫生可以自由申請 食品和藥物管理局 和 DEA 進行第一類物質的試驗，並且有實驗室獲得許可生產LSD和搖頭丸用於此目的，但任何想要進行FDA批准的大麻研究的人都被迫從一個單一來源獲取植物：山姆大叔。具體來説，自1968年以來，DEA只允許一個設施合法種植大麻用於研究，位於密西西比大學的10英畝土地上，由國家藥物濫用研究所資助，並由 密西西比大學藥學院 管理。

多布林説，NIDA的許可證是對供應的“壟斷”，使得對大麻中似乎能緩解疼痛、刺激食慾，甚至可能抗癌的 cannabinoids、萜烯和其他成分的合法研究陷入困境。在1990年代末，多布林兩次為希望研究大麻的醫生提供資金、公共關係和遊説支持——一位尋求治療與艾滋病相關的消瘦綜合症，另一位想看看它是否能幫助偏頭痛——並因經歷的挫折而發誓要打破這種壟斷。這就是他與克雷克相遇的原因。

在2001年6月，Craker提交了一份申請許可證，希望在UMass種植“研究級”大麻，目的是進行FDA批准的研究。六個月後，他被告知他的申請已丟失。他在2002年重新申請，然後在接下來的兩年內沒有任何行動，起訴了DEA，得到了MAPS的支持。此時，馬薩諸塞州的兩位美國參議員公開支持他的申請，聯邦上訴法院命令DEA作出回應，DEA最終在2004年拒絕了該申請。

Craker在40名國會議員的強大支持下對該決定提出上訴，最終在2007年2月，DEA的一位行政法官裁定他的許可證申請應當被批准。然而，這一決定並不具約束力；它只是對DEA領導層的建議。將近兩年後，在布什政府的最後一週，該申請被拒絕。Craker無奈地舉起雙手。他堅信大麻應該被更廣泛地種植和研究，但他已失去了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切發生的希望。而他還有羅勒要照顧。

然後，在2016年8月，在奧巴馬總統任期的最後幾個月，DEA改變了方向。它宣佈，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裏，它將授予新的許可證。

Doblin似乎擁有無盡的樂觀和熱情，説服了教授再次看到希望。因此，Craker再次提交了申請材料，和其他25個團體一起。大學的教務長共同簽署了他的申請，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D–Mass.）給DEA寫了一封支持他努力的信。

他仍在等待回覆。“我永遠也得不到許可證，”克雷克説。

對於一個已經努力了17年卻毫無進展的人來説，悲觀並不令人驚訝。世界各地的研究表明，大麻作為藥物具有相當大的潛力。克雷克説，他去年晚些時候在新罕布什爾州的一家醫院發言，某些大麻素被證明可以促進腦損傷小鼠的癒合。“我想，如果大麻素可以做到這一點，那就把它們放入藥物中吧！”他嘆了口氣。“我們無法進行研究。”

又是一聲嘆息。“我對很多事情都很天真，”他説。“但在我看來，我們應該關注大麻。我的意思是，如果它會殺死人，那就讓我們知道並把它淘汰。如果它會幫助人，那就讓我們知道並加以擴展。……但DEA就是有些問題。我不知道還能説什麼……不知怎麼的，大麻的名聲不好。而且很難放手。”

克雷克查看馬薩諸塞大學農業部門温室中用於研究的一些植物。攝影師：喬納森·舒諾弗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回到1990年，伊桑·魯索是一名執業神經科醫生，他對自己的藥物選擇感到沮喪。“我意識到我給病人提供的藥物越來越有毒，而收益卻越來越少，”魯索説，他現在是世界上 領先的專家和倡導者，致力於大麻醫學研究。“這讓我回想起童年時對藥用植物的興趣，看看是否有替代品。”

1996年，加利福尼亞州成為第一個允許處方使用大麻的州，魯索看到了機會。在——還有誰——多布林和MAPS的支持下，他寫了一份協議，併為他希望進行的正式臨牀試驗做準備，使用大麻治療偏頭痛。顯然，他需要使用NIDA提供的大麻。你不能用非法種植的大麻進行FDA認可的研究，因為所有非在奧爾密斯種植的大麻都是非法的。

NIDA兩次拒絕了他使用其大麻的申請，但隨後FDA開始監督其稱為“研究性新藥”申請的事務，魯索獲得了批准。在FDA看來，他的研究足夠有前景，值得進行臨牀試驗。“如果是其他藥物，我本可以在第二天開始試驗的，”他説。但根據1998年制定的一項規則，使用大麻，且僅限於大麻，需要第二次“公共衞生服務審查”，表面上是為了促進更多研究。實際上，它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NIDA拒絕了魯索對其大麻的訪問。“儘管FDA已經批准了，”他説。

在全球範圍內，大麻研究是一個不斷增長的領域。魯索開始在這個主題上寫作和發表文章，1998年，他被一家英國初創公司GW Pharmaceuticals Plc招募為顧問，該公司由兩位獲得英國內政部許可種植大麻的醫生創立，內政部負責安全和藥物政策等事務。

2003年，魯索全職加入GW，擔任兩種由GW種植的大麻開發藥物的臨牀試驗醫學監測員：Sativex，用於癌症引起的疼痛，以及Epidiolex，用於治療嚴重癲癇發作障礙。這兩種藥物的第三階段試驗在多個國家進行，包括美國（FDA對來自合法大麻的藥物沒有問題。只是在美國，唯一聯邦合法的大麻來自奧爾密斯。）Sativex現在在進行試驗的每個國家都可以獲得，除了美國，GW預計很快會獲得批准。“基本上，我開始為一家外國公司工作，因為在美國進行大麻的臨牀工作是不可能的，”魯索説。“而在這裏，我們有一種藥物，由大麻製成，在英國製造，能夠被進口和測試。在美國，做同樣的事情在法律上是不可能的。”GW的市場價值超過20億美元，並擁有強大的藥物開發管道。

多布林的最終目標並不是與GW製藥公司競爭。他説，如果NIDA的壟斷最終結束，肯定會有許多公司想要種植大麻“以製造可以申請專利的非吸煙遞送系統提取物”——也就是説，製藥產品。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但是MAPS專注於開發一種低成本的通用植物，以花蕾形式存在，”他説。換句話説，他希望特定品種的大麻，而不是其衍生物，能夠獲得FDA的批准。

許多人預計，受共和黨控制的國會將在最近的税收改革之後，尋找削減醫療補助和醫療保險成本的方法。對大麻藥用特性的合法研究可能會有所幫助。研究表明，在大麻合法化的州，阿片類藥物的使用顯著下降；這表明人們正在使用這種植物來緩解疼痛，如果醫生和FDA控制化學成分和效力，他們可能會更有效地做到這一點。2016年7月發表在健康事務上的一項研究顯示，能夠作為臨牀替代的大麻的處方藥使用“顯著下降”，為醫療保險D部分的用户節省了數億美元。

“如果我們能讓FDA批准以花蕾形式存在的大麻植物，它將會非常便宜，”多布林説。他的以色列合作伙伴Better by Cann Pharmaceuticals可以以每克約65美分，或每盎司約18美元的價格生產有機高效修剪大麻。“當我們談論讓人們失去健康保險並減少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成本時，我們最好找到一種以低成本為人們提供醫療救助的方法，”他説。

每年支持大麻合法化的美國人比例都在上升。去年這一比例首次超過了60%。令人矚目的94%支持醫療用途。“而且國外的企業已經在賺取數十億美元，”多布林説。加拿大、荷蘭和以色列都有蓬勃發展的大麻研究部門；在以色列，部分工作是由政府資助的。“作為一個國家，我們正在浪費巨大的機會來降低醫療成本、建立企業和創造就業，”他説。

魯索表示贊同。他現在住在華盛頓州，為幾家正在進行大麻項目的生物科技初創公司提供諮詢。“讓我們面對現實：這是一個技術高度發達的國家，擁有大量人才。沒有任何理由、形式或方式可以證明大麻的危險值得這種控制，”他説。“確實存在問題。確實有副作用。任何告訴你不同意見的人都是不準確的。然而，與大麻使用相關的問題是完全可控的。而且它是一種比許多（如果不是大多數）目前正在批准的藥物安全得多的藥物。”

他剛從哥倫比亞麥德林的一個行業會議回來。“我認為在未來幾年，哥倫比亞有更大的機會進行重要的臨牀大麻研究，而不是在美國，”魯索説。“為什麼人們會允許在這種情況下失去商業機會，顯然美國人可以處於領先地位？”

這正在沒有我們的情況下發生，夥計

**310億美元：**到2021年全球醫療大麻市場的潛在規模

**$10億：**以色列公司每年可以出口的醫療大麻價值

**$1億：**2016年對以色列大麻初創公司的外國投資

**70+**擁有種植、生產和銷售醫療大麻許可證的加拿大公司

在建議Craker的人中，有Tony Coulson，他是一位前DEA特工，2010年退休，現為開發藥物公司的顧問。Coulson曾堅決反對大麻，直到他的兒子，一名作戰士兵，從中東回家，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需要幫助。“多年來我一直認為科學並沒有證明這是一種藥物，”他説。“但當你深入這個奇特的歷史時，你會發現科學之所以沒有顯示，主要是因為我們在阻礙。NIDA的壟斷阻止了任何人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Coulson指責奧巴馬政府沒有更早採取行動，造成了將新種植許可證的決定下放給司法部長傑夫·塞申斯的局面，後者公開表示他相信大麻的危險。NIDA的壟斷現在由他來改變。“塞申斯對大麻世界的看法是1930年代的大麻瘋狂，”Coulson説。“這不現實，也不是DEA基層人員真正關心的。DEA的人們已經超越了這一點。”

“我想我在這裏採取的是民族主義的立場，”説Rick Kimball，一位前投資銀行家，正在為一個與大麻相關的私募股權基金籌集資金，並且是布魯金斯學會大麻政策的受託人。“我們在美國有一個巨大的機會，”他説，“我們應該整理好自己的事情。我擔心我們正在將整個市場拱手讓給以色列人。”

左側：Craker在他的實驗室；檢查在冷卻器中生長的草樣本。攝影師：Jonathan Schoonover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這並不意味着沒有知識產權可以獲取。對大麻化學成分的研究仍然是新的，但植物中至少有160種大麻素和多達500種萜烯和類黃酮，所有這些都可以分離、混合和匹配。CBN被認為有助於睡眠。CBG可能具有抗癌潛力。一位以色列研究人員合成了22種不同版本的THC，以治療特定的神經系統疾病。“有理由相信裏面有豐富的藥物，”Kimball説——理論上，這些藥物是可以申請專利的。

在外國實驗室，甚至在科羅拉多州和華盛頓州的州許可操作中，植物科學家正在培育優化某些特性的轉基因品種。他們的大部分工作集中在提高娛樂用途的效力——讓人們感到興奮——但這些公司正在學習如何使用越來越複雜的方法來培養和工程植物。

與此同時，Ole Miss的大麻項目主任Mahmoud ElSohly正在户外種植有限的品種，同時試圖阻止本科生侵犯他的安全。 （曾經有學生被抓到用飛杆越過圍欄偷取花蕾。）ElSohly花了三年時間才獲得DEA的許可，種植一種高CBD的品種，這是一種被認為具有許多健康屬性的非精神活性大麻素。它是GW製藥公司抗癲癇藥物的關鍵成分，可能在抗炎和抗精神病方面具有潛力。

“在這個國家，談到大麻和不同品種的生產，我是最受限制的人，”ElSohly説。“在科羅拉多州、華盛頓州或任何其他不需要獲得任何人批准的州，人們只是這樣做。他們有實驗的自由。我沒有那種自由。我的手被束縛了。這太荒謬了。”

看來，25份用於醫學研究的大麻種植申請都沒有進展。（毒品執法局對此不予置評，也不公佈申請人的姓名。）Craker至今還沒有收到關於他的方法或動機的任何電話或電子郵件。沒有任何特工來檢查他的設施或詢問安全問題。

他對官僚慣性之力感到驚訝：“聯邦政府可以如此頑固。對我來説，他們已經關閉了心智。”Craker不能種植大麻，但他在植物醫學課程中講授有關大麻的內容。“我會講述我們嘗試做的情景，”他説。最終，他表示，這些學生中的一些人可能不得不做他想做的工作，已經想了20年。“我的一代人已經過去了，我們沒有成功。但這將會發生。我只是不敢相信這會永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