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提名的氣象局負責人花了30年時間與其作鬥爭 - 彭博社

照片插圖：731；攝影師：馬克·威爾遜/蓋蒂圖片社2005年，商業氣象公司AccuWeather的一位代表訪問了當時的美國參議員裏克·聖託姆的辦公室。可能是AccuWeather的創始人喬爾·邁爾斯，或者是他的兄弟巴里·李·邁爾斯，該公司的總法律顧問。儘管他們看起來完全不同：喬爾瘦，黑髮波浪，戴着克拉克·肯特眼鏡；巴里則身材魁梧，棕色頭髮逐漸稀疏，穿着更講究，但聖託姆卻記不清。儘管如此，兄弟倆都不會是陌生人。AccuWeather Inc.總部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州立學院，作為賓夕法尼亞州的共和黨人，聖託姆通過政治和賓州州立大學的校友網絡與他們相識多年。“如果你是賓州州立大學的校友，你就會認識喬爾和巴里·邁爾斯，”聖託姆説。

聖託姆對會議的記憶是，他的來訪者對國家氣象局有意見。國家氣象局在其網站、廣播電台等地方免費提供天氣預報，而像AccuWeather這樣的公司則向客户收費——更不用説AccuWeather依賴該服務的免費數據來制定自己的預測。聖託姆同意商業氣象公司應該得到保護。那一年，他提出了一項法案，要求國家氣象局通過“為商業提供者設計的數據門户”發佈天氣預報。批評者表示，國家氣象局將被禁止發佈任何公共預測，除了嚴重風暴警告，而私人氣象預報員不想對此負責。資深電視氣象學家鮑勃·瑞安説：“很多人非常擔心。他們説，‘AccuWeather想要接管氣象局。’”該法案在委員會中夭折。

聖託魯姆和AccuWeather淡化了該法案可能產生的影響，但這是邁爾斯家族在三十年努力削弱該服務使命範圍中的最大膽嘗試。國家氣象局是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中最知名的分支機構，它擁有任何私營部門都羨慕的“玩具”：18顆衞星，其中一些收集關於雲層形成和閃電擊中的數據；低飛的飛機計算被雪困住的水量，以預測造成嚴重春季洪水的可能性；在極端情況下，還有三架“颶風獵人”飛機飛入風暴並進行測量。該機構每天兩次釋放氣象氣球，記錄風速、氣壓和温度。

總的來説，NOAA每天收集20TB的數據；NWS的計算機每六小時發佈一次免費的全球天氣預報。漁民和其他水手依賴它來判斷出海是否安全。天然氣交易員檢查它，因為如果天氣突然變化，可能會損失數百萬美元。像AccuWeather這樣的商業氣象預報公司利用它為家居改善商店提供特別定製的分析。

在法案失敗後，現任AccuWeather首席執行官的巴里採取了更為和解的態度，宣傳所有參與氣象預報的各方——政府、學術界、企業——需要合作。然而，他仍然是限制該機構公共角色的倡導者，反對其使用社交媒體傳播警告。“我們擔心他想把氣象服務變成一個由納税人資助的AccuWeather子公司，”國家氣象局員工組織的律師理查德·赫恩説。

邁爾斯可能很快就會有能力做到這一點。2017年10月，特朗普總統提名他擔任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的管理員。12月，參議院商業、科學和運輸委員會，負責監督國家氣象局（NWS），以黨派投票通過了他的提名。“如果確認，我認為他將擔任出色的管理員，”賓夕法尼亞州共和黨參議員帕特里克·圖米在11月的確認聽證會上介紹邁爾斯時説道。

對手們表示，在特朗普政府成員模糊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界限的悠久傳統中，邁爾斯將利用這個職位來使AccuWeather獲利，同時壓制一個人們依賴於做出生死決策的機構。而且與環境保護局局長斯科特·普魯特不同，後者只是與他監管的公司有密切聯繫，邁爾斯共同擁有一家可能直接受益於他政策的公司。“他有破壞NOAA保護人們安全能力的記錄，”前NOAA管理員簡·盧布琴科説，她在奧巴馬總統任內服務。“由於他的家族企業，他有嚴重且不可調和的利益衝突。”

巴里·邁爾斯，74歲，生於費城，是當地RCA公司工廠一位前工會工頭的兒子。當他19歲時，他的父親自殺，家庭被驅逐出家。“在政府的剩餘食品幫助下，我們活了下來，”他在聽證會上説道。

邁爾斯和他的兩個兄弟都去了賓州州立大學。喬爾，比巴里大四歲，後來在該校獲得氣象學博士學位，並在1962年創辦了成為AccuWeather的公司。當巴里獲得商業本科學位並隨後在波士頓大學獲得法學學位後，他在1970年代末成為AccuWeather的總法律顧問。一位曾在AccuWeather工作的高管在匿名的情況下表示，巴里負責的政策包括起訴在僱傭合同到期前離職的員工。（AccuWeather對此不予置評。）最小的兄弟埃文於1968年加入公司，並在1997年晉升為首席運營官。（兄弟倆拒絕接受本故事的採訪。）

利用NWS數據，AccuWeather為氣候敏感的客户如滑雪場運營商創建了預測。它考慮了空氣中的濕度，這可能決定雪是粉狀還是濕滑的。該公司還開創了為報紙製作地方天氣預報的業務，將政府數據與時尚圖形重新包裝，並向廣播和電視台提供了改進後的材料。

如今，該業務與700家報紙、900家廣播電台和100家電視台簽訂合同。（彭博社是一個客户。）作為一傢俬營公司，它不披露利潤。沒有人知道商業氣象行業的價值——甚至美國氣象學會也缺乏可靠的統計數據。2008年，由NWS贊助的一個項目估計該行業價值50億美元。巴里在2016年接受彭博新聞採訪時表示：“五十億美元嚴重低估了。”

從一開始，AccuWeather就向NWS發起挑戰，向客户承諾其預測更為準確。該服務必須公開所有可能的風暴路徑結果，但AccuWeather有提供精準預測給私人客户的奢侈。前NWS政策主任愛德華·約翰遜表示，優越性的主張是“他們商業模式的一部分”。“這讓氣象服務的預報員感到惱火。”邁爾斯看待競爭的方式是，“這就像郵局和聯邦快遞”——AccuWeather就像聯邦快遞——“只是郵局會提供免費寄送每封信件的服務，”他在2013年的國會證詞中回憶道，關於改善NOAA的預測。

邁爾斯開始了一場遊説運動，以控制他的對手。1990年，他幫助成立了商業氣象服務協會。氣象頻道，AccuWeather的主要競爭對手，並沒有加入。“我們與NOAA和NWS有良好的關係，”前氣象頻道執行副總裁雷蒙德·班説。

FleetWeather的首席執行官傑夫·維默和協會的另一位創始人，記得與巴里一起在國會大廳遊蕩，尋找可以傾訴他們與NWS問題的耳朵。“我們會説，‘嗨，我們來自私人氣象行業，’”他回憶道。“參議員和他們的工作人員會説，‘什麼？’”他説他和邁爾斯解釋説，NWS通過免費提供天氣預報威脅私人公司。

這個信息在華盛頓引起了共鳴，紐特·金裏奇和共和黨革命在1994年迅速掌權。次年，密歇根州的共和黨眾議員迪克·克萊斯勒提議不僅廢除氣象服務，還廢除包括NOAA在內的商務部。克萊斯勒説，當他可以打開氣象頻道時，他不需要NWS——顯然沒有意識到，該網絡是從該服務獲取天氣數據的。

喬爾在1997年向一個審查NOAA私有化機會的參議院委員會表示，它不需要拋棄NWS。但他説，如果該機構專注於其“核心使命”，包括氣候觀察和生成計算機化預報，美國可以節省資金。他補充説，應該將傳播工作留給像AccuWeather這樣的公司，這些公司將以“非常適中的成本”向客户提供預測，並通過報紙或有線電視訂閲向公眾提供。AccuWeather的發言人朗達·西頓表示，如今，絕大多數公眾並不是直接從政府獲取天氣，而是從像AccuWeather這樣的公司獲取，後者擁有一個支持廣告的網站和移動應用。如果你不想在應用上看到廣告，可以一次性支付3.99美元。

巴里試圖讓行業團結起來支持一項法案，批評者擔心這將束縛國家氣象局（NWS）。在2004年的AMS小組討論中，他説：“當有人説我提倡法律來管理和控制國家氣象局時，他們是對的。”一年後，桑托勒姆法案被提出。佛羅里達州的民主黨參議員比爾·納爾遜表示，這將迫使NWS回到“互聯網前時代”。與此同時，新澤西州的記錄詳細報道了AccuWeather員工在最近三次國會選舉中向桑托勒姆和共和黨捐贈的13,740美元，以及該公司在華盛頓遊説上花費的60,000美元。納爾遜的發言人布萊恩·古利表示，參議員説服商業委員會的同事們終止了該法案。桑托勒姆和西頓否認他為了捐款而為公司效勞。“這不是一項由AccuWeather發起的法案，”西頓説。

巴里·李·邁爾斯攝影師：馬克·威爾遜/蓋蒂圖片社古利表示，在該法案失敗後，AccuWeather開始對NWS進行攻擊。他説，該公司開始使用nationalweatherservice.org，該網站將訪問者引導到公司的產品和服務，而不是NWS。儘管NWS提出了投訴，古利表示該網站一直活躍到去年秋天。“這很欺騙，”NWS工會的律師希恩説。“一個提出這種想法的人不應該管理一個聯邦機構。”邁爾斯最近告訴商業委員會，他與該網站的創建沒有任何關係，他表示該網站的創建早於桑托勒姆法案，並且他盡力回應NWS要求停用該網站的請求。

在2007年，巴里接替喬爾成為AccuWeather的首席執行官。（喬爾繼續擔任董事長。）在巴里的領導下，AccuWeather變得更像一家媒體公司，在網上和智能手機上的存在感更強。根據市場追蹤公司App Annie的數據，其應用程序是全球第三大下載量的天氣應用。

巴里還在Verizon FiOS上推出了AccuWeather有線網絡，以與天氣頻道競爭。這兩家公司從未和睦相處。AccuWeather指責天氣頻道在開始 命名冬季風暴時貶低氣象專業。現在他們的競爭變得更加尖鋭：天氣頻道嘲笑AccuWeather的網絡因為它在播放一段關於小河馬的節目時錯過了俄克拉荷馬州的一場龍捲風。西頓稱這種抨擊為“誤導”。

在2008年，AccuWeather任命了剛剛離任的NOAA管理員康拉德·勞滕巴赫，他是由喬治·W·布什總統任命的，加入其董事會。邁爾斯很快被任命為NOAA工作組的一員，使他在政策制定中發揮了作用。他在2012年幫助制定了一項限制該組織為公眾開發移動應用的政策。“巴里在起草這項政策時非常有幫助，”前NWS政策主任約翰遜説。雖然邁爾斯在NWS時不鼓勵向智能手機擴展，但他在AccuWeather卻推動了這一點。幾年後，他促成了該公司與中國氣象局一家子公司之間的協議，將天氣預報放在智能手機上。根據AccuWeather的數據，其預測可以在全球20億部移動設備上訪問。

在2013年的AMS會議上，當一名NWS員工熱情地談論該服務如何利用社交媒體在桑迪颶風期間提醒人們時，邁爾斯卻不那麼興奮。他抱怨説，NWS通過在這些平台上分享信息來豐富 Twitter Inc. 和 Facebook Inc.——他稱之為“沒有經過合同流程的政府合同”。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前奧巴馬任命的NOAA官員説，在另一次社團聚會上，邁爾斯抗議説，針對全國175個主要港口的霧預報——旨在防止大型商船之間的碰撞——又是一個提供私營部門應該做的服務的例子。AccuWeather對此説法表示異議。

“我們擔心他想把氣象服務變成一個由納税人資助的AccuWeather子公司”

特朗普獲勝後，NOAA員工擔心這位以著稱氣候變化為 騙局 的當選總統可能對該機構造成的損害。在一次選後聚會上，這位奧巴馬任命的官員説，一位同事開玩笑説，特朗普可能會讓像邁爾斯這樣的人負責。大家都笑了。“我們當時想，絕對不可能！”這位官員説。他們震驚地發現邁爾斯竟然是候選人。或許這有助於 AccuWeather在2016年花費了10萬美元 用於華盛頓的遊説。

商業委員會的民主黨人擔心邁爾斯會試圖將國家氣象局的角色降低到為AccuWeather提供後端服務的程度，因此告訴白宮他是一個不可接受的選擇。特朗普去年十月還是提名了他。邁爾斯承諾如果被確認將出售他的AccuWeather股份。當委員會工作人員私下向他詢問細節時，一位要求匿名的人表示，邁爾斯告訴他們他計劃將股份賣回公司，並且AccuWeather的董事會正在評估他的所有權股份的價值。（根據一份獲得的文件，彭博商業週刊，邁爾斯將他的股份估值為超過5700萬美元。AccuWeather拒絕置評。）這位工作人員表示，邁爾斯承諾一旦有可用信息，將向委員會提供詳細信息，以及董事的姓名，除了巴里的兩個兄弟、勞滕巴赫和喬爾的兒子丹·邁爾斯之外，幾乎沒有公開的董事。西頓表示，出於對董事隱私的尊重，AccuWeather不會詳細説明誰在其董事會任職。

邁爾斯在11月29日的確認聽證會上身穿藍色西裝和紅色領帶。他向參議員們保證，他相信人類行為導致了氣候變化。他還發誓要與AccuWeather斷絕關係。“如果被確認，我將加入一個新團隊，”他説，並補充説他的妻子霍莉，AccuWeather的執行項目董事，也將離開她的職位。邁爾斯對桑托勒姆的爭議不以為然。“人們説我試圖將國家氣象局私有化，”他説。“我的倡導始終是為了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聽證會後，委員會工作人員再次詢問邁爾斯關於剝離股份的事宜。根據這位工作人員的説法，邁爾斯表示AccuWeather並未授權他透露該信息。

下個月，三位由民主黨任命的前NOAA管理員——Lubchenco、Kathryn Sullivan和D. James Baker——告訴 華盛頓郵報他們對Myers的提名感到 擔憂。“辭職並出售他的股份並不能緩解利益衝突，”Lubchenco對 彭博商業週刊説。“這些是家族企業。”她指出，Joel擁有一家對沖基金， Weather Prophets，該基金對天氣進行金融投注，並將從提前通知即將發佈的NWS公告中受益匪淺。（Seaton表示Myers對存在利益衝突的説法表示異議，並將Joel的運營描述為“家族投資基金”。）Baker擔心AccuWeather與中國的交易可能會有國家安全隱患。

唯一一位積極支持Myers的前NOAA管理員是Lautenbacher。“他是合適的人選，正當時機，”他説。當然，Lautenbacher是AccuWeather董事會的有償成員，如果參議院確認他，他可能會在Myers面前有業務。Lautenbacher是 GeoOptics Inc.的首席執行官，這是一傢俬人衞星公司，2016年獲得了695,000美元的合同，為NOAA提供數據，並與AccuWeather使用同一遊説集團， Capitol Meteorologics。

白宮在1月份不得不重新提交邁爾斯的提名，因為他在2017年沒有獲得確認。再次，商務委員會按黨派投票批准了他。由於幾位民主黨參議員對他的提名提出異議，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必須安排多達30小時的辯論，才能讓全體參議院對他進行投票。在此期間，特朗普政府試圖在沒有邁爾斯的情況下重新配置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今年早些時候，白宮提議削減該機構57億美元預算中的10億美元。特朗普則簽署了一項59億美元的NOAA支出計劃。

如果邁爾斯感到不耐煩，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在1月份的美國氣象學會年會上，他獨自一人走過寬敞的大廳，就像其他供應商一樣——而目前，他確實是這樣。邁爾斯走向大廳邊緣的AccuWeather明亮的橙色展位，那裏一位穿着得體的氣象學家坐在電腦前，詢問來訪者來自哪裏，並提供當地天氣預報。他用簡單的“沒有消息”來回避關於確認過程的問題。一位商務部發言人表示：“儘管參議院商務委員會有兩次有利的投票，巴里·邁爾斯仍在等待對他提名的全體投票。”

當AccuWeather再次成為新聞焦點時，邁爾斯在2月初有更多話要説。2月6日，東海岸、墨西哥灣和加勒比地區的用户收到早晨的警報，稱海嘯正朝他們襲來。國家氣象局在推特上表示這不是真的——後來，在沒有提到AccuWeather的情況下，表示一個測試警報被錯誤地轉發。邁爾斯將這一失誤歸咎於政府，稱警報被錯誤標記。第二天，國家氣象局告訴美聯社，他們調查了此事，發現警報實際上是正確編碼的。邁爾斯和國家氣象局又一次——驚喜——發生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