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與大師：一個印度家庭如何損失20億美元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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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北部的比阿斯河旁，坐落着一個龐大的精神公社，介於傳統的阿什拉姆和佛羅里達的封閉社區之間。這裏有一個宏偉的會議廳，配有分層尖塔和珍珠圓頂，還有聯排住宅和美式超市。這裏是大師古林德·辛格·迪倫（Gurinder Singh Dhillon）8000名信徒的家。

馬爾文德·莫漢·辛格（Malvinder Mohan Singh）左側與他的兄弟希文德·莫漢·辛格（Shivinder Mohan Singh）於2003年12月31日在古爾岡的住所。來源：今日印度集團/Getty Images他的組織，拉達·索阿米·薩特桑格·比阿斯（Radha Soami Satsang Beas），聲稱在全球擁有超過400萬的追隨者。許多人稱他為人間的神。但在世俗的金錢世界中，64歲的迪倫是印度商業史上最戲劇性崩潰事件中的關鍵人物：辛格兄弟馬爾文德和希文德所擁有的金融和醫療帝國的解體。

多年來，兄弟倆的主要控股公司向迪倫家族和主要由他們控制的房地產企業貸款約250億盧比（3.6億美元），根據文件和熟悉此事的人士的説法。這些支出中的一些是用從辛格兄弟上市公司借來的錢融資的，當與其他失敗的辛格投資結合在一起時，使他們的帝國陷入債務漩渦，彭博新聞對公共記錄的分析以及與10位熟悉雙方財務的人士的訪談顯示。

一張比亞斯公社的航拍照片，刊登在拉達索米聖堂比亞斯的攝影專輯《愛的平衡》中。來源：拉達索米聖堂比亞斯作為一個曾經價值數十億的家族企業的繼承人，這些兄弟在過去六個月裏經歷了財富的戲劇性下滑。他們的公開股份已被貸方扣押。他們正受到金融當局的刑事調查，涉及230億盧比的失蹤。他們欠5億美元，涉及與2008年製藥公司Ranbaxy Laboratories出售相關的欺詐指控。他們還失去了家族豪宅。兩人均否認任何不當行為。

迪倫是辛格母親的表親，在他們母親於1990年代末去世後，他成為了他們的養父。從那時起，精神領袖與兄弟們的財務關係變得交織在一起，資金通過殼公司和一系列複雜的金融工具從辛格家族流向迪倫家族，根據文件和熟悉此事的人士的説法，他們因正在進行的法律調查而要求匿名。迪倫並未被指控任何不當行為。

億萬富翁與大師

包括大師在內的所有精神公社成員都被期望自給自足，教派的代表表示，大師的商業交易是與他在精神團體中的角色分開的個人事務。

辛格兄弟的垮台發生在總理納倫德拉·莫迪推動提高透明度和吸引更多外國投資之際，旨在使印度成為全球增長最快的主要經濟體。但兄弟們的故事對任何在印度做生意的人來説都是一個警示，提供了一個關於家族王朝在印度商業中普遍存在的不透明企業結構的窗口。

“這種不透明性帶來了風險，”新德里社會科學研究所的經濟學家阿倫·庫馬爾説。“合法的商人可能不想來印度。”

馬爾文德·莫漢·辛格在2008年6月11日與大冢製藥公司的時任首席執行官高田昌幸在新德里分享了一刻。攝影師：古林德·奧桑/AP照片辛格兄弟因在從蘭巴克西出售中獲得20億美元后，以驚人的速度擴展他們的兩家上市公司——醫院運營商Fortis Healthcare Ltd.和金融公司Religare Enterprises Ltd.而聞名。鮮為人知的是，他們為此承擔了鉅額債務，同時還在為主要由他們的導師家族擁有的房地產投資組合提供資金。

45歲的馬爾文德和43歲的希夫文德並未被指控任何罪行。兄弟們承認與迪倫家族有財務關係，並在書面評論中表示，他們正在與迪倫家族及其公司進行對話，以解決欠款問題。

但他們也表示，暗示導師是他們集團財務困境原因的説法是“不真實的”。“馬爾文德和希夫文德對此毫不含糊：迪倫先生是他們的精神導師，”兄弟們寫道。“他只出於愛行事，始終把他們的最佳利益放在心上。”

他們對另一個精神團體的追隨者，蘇尼爾·戈德瓦尼（Sunil Godhwani）不太慷慨，他們説他是在迪倫（Dhillon）的推薦下被任命為Religare的領導者。他們説戈德瓦尼還負責他們的控股公司RHC Holding Pvt.，並且經常在未通知他們的情況下做出決策。他們説他是導致他們財務困境的財務結構的設計者，包括對迪倫家族和公司的貸款。

蘇尼爾·戈德瓦尼於2010年10月26日在紐約。攝影師：拉敏·塔拉耶（Ramin Talaie）/彭博社彭博社未能獨立驗證辛格（Singhs）關於戈德瓦尼在2010年至2016年期間管理他們控股公司的説法，那時大多數主要借款、貸款、投資和資金流動發生。RHC表示他在2016年至2017年期間擔任總裁。戈德瓦尼拒絕評論，他於2016年辭去了Religare的董事長職務。

至於迪倫，他也拒絕接受採訪。拉達·索米·薩特桑（Radha Soami Satsang Beas）秘書J.C.塞提（J.C. Sethi）的一份聲明表示，迪倫在幫助辛格家族在其父親去世後掌控其商業事務方面發揮了作用，並在此後指導他們。但自2011年以來，健康狀況不佳，包括與癌症的鬥爭，導致這位大師退回去專注於他的精神職責，他説。“大師可以提供建議，但他不能為你做出選擇，”他補充道。

該精神團體的代表表示，大師在其管理或財務中沒有角色。

今年早些時候，彭博新聞報道稱辛格兄弟在沒有董事會批准的情況下從Fortis提取了50億盧比，並且一位紐約投資者已提起訴訟指控這兩兄弟從Religare挪用了180億盧比。

辛格兄弟如何使用他們的財富

注意：僅顯示主要現金支出。 * 估計基於熟悉該家族財務的來源。

來源：公司事務部，基於熟悉情況的來源的估計

辛格兄弟表示他們沒有做任何非法的事情。他們説在相關時期，Godhwani負責Religare和RHC。根據兄弟們的説法，Fortis的資金流動在當時是正常操作的一部分，只有後來才成為關聯交易。

印度的股市和欺詐監管機構對這兩家公司財務不規範的情況進行了調查，儘管他們尚未報告調查結果。這兩個機構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一張在Beas公社的宿舍的照片，刊登在Radha Soami Satsang Beas的攝影專輯《愛的平衡》中。來源：Radha Soami Satsang Beas辛格兄弟作為商人的崛起始於2008年，當時他們將印度最大的製藥公司Ranbaxy出售給日本製藥公司大冢製藥。出售發生在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開始對該印度公司的生產實踐和藥品安全提出質疑之際，儘管Ranbaxy當時否認了這些指控。

兄弟們積極利用他們的現金儲備來建立Fortis和Religare——這兩家公司在印度對健康和金融服務的需求激增時，市值均超過10億美元。他們在德里的上層社會中取代了父親的位置，與其他老牌商業家族交往，成為印度藝術家的贊助人，並在專屬俱樂部社交。

然後在2013年，Ranbaxy在美國承認了刑事重罪指控，並面臨5億美元的罰款。在一個新加坡的仲裁法庭上，其新東家大冢製藥指控Singh家族在出售過程中隱瞞了其監管問題的嚴重性。Singh家族表示他們沒有隱瞞任何信息。

到那時，Dhillon在Singh家族的財務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們在聲明中寫道，他是他們的“中央父親形象”，在他們自己的父親於1999年去世後。教派成員在Singh帝國中擔任關鍵職位：一位成為Ranbaxy董事會主席，幫助確保Malvinder迅速崛起。另一位信徒Godhwani則領導Religare。

據知情人士透露，Dhillon家族最終成為Religare的第二大股東，僅次於Singh家族，資金是兄弟們借給他們的。Godhwani定期與Dhillon就Religare進行諮詢，Singh家族也會就Fortis進行諮詢。

在2015年，弟弟Shivinder短暫暫停了商業活動，全職在精神團體工作。

希文德·莫漢·辛格在2014年4月4日於古爾岡的住所。來源：印度斯坦時報/蓋蒂圖片社教派網站上的一張照片顯示，迪倫留着白鬍子，戴着白色頭巾，穿着流動的白色長袍。但幾位認識他的人説，他喜歡自嘲的笑話，在私下裏更像是一個有魅力的普通人，而不是空靈的神秘人物。

有多達500,000名信徒有時會同時訪問修道院，聆聽他關於冥想、素食主義和高尚道德價值觀如何幫助人們逃脱生死輪迴的教導。

他強調社區服務。在最近的一個星期二，公社裏一批女性志願者坐在巨大的木火烤盤前，製作印度薄餅（chapatis）。有些日子，她們每小時能製作超過80,000個，以餵養飢餓的朝聖者。

儘管如此，迪倫來自旁遮普一個主要地主家庭，在加入這個精神團體之前，他自己在西班牙是一名商人。因此，他對辛格家族的資產表現出積極的興趣，人們説。

“我認為他首先是一個商人，其次才是一個導師，”布萊恩·海因斯説，他是一名美國人，曾在該教派的美國社區待了35年，並曾訪問過比亞斯。他現在對其進行批評性博客寫作，已經離開了。

到2010年，另一個商業機會出現了。印度首都新德里周邊的城鎮正在經歷一場房地產繁榮，農民們因此變成了百萬富翁。辛格家族的資源被調動起來，幫助迪倫家族建立房地產帝國。

兩家公司，普鋭斯房地產私人有限公司和洛威基礎設施與健康私人有限公司，是由與大師關係密切的人設立的，儘管部分被殼公司層層掩蓋，但知情人士表示，Dhillon家族在這兩家公司中都有所有權利益，文件也顯示了這一點。在接下來的兩年裏，這些公司共從辛格家族的私人控股公司或其子公司獲得了約200億盧比的零利息貸款，知情人士和文件稱。這些資金隨後被分配給Dhillon家族控制的其他公司。辛格家族在洛威公司擁有51%的股份。

這些貸款對辛格家族來説代價高昂，此外還有其他重大財務承諾正在進行中。從2011年開始，兄弟倆的控股公司至少投入了120億盧比來彌補他們的投資銀行業務Religare Capital Markets Ltd.的損失。其他貸款則用於Ligare Voyages Ltd.，這是一家虧損的包機航空公司。

馬爾文德·莫漢·辛格在2012年5月30日於曼谷的採訪中。攝影師：布倫特·劉因/彭博社辛格家族的控股公司還貸款至少70億盧比以彌補一家從Religare分拆出來的公司的損失，該公司負責管理金融公司的行政費用。根據文件和知情人士的説法，這家虧損公司的最大開支是租金，其中大部分支付給大師家族擁有的建築。

在某些情況下，Religare對從大師的建築中租賃的所有空間沒有用處，大部分空間空置，知情人士表示，內部文件也顯示了這一點。

控股公司RHC還通過一系列空殼公司向Dhillon家族成員提供了50億盧比的個人貸款，知情人士表示。

Singh家族通過借款資助了所有這些對大師企業和他們自己事業的支出。而且， substantial部分資金來自Fortis和Religare，通常通過同一網絡的空殼公司借給大師的家族，知情人士表示。

綜合來看，向Dhillon公司的零利率貸款和Singh投資的失敗造成了沉重的債務負擔，需要更多的借款來償還。到2016年3月，他們的總借款達到了約16億美元，文件顯示。隨着情況惡化，Singh家族控制的兩家主要上市公司Fortis和Religare的資金不斷通過空殼公司來回轉移，以應對Singh家族帝國其他地方的現金短缺，多個知情人士表示。

然後是最後一擊。2016年，新加坡法庭支持了大冢製藥對兄弟倆的長期訴訟，判給日本公司約5億美元的賠償和利息。Singh家族正在上訴這一裁決。但由於增加的負債，外部貸款人對兄弟倆的貸款持謹慎態度，即使兄弟倆將他們的家庭住宅和公司股份作為抵押。

資金流動的方式

來源：公司事務部，RHC控股，彭博社報道

注意：貨幣價值自2009年以來為投資和貸款。

到2016年，他們無法償還在Fortis進出四年的最新一筆貸款，金額約為50億盧比。當印度中央銀行發現從Religare提取的180億盧比流向Singh家族主要控股公司的子公司時，要求償還，但至今仍未償還。

最終，銀行扣押了支持其貸款的資產，包括他們在Fortis和Religare的大部分股份。他們不得不出售自己成長的家以償還另一位貸方。Singh家族表示，他們正在努力解決與利益相關者的問題。

少數股東接管了Religare。Fortis的激烈收購戰於7月開始，馬來西亞的IHH Healthcare Bhd同意接管這家醫院運營商。

德希隆家族公司投資的新德里房地產熱潮已宣告破產。根據知情人士和文件，這些房地產公司還有超出Singh家族貸款的債務。

2016年5月18日的Beas公社空中視圖。右上角可以看到一個太陽能電廠。攝影師：Barcroft Media/Getty Images在個人貸款和複雜的公司結構之間，很難確切知道德希隆還欠他侄子多少，以及他們仍持有什麼資產。對於Singh家族的其他貸方，第一三共，或尋求處罰的執法部門，從Singh帝國回收這筆錢可能取決於晦澀債務證券的條款，這些條款並不公開，並且可以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進行更改。

使事情複雜化的是，在印度，古老的宗族和宗教關係很難擺脱。當被問及辛格兄弟會為他們的主人做什麼時，一位瞭解這個家庭的人用一個詞回答：“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