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科德雷希望幫助民主黨重新奪回鐵鏽帶 - 彭博社
Joshua Green
俄亥俄州州長候選人理查德·科德雷在2018年5月8日贏得民主黨初選後,在俄亥俄州哥倫布市的舞台上走上去。
攝影師:柯克·歐文/蓋蒂圖片社在5月初,理查德·科德雷正在結束為期兩天的競選衝刺,他與水管工、管道工、鐵工、教師、消防員、傢俱工人交談,而現在,隨着黃昏降臨在克利夫蘭的一個低矮工會大廳,約有一百名食品和商業工人聚集在一起。科德雷去年12月辭去了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局長職務,他正在向俄亥俄州的民主黨人做最後的推銷,希望他們選擇他作為州長候選人。表面上,他是在競選中擊敗自由派攪局者丹尼斯·庫欽奇,參加第二天的黨內初選(他確實輕鬆獲勝)。但從更大的意義上説,科德雷正在努力挽救一個被唐納德·特朗普2016年勝利所震驚的民主黨,並尋找前進的道路。
特朗普在俄亥俄州等中西部搖擺州意外的強勢表現,使他以八個百分點擊敗希拉里·克林頓,暴露了民主黨在全國範圍內的支持嚴重流失,而這些地區是贏得白宮所必須獲得的。俄亥俄州在連續14次總統選舉中投票支持獲勝者。克林頓那種與華爾街友好的建制派民主黨政治在這個總統風向標中甚至沒有競爭力,突顯了該黨面臨的問題的嚴重性。
“俄亥俄州不是一個右翼州,”前民主黨州長泰德·斯特里克蘭堅持説。“特朗普出現並捕捉到了那個時刻的時代精神,但我認為這不是一個永久的現象。”
不可否認的是,俄亥俄州暴露出民主黨必須解決的一系列缺陷。雖然奧巴馬兩次以強大的少數族裔支持贏得該州,但2016年黑人選民的投票率急劇下降。在東北俄亥俄州的馬霍寧谷等掙扎中的製造業中心,民主黨的支持也大幅下滑,許多工會成員轉向了特朗普。與此同時,郊區選民的投票率遠未達到民主黨所需的數量。
克林頓的失利引發了一系列棘手的問題,黨內自此開始辯論:問題出在克林頓身上,還是更廣泛?民主黨是否應該在種族和性別問題上做出更明確的呼籲,以激活失望的選民?還是應該擁抱伯尼·桑德斯和伊麗莎白·沃倫的全面經濟民粹主義?
科德雷的競選將提供一些有趣的線索——他是今年選票上最純粹的沃倫風格民粹主義的代表。由於他缺乏特朗普式的人格特徵或對總統不當行為的訴訟慾望,科德雷正在進行一項實驗,探索進步經濟民粹主義贏回失去選民的力量。特朗普展示了極右民粹主義在俄亥俄州的共鳴;尚不清楚的是,當去掉反移民、反克林頓的攻擊,並從特朗普的誇張風格迴歸到科德雷的偵察隊長般的冷靜時,這一信息是否能從左翼引起共鳴。
科德雷在擔任俄亥俄州檢察長期間被沃倫本人招募到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他將該機構保護消費者免受華爾街掠奪的使命轉化為競選信息。“我在CFPB的工作,正如奧巴馬總統在面試時告訴我的,是站在金融市場上人們的一邊,確保他們受到公平對待,”科德雷對辛辛那提的一羣消防員説。“我們做到了——為3000萬受到大型金融機構欺騙或不公正對待的美國人追回了120億美元。”科德雷還宣傳了他在2008年危機後作為俄亥俄州金融復仇者的角色。“我們意識到我們的養老金系統遭到了濫用——一個支持我們的警察、消防員和公共服務人員的養老金系統,”他繼續説。“我們從華爾街追回了20億美元,這些錢本不該被拿走,並將其放回俄亥俄州納税人的口袋。”
科德雷在2017年12月5日於他家鄉俄亥俄州格羅夫城的莉莉廚房餐廳握手,宣佈他競選州長。攝影師:布魯克·拉瓦利/哥倫布郵報/AP儘管有他的羅賓漢記錄,59歲的科德雷與過去那些高聲喧譁的民粹主義者相去甚遠。他身材高大,金髮,面容憂鬱,語氣温和,像已故PBS兒童節目主持人羅傑斯先生。“看到政府中的人們在我們的費用下為自己服務讓我很生氣,”科德雷在當天早些時候對利馬的一羣工會成員説道,聽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雖然他很少能激起觀眾的熱情,但科德雷卻讓華盛頓的共和黨人感到憤怒,迅速成為公眾敵人第二號(僅次於沃倫),因為他積極追回那些數十億美元以惠及消費者。保守派視他為貪婪政府過度干預的化身,並在他擔任CFPB期間對他進行了激烈的批評。“因進行非法活動、濫用職權、剝奪市場參與者的正當程序,理查德·科德雷應該被我們的總統解僱,”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的共和黨主席傑布·亨薩林去年宣稱,作為施壓特朗普解僱他的失敗運動的一部分。
科德雷現在的挑戰是讓俄亥俄州的選民對他像亨薩林這樣的共和黨人一樣激動。他的支持者們有些希望地表示,他低調的個人風格將與特朗普那種令人疲憊的、不停的攻擊形成鮮明對比。“他的個性與伊麗莎白或伯尼不同,但他的經濟政策能力確實很強,”自由派非營利組織ProgressOhio的前執行董事桑迪·泰斯説。“如果你在尋找一個能給你點擊誘餌和頭條新聞的候選人,那不是理查德,”辛辛那提消防員工會IAFF地方48的主席馬特·阿爾特回應道。“但他會管理州務並完成事情。”科德雷很幸運,他的共和黨對手、前美國參議員及現任俄亥俄州檢察長邁克·德維恩並沒有比他更具魅力。正如一位工會官員所調侃的,這場競選可能會變成“平淡之戰”。
科德雷抵制紅肉攻擊。在他的演講中,即使是對友好的民主黨聽眾,也沒有提到特朗普或那些在有線電視上充斥着美國政治戲劇的支持角色,從羅伯特·穆勒到斯托米·丹尼爾斯。“我不想讓選民分心,”科德雷在他的哥倫布總部告訴我。“這些東西中有某種低俗的娛樂價值。但我認為政府是嚴肅的事務,重要的。”
儘管他們的個人風格截然不同,特朗普和科德雷在許多方面卻有相似之處,雙方都認為工人被華爾街銀行剝削,被自利的政治家利用。“特朗普觸及了全國各地工薪家庭每天都在經歷的事情,”沃倫告訴我。“他抓住了憤怒和恐懼,以及人們感到受到攻擊和被自己政府拋棄的事實。”但科德雷補充説,現在利用政府謀取個人利益的是掌權的共和黨人——不僅在華盛頓,也在哥倫布,四月份的一項聯邦調查促使共和黨州眾議院議長辭職。科德雷將注意力集中在俄亥俄州的工人身上,尤其是特朗普贏得的工會家庭,認為如果民主黨提出正確的訴求,他們會迴歸。沃倫説,科德雷和特朗普之間的區別在於“科德雷有一個勝利的故事,而不僅僅是許下承諾。”
科德雷所講的故事值得注意,因為他聽起來並沒有像在保守地區的民主黨人那樣受到抑制。他並沒有偽裝成温和的“輕共和黨人”,但他的個性也不會像特朗普那樣掩蓋其他一切。他的成敗將取決於他提出的那些毫不掩飾的左翼思想的力量。在他的初選勝利演講中,他敦促選民“對進步政策説‘是’。”俄亥俄州人對這些思想的反應將對民主黨是否找到應對特朗普的公式有很大影響。六月初的兩項民調顯示,科德雷意外地擊敗了德懷恩,這是他們可能找到的一個小而早的跡象。科德雷的勝利將照亮一條重新奪回領土的路線——也許足以將特朗普趕出白宮。“如果民主黨能證明進步民粹主義在這裏有效,那對2020年來説是巨大的,”科德雷競選的律師和政策顧問丹·佩德羅提説。“裏奇對特朗普的信息也是如此:‘你在你的民粹主義承諾上向華爾街和大企業妥協了,比如排幹沼澤。’”
即使在克林頓失利之前,民主黨基層選民的情感傾向也顯然自巴拉克·奧巴馬最後一次勝利以來向左轉移。在他的最新回憶錄中,伯尼如何獲勝,傑夫·韋弗,負責桑德斯2016年總統競選,認為儘管候選人最終屈服於克林頓,但他在初選對決中“獲勝”,因為民主黨人接受了他的左翼民粹主義品牌。雖然克林頓在移民到社會正義等問題上也向左傾斜,但她在經濟民粹主義方面是一個糟糕的傳播者。當她的競選需要吸引馬霍寧谷及類似地方的選民時,通常會派出更符合文化的代理人,比如喬·拜登或俄亥俄州唯一的州級民主黨官員謝羅德·布朗參議員。
克林頓無法留住工人階級選民對民主黨的命運在俄亥俄州以外是災難性的。他們在賓夕法尼亞州和上中西部投向特朗普,導致所謂的藍牆意外崩潰——自1992年以來在每次選舉中投票支持民主黨的18個州(加上哥倫比亞特區)。這不僅僅是對克林頓的公投。白人工人階級選民幾十年來逐漸轉向共和黨;特朗普的競選加速了這一進程。雖然亞利桑那州、喬治亞州、德克薩斯州和其他州的人口變化最終可能彌補中西部的損失,但民主黨通往白宮的更可靠的短期路徑是贏回在俄亥俄州等州流失的民主黨選民。“要獲勝,民主黨需要重新與東北俄亥俄州等地的藍領選民建立聯繫,”來自該州的民主黨媒體顧問馬克·朗戈博説,他曾參與桑德斯2016年的競選。“他們不能僅僅依賴郊區女性。馬霍寧谷、薩米特、波塔奇、斯塔克縣——這就是戰場所在。好消息是,科德雷在消費者金融保護局有着出色的民粹經濟記錄。挑戰在於保持關注廚房桌子上的問題,而不是被特朗普或某些個性辯論分散注意力。”
儘管科德雷與火熱的桑德斯之間沒有更多的處置親屬關係,也與特朗普沒有,但他的背景和成長經歷仍然為一種穩重的民粹主義吸引力奠定了基礎。他出生在俄亥俄州的格羅夫城,父母都在與發展障礙兒童的工作中任職。他在競選演講中最接近標準政治家的情感表達是將他們服務的“安靜尊嚴”比作教師、警察和消防員。科德雷的父親也是盲人,但這個家庭幾乎沒有得到公眾的認可,這隻在他心中增強了他們的高貴感,並塑造了他的政治觀點。“你需要坐在沙發上深入思考你的內心心理,”科德雷對我説,帶着尷尬的笑聲。“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認識到,我的父母以一種非説教或明確的方式,而是通過他們的榜樣,以一種非常強大的方式,給了我一種政府可以成為善的力量的感覺。”
科德雷是密歇根州立大學、牛津大學和芝加哥大學法學院的獎學金學生,隨後獲得了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助理職位。然而,有些不協調的是,他的心在選舉政治上。這種熱愛常常得不到回應:1990年,他贏得了俄亥俄州眾議院的席位;但兩年後,他在國會競選中失利,隨後又在兩場競選中失利,一場是檢察長,另一場是美國參議院。“多年來,我在政治上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曾對紐約時報 承認。他降低了目標,贏得了州財政部長的競選,並在2008年終於贏得了檢察長的特別選舉。
科德雷在金融危機的衝擊下就職。他迅速成為一批積極訴訟的民主黨州檢察長的一部分,其中包括馬薩諸塞州的瑪莎·科克利、北卡羅來納州的羅伊·庫珀和伊利諾伊州的麗莎·馬迪根。該小組成功地針對金融公司、抵押貸款服務商和信用卡公司進行消費者欺詐和其他與危機相關的濫用行為。科德雷自豪地提到為俄亥俄州居民追回的20億美元來自對一些知名華爾街公司的多項訴訟,包括美國國際集團(7.25億美元)、美林證券(4.75億美元)和馬什與麥克倫南(4億美元),這使他在全國範圍內獲得了知名度。此外,對於像科德雷這樣明顯渴望更高職位的人來説,似乎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好運,數百萬美元的和解款項被分配給了俄亥俄州的26所大學、學校和城市。
作為消費者金融保護局的局長,科德雷於2015年7月15日在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作證。攝影師:比爾·克拉克/蓋蒂圖片社然而,當科德雷在2010年與邁克·德懷恩——他目前在州長競選中的對手——競選連任時,他輸了,成為在茶黨浪潮中被驅逐出辦公室的眾多民主黨人之一。三天後,他的電話響了。是伊麗莎白·沃倫打來的,邀請他成為消費者金融保護局的執法負責人。“當時我並不太明白這通電話的目的,”科德雷説。“坦白説,我對她一無所知。”
科德雷很快了解到沃倫是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受到奧巴馬和多德-弗蘭克金融改革的授權,建立一個消費者局,該局將以與那些奮發向前的檢察長相同的精神運作。事實上,沃倫正是因為科德雷成功地讓金融公司屈服(或至少達成和解)而特意找上了他。作為一名勤奮的政府權力及其運作的研究者,她明白,州檢察長視為可信盟友的執法負責人將作為一種力量倍增器,擁有即時的信譽以及聯邦政府的強大實力和組織能力。正如科德雷在加入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後不久所説,他的職責“在許多方面是在50個州範圍內做我作為州檢察長時最關心的事情,擁有更強大和更全面的權力。”
當共和黨阻止沃倫擔任CFPB負責人時,這一點變得更加重要,促使奧巴馬任命科德雷負責。儘管他首先需要花一年時間來建立和配備該局,但科德雷在2011年7月其執法權力啓動後,立刻開始了他在俄亥俄州的工作,針對抵押貸款、學生貸款和金融公司。儘管他在這些努力中的成功使他在共和黨中贏得了憤怒的惡名,但這加深了他對政府糾正錯誤能力的信念。
在外出活動時,科德雷明確主張政府在人民生活中是一種積極力量,這一點很少有其他民主黨政治家如此直言不諱。一個世代之前,當比爾·克林頓宣稱“大政府時代已經結束”時,民主黨人不會冒這個風險。但世界已經改變。金融危機在俄亥俄州造成了嚴重打擊,揭示了中產階級生活的脆弱。阿片類藥物危機肆虐不止。特朗普領導的對《平價醫療法案》的攻擊,使得該州70萬人獲得的醫療補助覆蓋面受到威脅,引發了那些將失去政府健康保險的人的憤怒反彈。科德雷堅持認為,政府不再自動是一個惡性力量:它是將權力平衡轉向普通人一方的一種方式。
科德雷在2018年4月10日於邁阿密大學米德爾敦校區舉行的俄亥俄州民主黨第五場州長初選辯論中。攝影師:約翰·敏奇洛/AP“經濟崩潰對很多人來説是一個激進化的事件,”他説。“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儘管他們做了正確的事。每個人的退休儲蓄都大幅縮水。數百萬人失去了工作。他們沒有人想要這樣,但這就是華爾街不負責任行為的結果。”
科德雷的平靜舉止使他無法説出他的意思:人們被坑了。兩年前,在沒有這種限制的情況下,特朗普明確提出了這個觀點,並在工人階級的俄亥俄州及類似地方引起了廣泛共鳴。“特朗普在空氣中嗅到了這一點,”沃倫説。“他參加了那些集會。他感受到了掌聲、歡呼聲和踩踏聲,當他談論出賣華爾街時。當他談論那些努力工作的人,以及其他人奪走了他們應得的東西時。然後他指向了一個醜陋的方向。他指責那些不崇拜你的人,不是和你同樣膚色的人,不是和你説同樣語言的人。但他對憤怒的部分把握得很對。”她補充道,“這就是特朗普獲勝的原因,以及他所觸及的東西。這也是裏奇在競選活動中所談論的。”
特朗普承諾通過他自己的意志改變權力的平衡——“只有我能解決這個問題”——但俄亥俄州的經濟依然疲軟,特朗普的支持率也在下降。“我們很多曾經熱衷於特朗普的消防員現在不再像以前那樣發聲了,”俄亥俄州專業消防員協會的通訊主任道格·斯特恩在辛辛那提的科德雷活動後告訴我。
在科德雷初選勝利的第二天早晨,就在我們坐下來談話時,特朗普的干擾突然以一條 推文的形式出現。總統稱科德雷為“社會主義者”和“上一個工作的重大失敗!”科德雷在競選活動中很少提到總統,但他似乎對特朗普插手競選並不感到不快。“這有點讓人頭暈,”他承認。但這讓他可以宣傳自己的民粹主義資歷。“為3000萬美國人追回120億美元是我認為我們應該做的工作,”他告訴我,然後在推特上發了同樣的話。
科德雷的攻擊,像他的整個競選一樣,是努力玷污特朗普的民粹主義形象,併為民主黨重新奪回政治作為不公與補償戲劇的吸引敍事——這一過程得到了特朗普醜聞纏身的內閣和俄亥俄州被罷免的眾議院發言人的幫助。全國民主黨人將密切關注科德雷的進步民粹主義是否能像特朗普的版本那樣產生共鳴。到目前為止,尚未成功。在初選之夜,投票的俄亥俄州共和黨人比民主黨人多出近150,000人,這與今年其他地方激增的民主黨投票情況正好相反。
不過,從現在到11月之間還有很多時間(和數百個新聞週期)。科德雷在押注,給予特朗普崛起的民粹主義能量仍在燃燒——即使是那些回應他信息的人,到選舉日也會看到足夠的證據,得出特朗普是問題的一部分,而不是能夠帶來結果的人。他們到時會怎麼做呢?
“我的妻子指出,Rich有完美的信息,”前民主黨州長Strickland説。“他説,‘我去了華盛頓,挑戰了大銀行和特殊利益,當人們試圖利用你時,我把你的錢拿回來了。’特朗普説他會這樣做,但他沒有做到。這是一個吸引各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