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為何想征服建築行業 - 彭博社

卡泰拉在鳳凰城的工廠的工人，這是該公司計劃在全國開設的幾個工廠中的第一個。卡泰拉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幾年前，當時生產力有所下降，激增，使美國經濟出現了通常被稱為“生產力奇蹟”的現象。從製造業到農業再到零售，各個行業變得更便宜、更快、更機械化和更高效。

但建築行業的情況卻不能這樣説。建築業的生產力不僅沒有提高，實際上現在比1968年還要低。

大多數大型建築的建造方式與50年前相比變化不大。它有一個看似簡單的名字，“設計-投標-建造”。首先，開發商或業主僱傭一位建築師，建築師提出一個粗略的設計。為了完善這個設計，建築師會引入工程師、景觀建築師等顧問，有時還會引入像餐飲服務專家這樣的專業顧問。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來自過去的強烈警告：與汽車共存古根海姆在沙漠中崛起，阿布扎比變身為外籍人士中心芝加哥以冷靜、派對和陽光克服了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懷疑者納粹碉堡的綠意改造將醜陋的過去變成城市的眼球吸引器當設計完成後，業主會將其交給總承包商進行投標，並僱傭其中一位——通常是最低投標者——來監督施工。總承包商會發布自己的投標，並將項目的各個部分（例如，暖通空調系統和混凝土工程）外包給分包商。分包商也常常會將工作進行投標，僱傭 *子-*分包商。然後，當施工開始時，建築師在業主和總承包商之間進行協調，試圖確保每個細節都能正確建造而不超出業主的預算。（大多數時候，預算還是會超支。）

毫不奇怪，廚房裏有這麼多廚師會導致誤解和指責。再加上波動的材料價格和熟練勞動力短缺，你就得到了一個在硅谷如今熟悉的説法中，等待被顛覆的行業。

硅谷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5月30日，一家名為Katerra的門洛帕克公司宣佈收購了位於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温哥華的25人建築公司Michael Green Architecture。6月12日，該公司透露它又收購了一家更大的建築公司，位於亞特蘭大的Lord Aeck Sargent。這是在Katerra 從由軟銀願景基金主導的投資者那裏籌集了8.65億美元風險投資五個月後，該基金也在共享辦公初創公司WeWork中進行了大量投資。

“建築行業正處於數字化顛覆的最佳時機，”聯合創始人兼主席邁克爾·馬克斯在新聞稿中表示。（馬克斯是電子製造商Flextronics的前首席執行官，現在稱為Flex。）“這輪新融資將使我們能夠進一步投資於研發，並繼續擴大業務。”

Katerra在簡化一個繁瑣且令人沮喪的過程方面並不獨特。設計-建造模式，作為設計-投標-建造的替代方案，在美國逐漸流行。但Katerra因兩個原因而脱穎而出。

首先，它的目標極為雄心勃勃：實現設計和施工的完全垂直整合，從建築師的概念草圖到固定建築的螺絲和螺栓。該公司直接從中國採購材料，並在鳳凰城擁有一家工廠，生產屋頂桁架、櫥櫃、牆板和其他元素。去年九月，它宣佈計劃開設一家新的工廠，生產交叉層壓木材面板，這是一種高科技結構木材。它打算在美國開設更多工廠——以及供應倉庫。

Katerra成立於2015年。最初，它建造的建築由外部建築師設計。在2016年，該公司聘請了建築師克雷格·柯蒂斯來領導設計部門。憑藉柯蒂斯的團隊和它剛剛收購的兩家建築公司，現在它擁有足夠的人力資源來自行設計建築。

A Katerra 模型單元。決定水龍頭和抽屜拉手等細節通常留到設計過程的最後，但在 Katerra 的模型中，這可以在開始時進行。該公司表示，這提供了成本的清晰度，並避免了後來的爭議。Katerra這被稱為“向後整合”，當供應鏈末端的公司尋求在“上游”塑造其產品時。（與 Netflix 相比，Netflix 首先租賃和播放電視節目，然後開始製作它們。）Katerra 希望將設計團隊和工廠納入其旗下，將一個混亂的系統整合成一個高效的一站式商店。它想成為建築行業的 Starbucks 或 Zara，像製作拿鐵或連體褲一樣生產公寓。（Starbucks 和 Zara 都以高度的垂直整合而聞名；Starbucks 購買並烘焙所有咖啡並擁有自己的商店，而 Zara 製造許多它銷售的服裝。）

Curtis，Katerra 的建築負責人，告訴 CityLab，該公司的模型改變了建築師的工作方式。“我們可以以建築師不習慣的方式策劃我們建築的內部，”他説。在加入 Katerra 之前，Curtis 是備受推崇的西雅圖建築公司 Miller Hull Partnership 的合夥人。

它想成為建築行業的星巴克或Zara，像製作拿鐵或連體褲一樣生產公寓。“典型的過程是[在]提交和施工圖階段做出很多決策，”Curtis説。（施工圖通常由分包商在施工期間準備，並提交給建築師批准。）“項目結束時總是會爭論設計質量。我們將所有這些提前了……這讓我們能夠提前保證價格。我們在前期保證價格，這在我們的客户中真的很不尋常且非常有吸引力。”

位於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喬治王子的六層大規模木結構創新與設計中心邁克爾·格林建築事務所關注Katerra的另一個原因是邁克爾·格林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高層木建築的傳播者和設計師。格林幾乎完全使用“大規模木材”，這是一種新型的超強和防火木材產品（包括交叉層壓木材，或CLT）。他的網站上有巴黎一座35層木製摩天大樓的設計，甚至還有一個“木材帝國大廈。”這些宏偉的計劃尚未建成，但格林已經實現了更為適度的木製高層建築：一座96英尺高的建築位於不列顛哥倫比亞省，以及一座位於明尼阿波利斯的七層辦公樓，於2016年完工。（美國的大多數建築規範不允許高層木結構，除非獲得豁免，儘管這即將改變。）

隨着Green的加入和CLT工廠的建設，Katerra希望在大規模木材的新興市場中佔據主導地位。“作為一家公司，我們正在對大規模木材進行重大投資，”Curtis説。“我們試圖在即將到來的潮流項目中搶佔先機，這些項目將在北美使用這項技術建造。”

在更深層次的哲學層面上，這也是一種契合。Katerra和Green都認為自己不僅僅是在設計建築本身，而是在設計一個全新的建築過程。對於Green和其他木材愛好者來説，這是一種良性循環，從可持續採伐樹木開始；進而在工廠中將木材加工成精確的部件，就像許多樂高一樣；最終形成一個乾淨、快速組裝的建築，並且能夠將有害的碳鎖在其骨骼中。建築在其使用壽命結束後甚至可以被回收。

結構工程師Eric McDonnell在2016年于波特蘭州立大學展示使用交叉層壓木材的高層建築施工圖。Don Ryan/AP如果這一切聽起來太美好而不真實，那麼，我們以前也經歷過這種情況。曾幾何時，預製建築將使我們擺脱傳統建築的束縛。Walter Gropius和Buckminster Fuller在20世紀初讚揚預製建築的好處，而在戰後，像Lustron和國家住宅公司以千計的工廠建造預製住宅。

從前，預製建築將使我們擺脱傳統建築的束縛。但預製建築在美國並沒有像在歐洲那樣蓬勃發展**。**正如記者（曾經的預製建築企業家）勞埃德·阿爾特所指出的，在歐洲，勞動力成本更高，環境法規更嚴格，更多人住在租賃的多户住宅中，這對經濟波動的敏感度不如美國的單户住宅。阿爾特寫道，因為“他們有嚴重的開銷，無法與開着皮卡車、掛着磁性標誌、用釘槍和一羣按平方英尺支付的分包商的傢伙競爭。”

卡特拉會表現得更好嗎？通過控制每一個環節，它承擔了所有風險，而在行業的其他部分，風險像燙手山芋一樣被傳遞。但柯蒂斯表示，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弗裏茨·沃爾夫，一位多户住宅開發商，幫助它迅速擴張，以避免被開銷壓垮。“[沃爾夫]給了我們足夠的工作管道來啓動我們的工廠。其他嘗試預製建築的人，如果沒有規模——保持工廠運轉的管道——就無法經濟地生產產品。”

沃爾特·格羅皮烏斯和巴克敏斯特·富勒確實沒有今天的技術。卡特拉宣傳其使用SAP HANA（實時數據處理應用程序）和物聯網來實現“深度集成和新發現的效率”。它在Revit中設計建築，這是一款3D建模軟件，然後將文件轉換為工廠機器所需的不同格式，但柯蒂斯希望不久後能讓每個人都在同一平台上工作。

“數字工具變得足夠複雜，以至於作為設計師，我們可以開始以更綜合、跨職能的方式看待問題，”耶魯建築學院的建築師菲爾·伯恩斯坦（Phil Bernstein）説，他在建築技術和勞動問題上有廣泛的著作。“這些工具並不是導致這種[向垂直整合的轉變]的原因，但它們使其成為可能。”（伯恩斯坦提到他曾與邁克爾·格林（Michael Green）合作，他們保持着友好的關係。）

伯恩斯坦表示，成功的真正標誌將是Katerra的方法是否適用於多種類型的建築。“如果你把你的馬車系在某種建築類型上——多户住宅、中學或門診診所——這些市場會起伏不定。你不能依賴於單一的市場，”他説。到目前為止，Katerra在沃爾夫（Wolff）的引領下，專注於多户住宅及其相關領域，老年人和學生住房。柯蒂斯（Curtis）表示，公司將會擴展。它收購的另一家設計公司Lord Aeck Sargent在多種建築類型上有經驗。

伯恩斯坦表示，歷史上，建築進步的阿基里斯之踵是對研發的低投資。“利潤微薄，競爭主要依賴於價格。沒有人有足夠的資金進行資本密集型的[研發]。”在這一點上，憑藉軟銀的大量資金注入，Katerra“起步相當不錯。”

它將面臨競爭。其他建築商和開發商正在投入模塊化建築——在工廠製造完全配備的公寓單元，然後將其運輸到現場並像箱子一樣堆疊。布魯克林的亞特蘭大院（Atlantic Yards）有一座32層的塔樓就是這樣建造的，而公司Factory OS最近在灣區完成了一座模塊化公寓建築。但進展並不順利。在亞特蘭大院的開發商聲稱他們“破解了模塊化高層建築的代碼”後，該項目陷入了延誤和指責之中，最終由新的承包商完成了它。* Factory OS遭遇了工會的反對，這些工會沿着這些初創公司急於整合的分散、超專業化的線路組織。

真正的大問題是，在理想條件下，設計和施工能優化到什麼程度。事實上，建築不是拿鐵或連體衣——或者説，一部iPhone。建築材料比咖啡豆或電子零件更笨重且運輸成本更高。更重要的是，每個工地都是獨一無二的。氣候區域差異巨大。功能需求各不相同。業主和開發商提出的要求各具特色。

“建築是特定於地點、特定於項目且高度定製的，”伯恩斯坦説。“定製的不是建築內部的東西，而是配置。”

Katerra承諾它可以“在標準化和配置之間找到完美的平衡。”吸引優秀的建築師並投資於大規模木材可能會給它帶來決定性的優勢——或者證明是一個代價高昂的錯誤賭注。

如果Katerra或其他初創公司真的能破解這個代碼，重大變化將隨之而來。許多建築公司可能會關閉或成為建築公司的工作室。（然而，建築師們正在努力保持領先；國際公司Cannon Design已經開始製作模塊化檢查室和其他醫療建築的“艙室”，並在去年收購了一家設計建造公司Gkkworks，進行了一種前向整合。）工會可能會讓位於全能建築工會，比如代表Factory OS工人的工會。

城市建築將更快豎起，這意味着對居住和工作在附近的人們的干擾更少，建築工地上產生的廢物也更少。儘管外部有不同的外牆材料，但由於廣泛使用的半標準化設計，許多建築將具有非常相似的“基因”。而建築組件本身，無論是用木材還是其他材料製成，都將被無情地調整（例如，為了能裝更多在卡車上）。

但預製夢曾多次破滅：一大筆風險投資並不能保證它不會再次破滅。

*更正： 大西洋院/太平洋公園的模塊化塔樓是由一位新承包商完成的，而不是不同的開發商。文章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