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沉沒的自由意志主義者夢幻漂浮城市 - 彭博社
bloomberg
水世界2:未來漂浮城市的渲染圖。海洋定居研究所1972年,百萬富翁邁克爾·奧利弗在湯加海岸成立了一個主權國家。他選擇了一個被海洋潮流衝擊的淺礁,並委託一家公司從海牀上建造一個島嶼。奧利弗將他的小島命名為美努爾瓦共和國,宣佈獨立,並鑄造貨幣。這激怒了湯加國王,他召集軍隊推翻他的對手。隨着時間的推移,大海逐漸奪回了沙子,這位百萬富翁的小烏托邦不復存在。
“在美努爾瓦礁定居的計劃是瘋狂的,”前谷歌工程師、海洋定居研究所的負責人帕特里·弗裏德曼説。“但這並不意味着這些想法本身是瘋狂的。”這家位於加利福尼亞的非營利組織對水上獨立有着不同的願景:它承諾通過一個海洋家園網絡解放人類免受國家控制。正如其網站所述,該研究所的漂浮國家將養活飢餓者,淨化空氣,治癒病人,富裕窮人。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倫敦的奧運遺產如何重塑被遺忘的東區香港的舊機場成為城市地產痛苦的象徵來自過去的響亮警告:與汽車共存古根海姆在沙漠中崛起,阿布扎比變身為外籍人士中心作為一名年輕的自由意志主義者,弗裏德曼—經濟學家米爾頓·弗裏德曼的孫子—意識到他的政治烏托邦在陸地上無法實現,因此他開始尋找自己的米涅瓦2.0。在2000年代初,他與軟件工程師韋恩·格拉姆利合作,後者提議使用塑料瓶建造漂浮平台。弗裏德曼和格拉姆利共同自費出版了一本名為海上定居:高海的自耕農的書,勾勒出在舊金山灣建立水上家園的計劃。這本書引起了彼得·蒂爾的注意,他是PayPal的共同創始人,也是現今傾向自由意志主義的硅谷億萬富翁。蒂爾寫了一張50萬美元的支票,弗裏德曼辭去了谷歌的工作,2008年,海上定居研究所成立。
“這大約是在我參加第一次燃燒人節的時候,”弗裏德曼通過Facetime告訴我。年度沙漠節日的粉絲們常常對創造一個更永久的樂土表現出熱情:海上定居研究所的主任蘭道夫·亨肯和總統喬·奎克也是前燃燒人,他們將自創的黑巖城視為長期以來自由意志主義者希望擺脱國家控制的典範。在最近一次講座上,自由意志主義的卡託研究所,反税遊説者格羅弗·諾奎斯特和私人治理倡導者馬克·盧特稱讚這個節日是“自由烏托邦理想的典範”,在這裏,自我管理的個體為稀缺做準備,提供自己的資源,並拒絕搭便車者。
但是當涉及到將黑巖城變為現實時,自由意志主義者面臨一個問題。土地已經被佔有,真正建立國家的選擇很少。蒂爾相信技術能提供答案。政治解決方案是原始的;海洋和太空是他的首選前沿。“你是想為IBM工作,並試圖從內部改變[系統],還是想去創辦谷歌或PayPal?”Lutter説,他是創新治理研究中心的主任。
在政府業務中,海上定居認為自己是一個顛覆性的初創企業,將挑戰國家的僵化IBM主機。
但進展一直不順利。弗裏德曼和格拉姆利希2008年關於舊金山“海灣定居”的計劃從未實現。後來又有原型出現;2010年,海上定居者宣佈計劃在加州海岸漂浮一個200人的度假村“ClubStead”,但高昂的成本阻礙了建設。該研究所於2013年啓動了當前的浮動城市項目。到那時,弗裏德曼已辭去研究所主任職務,將接力棒交給了他的繼任者亨肯。
在意識到無國籍的開放海洋的激流會使工程變得複雜後,海上定居者不得不勉強將注意力轉向更平靜的領海。法屬波利尼西亞無海盜的瀉湖和強大的寬帶電纜使其成為理想的試驗案例。該研究所與大溪地部長會面,並於2017年1月簽署了一份諒解備忘錄,以在大溪地的阿蒂馬諾瀉湖建造一個免税的浮動城市。
但是最近嘗試啓動這一結構的努力遇到了波濤洶湧的海洋。一個在熱帶瀉湖中建造平台的計劃引起了當地人的反對,而一個運動在反對派政治家瓦倫蒂娜·克羅斯的煽動下,衝擊了他們關於首個殖民地的提案。今年二月,塔希提政府公開聲明與海洋定居研究所於2017年的協議現在已過時且不具約束力。
尤其是,居民對無税海洋定居點將為波利尼西亞經濟帶來的好處持懷疑態度,並擔心該平台對瀉湖的污染影響。“一個新的免税區……如何有可能改變我們經濟的面貌?”塔希提的廣播和電視主持人亞歷山大·塔利爾西奧問道,他幫助領導了對該計劃的反對。儘管研究所承諾創造就業機會,塔利爾西奧認為許多當地人缺乏幫助建造海洋平台所需的工程技能。
海洋定居將賦予人們“離開他們不喜歡的治理並選擇他們喜歡的治理的權力。”這使得研究所及其運動再次處於困境中,尋找一個願意承擔合作伙伴關係的新東道國。這可能是合適的,因為競爭政府的自由主義理念是該運動哲學的關鍵元素。海洋定居者推進了政府是產品的理念,客户從提供者的市場中選擇他們偏好的模式。你想要一個社會主義海洋定居點?一個自由主義海洋定居點?一個穆斯林海洋定居點?説出你的價格。這一邏輯的延伸看起來像是海洋世界與無政府資本主義的結合,公民與政府提供者簽署用户協議,爭議在仲裁法庭解決,保險公司取代公共法律法庭。
提圖斯·蓋貝爾,一位海上定居倡導者和 自由私人城市運動的創始人,認為這些漂浮的國家將擺脱陸地衝突。人們可以選擇與那些分享他們的民族、宗教和政治信仰的人生活。對於 蓋貝爾來説,競爭性政府將“解除武裝並將政治轉變為眾多產品中的一種”,在保留差異的同時將民主讓渡給封閉社區。把你選擇的海上定居點想象成終極的城市過濾氣泡。
媒體對海上定居研究所的報道往往集中在該組織的 閃耀的建築和環保技術上——這些未來的結構將是太陽能和風能驅動的先進零排放設備的展示品,以及 為“水上企業家”提供的漂浮創業孵化器,他們尋求在高海域中解鎖盈利潛力,擺脱繁瑣的監管。但也有可能,他們小組渲染中看到的華麗玻璃生物圈和摺紙環礁掩蓋了更接近海岸的雄心:海上定居可能更多地是關於改變陸上政策,而不是建造海上平台。
這是一些運動學者得出的結論。英國達勒姆大學的地理學家菲利普·斯坦伯格認為,即使是弗裏德曼也可能不認為這個運動是對民族國家的真正實用替代。“[海上定居者]的目的可能更多是激發人們思考國家對自由施加的當前限制,以便其他人能夠構思並實施更實用的替代方案,”他在一篇合著的 論文中寫道。
這樣框架下,研究所聽起來更像是一個水上税收遊説團,其真正意圖是向現有政府施壓,削減税收,以爭奪最高出價者。“如果削減税收的競爭壓力能夠反彈回美國,那生活會輕鬆得多,”哈佛大學的訪問學者、韋爾斯利學院歷史教授奎因·斯洛博迪安説。“海上定居者甚至不需要與大陸脱離。”
當我問弗裏德曼,海上定居是否更關注改變現有政府政策,還是實際建立新的浮動民族國家時,他告訴我這些衝動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他表示,破壞當前的政府形式將創造出現有政府可以複製的新規則。“而現有政府將有理由去複製這些規則,否則他們會擔心人或資本從他們的國家流失到其他國家。”
在這種競爭政府的願景背後,是對資本外流的嚴峻計算。海上定居將賦予人們“離開他們不喜歡的治理並選擇他們喜歡的治理”的權力,海上定居研究所的主席喬·奎克通過電子郵件表示。誰會選擇繳税,當他們可以簡單地搬遷時?
當然,隨着海洋定居者將政府監管和税收留在岸上,他們也將拋棄與社會安全網和勞動權利相關的保護。再分配在這種世界觀中並不佔據重要地位。“翻閲海洋定居者的作品,你會發現許多關於‘自由’的引用;你很少會看到‘平等’這個詞,”康奈爾大學歷史教授雷蒙德·克雷布在一本關於自由主義‘逃避’項目的歷史中寫道。
隨着他們的波利尼西亞殖民計劃現在停滯不前,研究所主任蘭道夫·亨肯表示,51個其他潛在東道國正在進行對話。儘管他們的漂浮城市可能離現實沒有更近,海洋定居者仍然保持樂觀。正如喬·奎克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建議我的:“準備迎接一個更美好的藍色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