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品價格是否過低？ - 彭博社

插圖：Inkee Wang 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今年二月在奧蘭多舉行的年度仿製藥行業會議氣氛尤其沉重。一個小組討論的內容全是關於藥品價格暴跌、藥品採購集團的整合以及行業日益激烈的競爭。以色列的 Teva Pharmaceutical Industries Ltd.，美國最大的仿製藥供應商，正在裁員14,000人，並關閉大約一半的80家制造工廠，其一位高管試圖用黑色幽默來緩和氣氛：“Teva當然沒有挑戰，”負責其北美商業業務的執行副總裁Brendan O’Grady説道。這個笑話正中要害，也許是因為它太貼近現實。

彭博商業週刊機器人出租車的裁決已出——華爾街正在乘坐火車傑米·戴蒙擔任財政部長：這個永不褪色的想法賈倫·布倫森是NBA現在需要的球員深入那些設定體育博彩賠率的公司仿製藥行業幾乎提供了美國90%的處方藥，正面臨危機。這些公司並不是那些製作尖端癌症和肝炎治療藥物的超級明星，這些藥物價格高得離譜。它們是消費者常常視為理所當然的日常藥物的生產商：抗生素、關節炎治療藥物、糖尿病和高血壓藥物。隨着這些普通藥物的盈利能力迅速下降，公司正在退出業務的重要部分。“我們是繼續生產抗生素的公司之一，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我們還在繼續生產它們，”O’Grady在會議上説道。

美國處方藥的份額

數據：IQVIA

行業的困境可以用兩個詞來概括：價格暴跌。遠離藥房取藥櫃枱的是一個神秘的供應鏈世界，由一小羣緊密聯繫的參與者主導，他們迫使大多數仿製藥的價格不斷降低，既因為他們日益增強的採購實力，也因為他們能夠從不斷增長的仿製藥供應商宇宙中進行選擇。

前三大製造商——Teva、Mylan和諾華公司的Sandoz仿製藥部門——僅控制約三分之一的市場銷售。這使得許多較小的參與者爭奪業務。行業高管表示，新進入者不斷湧現——有時是由其他仿製藥公司的前管理人員領導的小型公司，他們在全球範圍內僱傭合同製造商來生產他們的藥物。他們通過提供更低的價格進入市場。

這與公眾對所有醫療費用不斷上升的看法相悖。雖然許多醫療產品，包括品牌藥物——那些仍在專利保護下的藥物——通常會大幅漲價，但大多數仿製藥並非如此。Evercore ISI Research的研究人員開發的通貨緊縮追蹤器顯示，仿製藥價格每年下降約11%，而品牌藥物每年上漲約8%。

大約五年前，藥物配送供應鏈中的中介開始形成採購聯盟，以獲得對製藥公司的更多槓桿。此後的整合變得如此極端，以至於現在僅有四個集團控制着美國90%的藥物採購。而這四個集團中的兩個正在聯手購買仿製藥，這可能會進一步降低價格。

美國處方支出的份額

數據：IQVIA

這種壓力導致一些製造商停止生產一些關鍵的低利潤藥物。“我們已經支持這些聯盟到停止產品和關閉設施的地步，”Endo International Plc的首席執行官保羅·坎帕內利説，Endo International Plc是美國第四大仿製藥製造商。“我們沒有能力提供更多的降價。”

在過去18個月裏，Endo將其員工人數削減了一半，降至約3000人，關閉了位於阿拉巴馬州亨茨維爾和夏洛特的製造設施。這家制藥公司的仿製藥部門Par已停止生產85種產品。例如，Endo曾是流行的降壓藥利辛普利的最大製造商之一，但決定停止生產，因為該藥物的利潤已不足。

“今年到目前為止，Par已經收到六種不同產品的請求。‘你能生產A、B、C嗎？’答案是不能，”坎帕內利説。“即使我們能，價格仍然如此之低，我們也無法恢復生產。”

坎帕內利沒有具體説明是誰要求他重新生產已停產的藥物，但他很可能是在談論四個採購集團之一：Red Oak Sourcing；Walgreens Boots Alliance Development，簡稱WBAD；ClarusONE Sourcing；或Econdisc Contracting Solutions。WBAD正在與Econdisc聯合，顧問藥品渠道研究所的首席執行官亞當·費因表示，這將結合市場上第二大和第四大買家的仿製藥採購。這些集團通過CVS Health、Target、Walgreens和Walmart等零售巨頭購買藥物。費因稱這些買家為“仿製藥末日的四騎士”，並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寫道，“預測顯示仿製藥將面臨痛苦。”

藥品採購團體表示他們不是問題所在。“由於許多複雜原因，仿製藥製造商面臨着提高效率和建立更靈活供應鏈的挑戰，”Econdisc總裁Jan Burkett説。“認為團體採購組織在某種程度上要為仿製藥製造商的困境負責是一個紅鯡魚。”

仿製藥製造商的信譽因2016年公眾對Mylan將救命抗過敏針EpiPen的價格從2007年收購時的約50美元提高到約300美元的抗議而受到損害。此外，行業還面臨着價格操縱的調查：來自47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的一組檢察長正在調查過去幾年仿製藥製造商在特定藥物價格飆升期間的價格操縱行為。他們的投訴指控仿製藥公司的高管在晚宴、電話和短信中達成一致，提高或維持價格。

立法者也在追究該行業的責任。馬里蘭州的一項新法律禁止仿製藥的價格欺詐，並允許該州的檢察長對仿製藥價格上漲提出挑戰。但高管們表示，這些措施的出台時機糟糕。“我們不斷談論業務組合的價格在下降，”Glenmark Pharmaceuticals Ltd.北美總裁Robert Matsuk説。“然而，我們卻收到了關於成為價格欺詐者的新法案。”

總部位於印度的Glenmark是一家小型企業，計劃在今年向美國提交15到20個新的仿製藥申請。但隨着價格回落，如果新批准的藥物看起來不會盈利，該公司可能會放棄推出。“問題最終變成有多少人會退出，市場將在哪裏找到新的平衡？”Matsuk説。

損失不斷增加。Sandoz，按銷售額計算的第三大製造商，報告稱其2017年第四季度美國收入下降了17%，並將買方之間的整合作為原因。諾華表示正在考慮出售部分業務。第二大製造商Mylan表示，第四季度的價格下跌比之前的季度更加明顯。“價格便宜得像泥土一樣，然後你會想，為什麼公司不得不做出嚴厲的決定，”Mylan的首席執行官Heather Bresch在奧蘭多的行業會議上説道。

在買方團體形成之前，製藥公司如Teva或Endo能夠通過以更高的加價銷售其他藥物來抵消不盈利藥物的損失。即將成為美國第五大仿製藥公司的Amneal的首席執行官Robert Stewart表示，這種情況不再存在。“幾乎沒有什麼好處再擁有那種全套產品組合。”

加拿大仿製藥製造商Apotex的總裁Jeff Watson表示，他看到在短缺出現時填補空白的潛力。“我們預計會有更多這樣的情況，我們正在考慮我們的應對機會。”

如果確實發生短缺，價格可能會開始上漲。這對公司來説是好消息——如果對患者來説不是。

行業老將Paul Bisaro表示，當Amneal與Impax的合併完成後，他將擔任執行主席，他在今年早些時候表示，仿製藥製造商需要考慮使用亞馬遜、聯邦快遞或聯合包裹等公司直接將藥物送到消費者手中。但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那之前，裁員仍在繼續。作為節省成本的措施，Endo今年決定將其大部分仿製藥研發部門從美國遷往印度。在最近的三月一個下午，Campanelli不得不在採訪中暫時離開幾分鐘，以感謝幾位員工的辛勤工作。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