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印尼合作伙伴認為這會更有趣 - 彭博社

插圖：Manshen Lo 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像某些大亨一樣，包括他最渴望結交的那位，哈里·塔諾索迪布喬在他的辦公室裏掛滿了自己的照片、畫作和漫畫。在雅加達市中心的高樓的一側，電視機播放着他擁有的新聞頻道之一。對面書架上，放着一頂由另一位大亨、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簽名的“讓美國再次偉大”帽子。在一對棕色皮椅之間，有一張木桌，上面展示着一張幾乎像神龕一樣的照片——塔諾索迪布喬與他的妻子莉莉安娜和特朗普的合影，特朗普在上面簽名並寫道：“哈里——你是我的好朋友。感謝你的支持。我不會忘記——祝好，唐納德。”

這張照片是在2015年8月紐約拍攝的，當時兩人達成了一項重建巴厘島度假村的協議；這將是特朗普在亞洲的第一家酒店。下個月，他們宣佈達成第二項協議，在西爪哇開發一座特朗普品牌的豪華度假村。當地人稱呼他為哈里，他承諾在這兩個度假村上花費多達10億美元，並在2015年至2017年間向特朗普支付了多達1050萬美元的費用。這是特朗普集團最有利可圖的海外合作伙伴關係之一。

52歲的哈里稱特朗普為靈感來源，並在美國選舉後不久開始談論競選印度尼西亞總統。他自誇與美國總統的關係。他和莉莉安娜參加了2017年1月的就職典禮，並在一個派對上發佈了與唐納德·特朗普的兒子唐·小特朗普、埃裏克·特朗普及其妻子的合影。他在Instagram上分享了他在華盛頓特區特朗普國際酒店的住宿。

所有這些使得哈里表現出更多的剋制，拒絕談論他與美國總統的關係，並否認有人告訴他對此保持沉默。“太敏感了，”他説。“任何聲明都可以有兩種解讀，消極或積極。”

他在躲避關於他與特朗普之間相似性的問題時輕聲笑了。他們都熱愛推特，但哈里擁有100萬粉絲（特朗普有5200萬），是一位受控且禮貌的推特用户，始終保持信息一致，作為一個自我造就的人鼓勵他的同胞努力建設一個更強大的印度尼西亞。像特朗普一樣，哈里利用大量債務積累了自己的財富，但他是在幾乎沒有優勢的情況下做到的，從他父親在1980年代末給他的約3萬美元起步，建立了一個媒體和房地產帝國。他説他現在通過大約100家相互關聯的公司在MNC集團下僱傭了36,000人。

特朗普有一檔電視節目，但哈里擁有一家強大的媒體公司：四個廣播新聞、戲劇和真人秀的電視台——包括印尼版的偶像、X因子和大廚——一家有線和寬帶業務、一項流媒體服務和一家報紙。哈里的媒體主導地位使他在一個擁有2.6億人口的國家中成為政治力量，這是世界上人口第四多的國家，也是最大的穆斯林國家。雖然大約四分之一的印度尼西亞人生活在沒有電的條件下，可能超出他的觸及範圍，但哈里的媒體資產就像美國有一個人擁有CBS、ABC和NBC一樣。

也像特朗普一樣，哈里有時被指控不支付賬單。2014年，位於弗吉尼亞的工程公司BluTether Ltd.與MNC Sky Vision，哈里的衞星付費電視業務，簽署了一份合同，為300萬個機頂盒提供藍牙模塊。BluTether的首席執行官喬治·岡薩雷斯擔心美國企業在印度尼西亞的法律保護可能較弱，因此他在新加坡起草了合同。

當MNC Sky拒絕支付設備費用時，這似乎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哈里表示設備從未交付；岡薩雷斯則表示MNC Sky拒絕接受交付。岡薩雷斯在新加坡提起仲裁，隨後哈里利用MNC Sky的母公司Global Mediacom在雅加達法院成功起訴了BluTether和MNC Sky——他自己的公司——稱合同應當無效，因為它不是用印尼語寫的。新加坡的仲裁法庭命令MNC Sky向BluTether支付1700萬美元的違約金，該命令後來被該國的高等法院確認。哈里似乎忽視了新加坡的命令，而是專注於雅加達的裁決。

“我認為他的特朗普關係給了他一種被認為的保護，”岡薩雷斯説，他自己也是特朗普的支持者。“看看這個光景：哈里參加了就職舞會。哈里和他的妻子與埃裏克坐在一起。”今年早些時候，岡薩雷斯向總統佐科·維多多的最有權勢的任命之一盧胡特·潘賈伊坦提出了他的案件。他説，部長的反應是笑聲，接着説：“哈里在你身上使了這個把戲？哦，是的，哈里一直這樣做。”潘賈伊坦拒絕對此故事發表評論。

哈里的政治舉動有時並不成功。在2014年作為副總統候選人蔘加失敗的選舉後，他利用自己的資金和媒體力量成立了一個新的政黨，名為Perindo，並在印度尼西亞的80,000個村莊中艱苦地建立了分支——在一個由17,500個島嶼（或18,307個，取決於誰在計算）組成的國家中，這是一項真正的壯舉。這更為顯著的是，哈里是一位華人基督徒，在印度尼西亞這個歷史上一直避免政治的少數羣體中，儘管他們控制着國家的大量企業。

去年，在他談論競選總統和公開支持喬科維的對手時，哈里被一系列醜聞所困擾，包括他曾擁有的一家公司涉嫌税務欺詐，以及他被指控向一名檢察官發送威脅短信。他否認這些指控，稱其為“胡説”，並表示他只是案件中的證人，但這些指控嚴重到讓他在去年夏天被禁止旅行幾個月。當他在2019年支持喬科維競選連任時，這些指控就消失了。總統發言人約翰·布迪告訴彭博社：“哈里·塔諾對總統的支持純粹是個人決定，與他面臨的檢察總長辦公室的案件無關。”哈里否認與政治有關。坐在辦公室裏，他聽起來非常像一個決定順應的人。“政治是動態的，”他説。“喬科維處理得很好。”

這條收費公路連接雅加達和哈里的7000英畝麗都度假村，將旅行時間縮短一半。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商業週刊從交通擁堵的雅加達街道出發，向南驅車兩個小時便可抵達未來的特朗普度假村，位於西爪哇的熱帶山區森林中。高速公路迅速變成一條狹窄的雙車道——非正式的三車道——道路，摩托車和卡車緩慢行駛，經過清真寺、鐵皮屋和路邊小攤，出售香蕉、鱷梨和椰子。

哈里在麗都的計劃覆蓋超過7000英畝的土地，夾在兩座火山之間。特朗普企業將佔據大約四分之一的土地。説這裏看起來不太可能成為一座六星級酒店的所在地，掛着美國總統的名字，這簡直是輕描淡寫。

小農户在即將完工的特朗普高爾夫球場對面耕種玉米和可可。特朗普俱樂部的基礎已經開工；特朗普酒店、258棟特朗普別墅和180套特朗普公寓將建在附近。除了特朗普度假村，哈里還在開發幾家額外的酒店，一個可容納10萬人演出的音樂場地，以及他所稱的電影樂園——一個電影和電視製作設施。他還在建設一個主題公園，他表示將是 新加坡環球影城的兩倍大。至少其中一部分將是一個水上樂園，基於古老的印度教傳説，講述一隻烏龜揹着火山穿越海洋到達爪哇的故事。

特朗普沒有訪問過印度尼西亞，但他在去年七月的二十國集團峯會期間與佐科威會面，並承諾會來。然而，去年十二月美國宣佈將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這讓印度尼西亞感到緊張。數千名抗議者示威，人羣在五月迴歸，以迎接美國駐耶路撒冷大使館的開幕。一些政治家現在擔心特朗普訪問印度尼西亞可能會引發衝突。“與特朗普建立更緊密的關係正在成為一種政治負擔，”前印度尼西亞駐美國大使迪諾·賈拉爾説。“如果特朗普來，他在街上有十萬名抗議者怎麼辦？伊斯蘭反對派可能會組織起來。”

孩子們在西爪哇的Ciletuh Hilir村踢足球。哈里的度假村，其中一部分將以特朗普品牌命名，將成為他們的新鄰居。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商業週刊哈里對特朗普周圍的爭議是否會影響度假村吸引力的問題避而不談。“我們等到開業再説，”他説，笑着説。不同場所的效果可能會有所不同。爪哇的發展主要面向印度尼西亞人，他們可能會對特朗普的名字感到反感。巴厘島度假村則面向來自該地區的高端遊客，他們可能仍然將特朗普品牌視為一種聲望的象徵。“亞洲人對品牌非常狂熱，”洛杉磯傳奇酒店的副總裁喬·波利托説，他花了兩年時間監督哈里和特朗普正在重新裝修的巴厘島度假村。“特朗普品牌在加利福尼亞並不強，但在亞洲將是件好事。”

與其大多數海外業務一樣，特朗普組織在印度尼西亞並不擁有任何物業，而是收取費用。哈里的 MNC Land Tbk PT 支付使用該品牌的特許權使用費——根據其 最後一份年報，為300萬美元——特朗普組織則收取管理酒店和高爾夫球場的費用，以及特朗普品牌別墅和公寓的分成。他表示，這兩個度假村應該在2020年完工，這是一個雄心勃勃的時間表。

哈里的房地產投資在2013年之前相對較小，直到那時他開始以數億美元的價格購買位於西爪哇和巴厘島的度假村及其周邊土地。2014年，哈里宣佈了這兩個地點的宏偉計劃，並要求他的管理團隊編制一份他可以合作的奢華酒店公司的名單。在2015年3月與特朗普酒店簽署意向書後，哈里於8月前往紐約，與伊萬卡、埃裏克、唐·小特朗普以及未來的總統本人會面，以最終確定巴厘島的交易。此時，特朗普的選舉活動已進行三個月，但他仍然照常經營自己的業務，與全球的政治關係億萬富翁達成交易，包括簽署意向書以 在莫斯科建造特朗普大廈。

那年秋天，特朗普宣佈與哈里達成的第二筆交易，涉及西爪哇的度假村。去年，印度尼西亞國會副議長法德利·宗告訴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特朗普明確告訴他，爪哇度假村 沒有新收費公路就不可能實現。宗表示，他既沒有干預，也沒有提供幫助修建道路——但如果出現足夠重要的問題需要向國會報告，他不介意介入。“那時我們可以參與，”他説。

哈里，一個喜歡關注的人，最近得到了過多不舒服的關注，因為批評者正在探討國有公司在麗都項目中的參與。這可能對他來説是個問題，因為這對他的合作伙伴來説是一個潛在的問題；批評者表示，哈里與中國國有公司的關係可能使總統違反美國憲法的薪酬條款。根據該條款，政府官員被禁止接受來自外國政府的任何禮物或付款。

5月初的新聞報道集中在來自一家中國國有機構的5億美元預期貸款。這尤其引人注目，因為特朗普在5月13日通過推特意外宣佈，他正在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合作，為中國手機制造商中興通訊提供“快速恢復業務的途徑”，該公司因違反對伊朗和朝鮮的貿易制裁而被切斷了與美國供應商的聯繫。這引發了對特朗普與習近平之間進行互惠交易的指控。

MNC Land否認接受了這樣的貸款。然而，哈里承認，他的公司在2016年6月與國有的中國冶金科工集團有限公司（MCC）簽署了在麗都度假區主題公園進行建設的協議。同時，MNC與國家資助的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Sinosure）簽署了一封意向書，“這開始了來自中國的項目融資過程，”MNC在其2016年年報中表示。一位MNC高管當時告訴當地媒體，Sinosure將為該度假區提供4.25億美元的信用擔保。

最終將成為特朗普酒店、特朗普高爾夫球場、258棟特朗普別墅和180套特朗普公寓的所在地。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商業週刊在三月底被問及MCC和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的4.25億美元融資時，哈里表示這僅僅是為了主題公園，而不是特朗普度假村。他拒絕透露誰在為項目的特朗普部分提供融資。在五月的後續短信中，哈里表示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僅簽署了一份意向書，並拒絕評論他是否已落實融資。中國國有企業的參與很重要，因為開發計劃表明主題公園和特朗普度假村共享一條公共道路和一些基礎設施。

這不僅僅是中國。去年，MNC聘請了 浦項工程與建設有限公司的印度尼西亞子公司，該公司是部分由韓國和沙特阿拉伯政府擁有的浦項的附屬公司，負責利多的第一階段建設。至於特朗普據稱認為至關重要的收費公路，計劃在年底前完成。印度尼西亞國有建築公司 瓦斯基塔·卡爾雅·佩爾塞羅Tbk PT在接管哈里的項目後，投入了數百萬美元。該道路將把從雅加達到度假村的駕駛時間縮短一半，哈里表示這將使他在那裏的土地價值提高20倍。這聽起來像是特朗普式的誇大，但他可能並沒有説錯。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浦項、MCC和特朗普集團未對此請求作出回應。

與西爪哇項目一樣，哈里不願透露誰在資助他位於東部700英里外的巴厘島度假村。該地點是一處懸崖，俯瞰着塔納洛特，一個坐落在印度洋岩石上的16世紀印度教寺廟。當哈里在2013年購買該地時，這裏有一家五星級酒店和一個被如畫稻田環繞的冠軍高爾夫球場。在與特朗普合作後，他引入了位於邁阿密的Oppenheim Architecture & Design來改造酒店。

哈里和特朗普並沒有對其進行翻新，而是在去年年底將其拆除，以便在一片乾淨的土地上建造一個更豪華的酒店。如今，該地點是一座巨大的土堆，挖掘機和自卸卡車在此作業。哈里不願透露誰獲得了建築合同。特朗普組織並沒有表現得像一個不干涉的許可方，而是在監督重新設計。同時，哈里一直在悄悄地從當地稻農手中購買土地，以擴展高爾夫球場。當地房地產代理估計，如果他能讓巴厘島政府官員將該地產重新劃為商業用途，土地的價值將上漲600%。

新度假村將遠離“吃，祈禱，愛”品牌的旅遊，這種旅遊推動了巴厘島的快速發展，導致每個角落都有瑜伽工作室和提供無麩質意麪的餐廳。去年，當地官員擔心特朗普國際酒店和塔樓巴厘島（原定名稱）會遮蔽塔納洛特寺廟——畢竟，它被稱為一座塔。哈里現在表示這不會是一座塔，並承諾遵守神聖的巴厘島規則，即建築物的高度不能超過椰子樹的高度，這是一項有些不確切的指令。他最近發佈了一張數字圖像，展示了一座低矮的現代酒店，分佈在一個山丘上，游泳池像梯田稻田一樣排列。前巴厘島酒店經理波利托估計，建造度假村的費用可能高達2億美元，不包括高爾夫球場的重新設計或144棟特朗普別墅和224棟特朗普公寓。

目前，哈里專注於為他的孩子們接管他的生意做好準備，同時像特朗普多年來一樣，關注未來的政治生涯。他還年輕；還有時間。“我需要創造一個遺產，”哈里説。“總有一天，我會全職進入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