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石油和中國石化正在追逐一個難以捉摸的頁岩繁榮 - 彭博社

彭博社中國的頁岩氣產業開始時是一項冒險。

郭旭生是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的一位健壯和和藹的首席地質學家，他在2009年説服老闆給他大約300萬美元，以便在中國西南部鑽得比任何人都深。對於被稱為中石化的公司來説，美國的頁岩熱潮讓他們相信郭的計劃值得一試。

成功遠非確定。中國國家石油公司，國家主導的石油公司，已經在同一地區鑽探過，但沒有找到油氣。

中國重慶涪陵頁岩氣田的頁岩氣收集和轉運設施。攝影師：沈其來/彭博社然後，在2012年，郭的團隊找到了寶藏，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氣藏，每天噴出20萬立方米的氣，足以為數萬户家庭供暖。郭和他的團隊驚訝得飛了1800公里（1100英里）到北京，與公司高層商討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們在四川盆地崎嶇的山脈中的發現燃燒了40天，直到決定冒險封頂，可能導致儲層的崩潰。

六年和數十億美元之後，中國解鎖頁岩資源的努力仍然看起來像是一項冒險，規模與美國相當。

“美國的頁岩儲量就像一個盤子，狀態相對良好，埋藏得比較均勻，靠近地表，”郭説。“而中國的頁岩儲量更像是一個摔在地上的盤子，然後被踩踏。我們正在努力識別那些分散的儲量，並盡力找到更大的儲量。”

所有頁岩並非平等

中國的頁岩地層比美國更具挑戰性。

來源：Encana，伍德麥肯茲有限公司，彭博研究

煤炭在過去幾十年裏推動了中國的經濟奇蹟。但隨着更富裕的人口對籠罩城市的霧霾愈發憤怒，習近平主席的政府轉向天然氣以及可再生能源，以尋求更清潔的能源來源。在中國西南部的頁岩地層中發現了大量可開採的儲備，似乎恰逢其時。

北京的官員們很快開始制定中國頁岩生產的雄心勃勃目標。2012年，他們設定了到2020年年產量達到1000億立方米的目標。2013年，美國能源部估計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頁岩氣儲備，幾乎是美國的兩倍，理論上足以供應該國超過一個世紀，這一樂觀情緒達到了頂峯。

世界開始關注。頁岩氣使美國在十多年內從世界最大的天然氣進口國轉變為淨出口國，重新洗牌了全球貿易流向，使中國成為最大的能源進口國。如果中國的頁岩氣儲量甚至超過美國，這對全球市場意味着什麼？

這個答案仍然遙遙無期。中國的勘探者未能像美國同行那樣實現頁岩鑽探的規模化，政府開始下調2020年的頁岩氣目標，最近降至300億立方米。即便如此，與去年90億的產量相比，這一目標仍顯得雄心勃勃。

中國坐擁世界上最大的頁岩氣寶藏。

問題層出不窮。中國的儲量更深、更難以開採且更為分散，遠不如北美的儲量。由於知識產權問題，西方公司也對向中國出售先進的壓裂技術持謹慎態度。一些分析師質疑，由兩家大型國有石油公司對勘探和開採的嚴格控制是否是一種可行的模式，因為美國的繁榮是由數十家獨立鑽探公司推動的創新所驅動。

“如果中國想要實現頁岩革命，就需要進行根本性的行業改革，”桑福德·C·伯恩斯坦公司的分析師尼爾·貝弗裏奇説。

與此同時，中國對新能源的需求持續擴大。去年，習近平主席將打擊污染列為執政的共產黨必須贏得的三場“關鍵戰役”之一。這轉化為一項如此激進的推動，以至於在過去的冬天，許多北方地區的人們沒有取暖。

不同的道路

美國的天然氣進口需求在減少，而中國的需求在增長

來源：BP公司

中國的管道和液化天然氣進口總量已超過日本，成為全球最大的燃料進口國。儘管國內生產有所增加，但仍未跟上需求的步伐。彭博新能源財經估計，中國對進口的依賴將在2020年從去年的39%增加到42%。

“中國生產商從地下提取的每立方米頁岩氣，都是中國尚未擁有的立方米燃料，”總部位於香港的工商銀行國際分析師安娜·餘通過電話表示。“這不僅僅是一個‘總比沒有好’的故事。它不僅提供了當前的產出，也帶來了未來的希望。”

如果有突破，它將來自像焦石壩村這樣的地方，這是中國新興頁岩氣產業的中心。這個繁榮的小鎮距離中國西南大都市重慶大約三個小時的車程，坐落在長江和仙女山國家公園之間的崎嶇山丘中。新的道路和石化工廠不斷湧現，房地產生意興隆，自從郭和他的團隊設立總部以監督公司所稱的涪陵頁岩氣項目的進一步鑽探以來，人口增長了十倍。

頁岩氣井的鳥瞰圖。攝影師：沈其來/彭博社中石化必須將其井口擠到它能找到的任何平坦地面上，這些地面夾在山丘和玉米田之間。郭在2012年的第一口井現在靜靜地坐落在崎嶇的林坡和一片煙草田中。

涪陵的300口井佔中國去年生產的90億立方米頁岩氣中的約60億立方米。（與美國去年生產的6390億立方米相比，這顯得微不足道。）目前，該公司的目標是到2020年實現100億立方米的頁岩氣產量。

在西部幾百公里處，中石油的目標更高。這個國家最大的生產商計劃到本世紀末實現120億立方米的產量，並計劃到2035年從長寧、威遠和昭通等開發項目中達到400億立方米。與此同時，伯恩斯坦估計到2020年全國的天然氣需求將達到3250億立方米。

頁岩中心

中石化在四川附近的小鎮開創了中國的頁岩產業

來源：彭博社研究

彌補這一差距的關鍵在於技術。這正是中國的工業實力——吸收新技術、掌握它，然後出口——可能能夠轉化為從頁岩中抽取天然氣。

這一過程中的一個小但重要的部分是一種稱為橋塞的設備。它的形狀像《星球大戰》光劍的手柄，能夠在鑽探過程中暫時封堵井口，以防止氣體逸出。中石化過去每個橋塞的採購價格為20萬元（3萬美元）。然後他們進行了逆向工程，找到了以每個1.8萬元的價格製造它的方法，現在將其出口給他們最初進口的供應商。

橋塞並不是他們完善的唯一設備。美國來源的壓力泵對於中國更深的井來説功率不足，因此中石化發明了自己的壓力泵，功率提高了40%。根據伍德麥肯茲有限公司的分析師的説法，該公司現在在內部製造所有的頁岩設備，將勘探鑽探成本從2010年的水平降低了40%。

一口頁岩氣井。攝影師：沈奇來/彭博社正是這些小步驟讓像32歲的米穎這樣的工程師夢想着美國式的頁岩繁榮。

“三十到四十年後，焦石壩的頁岩氣產量可能與中國的總頁岩產量相比毫無意義，但我們是開闢道路，使這種燃料的大規模生產成為可能的人，”米説，她在2012年搬到焦石壩並在那兒生下了女兒。

“如果我只能給我的女兒和她的孩子們講一個故事，”她説，“我想那將是富嶺和頁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