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得益於電動車的首個安靜大城市 - 彭博社

比亞迪公交車在深圳的街道上。

攝影師：盧克·凱西，為《彭博商業週刊》在中國深圳南山區商業區的一個公交車站，最近的一個下午，空氣中充滿了附近公園裏鳥兒的鳴叫聲。街道安靜，偶爾有柴油卡車轟隆隆駛過——這些是對未來的抵抗，未來悄然無聲地到來：一輛電動公交車。

一位在等待時一直在智能手機上瀏覽的女士並沒有注意到公交車緩緩駛向車站。直到車門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打開，一名男子大聲對着手機吼叫走了出來，她才迅速行動，跳上了車。乘客們用智能手機掃描進站，通過微信支付，這款應用由騰訊控股有限公司開發，這家中國社交媒體巨頭的華麗50層總部從公交車站可以看到。

刊登於彭博商業週刊，2018年9月3日。立即訂閲。攝影師：盧克·凱西，為《彭博商業週刊》每個特大城市的歷史都可以通過音量的逐漸上升來追溯。對於大多數城市來説，轉折點是工業革命。但在深圳——如今擁有超過2000萬人口和數百家生產高科技硬件的工廠——安靜的時代僅僅在四十年前。那時，中國的硅谷仍然是一個平靜的漁村，位於繁忙的香港對岸。

但在1980年，鄧小平宣佈深圳為中國第一個經濟特區。城市的喧囂幾乎立刻降臨：汽車、高速公路、送貨卡車、警報聲、公交車、工廠、發電廠、運輸設施、火車和無數摩托車。這個新生的大都市迅速在全球同行中佔據了一席之地，製造着永無止境的噪音。

總體規劃創建了14個地方工業集羣，分散了政府實驗的風險。第一批工廠工人依賴約300個漁村和農田村莊提供飲用水和食物等基本生活需求。結果是，現代深圳是多中心的，擁有可步行的空間集羣，香港大學的建築教授杜娟研究了城市轉型。城市在基礎設施上進行了實驗：高速公路、公交走廊和現在停靠站數量僅為紐約三分之一（而年齡僅為十分之一）的地鐵。高鐵、渡輪和新機場將其與世界連接起來。

全新的比亞迪電動出租車準備發車。攝影師：盧克·凱西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由於城市的發展，摩天大樓填補了農村農田社區之間的空隙，約一半的城市居民是城市村民，他們不一定需要自己的汽車。新的深圳擁有電動公交車、電動自行車和滑板車、電動出租車，甚至電動自卸卡車。儘管城市在城市噪音方面起步較晚，但中國在電動汽車方面的推動使深圳處於前所未有的領先地位：更安靜的城市。

如果深圳在 大都市規模替代燃燒發動機方面處於 前沿，那麼比亞迪公司就是中國電動汽車城市的新福特。這家電動車製造商得到了中國政府的大力補貼和沃倫·巴菲特在2008年投資的2.32億美元，已經超越了特斯拉公司，成為 插電式電動車的領先製造商。比亞迪幾乎獨自完成了深圳16000輛公交車的電動化，並且現在正在全力替換該市的出租車和卡車。

在公司位於深圳的總部，超過37000名員工為電動汽車、公交車和出租車製造零部件。大多數將作為政府的 總體規劃的一部分在中國銷售，旨在成為世界工業強國，正如北京所稱的“新能源車輛”。

比亞迪的創始人，億萬富翁王傳福，設想到2030年，中國目前有3億註冊車輛的車隊將完全電動化。這比北京政策制定者設定的目標更為雄心勃勃，他們的目標是到2025年實現20%的電動化。但王堅持認為：“這將比預期更早發生，”他去年在深圳對記者説。

中國全面電動化的推動將為比亞迪提供強大的國內基礎，以實現其成為全球品牌的最終目標。為此，王在2017年聘請了演員和氣候倡導者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作為品牌大使，並開始將其車輛出口到美國。比亞迪已與臉書公司在加利福尼亞州門洛帕克的龐大總部、加利福尼亞州長灘的交通管理局以及斯坦福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校園簽署了電動公交車供應協議。最近的勝利是在8月，比亞迪贏得了為喬治亞州所有政府機構提供電動車的投標。

該公司正在利用國內巨大的財政支持。比如，來自中國開發銀行的90億美元信貸額度正在幫助比亞迪在巴西、埃及和菲律賓建設電動單軌列車。但支撐公司擴張的政府資金可能不會永遠存在。2015年，曾經覆蓋建造一輛電動公交車所需的100萬元人民幣（約147,000美元）的一半的補助，現在僅覆蓋成本的三分之一。補貼的減少對一家研發成本高昂的公司來説是一個嚴重威脅。

每輛比亞迪公交車充滿電大約需要三個小時。攝影師：盧克·凱西，彭博商業週刊比亞迪在國內外成功的最大瓶頸之一是尋找充電站的空間。該公司在深圳不得不發揮創造力，在一個停車場的頂部安裝太陽能電池板，以創建其第一個出租車充電站。隨着深圳的 房價飆升，與香港相媲美，充電站的房地產並不容易找到，而且還必須與電網連接，比亞迪發言人肖海平表示。

在比亞迪的三家公交車車隊合作伙伴之一——深圳東部公交公司，每月1700萬元的電費是其柴油費用的三分之一。該公司擁有15,000名員工和5,800輛公交車，使用七個充電站。大多數公交車在夜間充電，因為電價較便宜，儘管有時他們需要在下午補充電量。每輛公交車充滿電大約需要三個小時，續航里程為250公里（155英里）。

在深圳郊區的一個充電站，機械師的手出奇地乾淨，因為他們整天沒有處理沾滿油的零件。每天都在擺弄新技術的工人們取得了突破，其中一些在設施的“創新室”中展出。唯一的噪音來自一個風扇和一個巨大的吸塵器，保持電機清潔無塵。

推動中國城市走向電動化——因此更安靜的未來的另一個力量是政府的嚴厲反污染措施。這些措施始於2013年，推出了一套名為《空氣污染行動計劃》的禁令，限制煤炭使用，禁止新增煤炭燃燒能力，並對重點地區的細顆粒物設定了限制。7月發佈的新計劃設定了到2020年每年銷售200萬輛電動車的目標。深圳對燃油車牌照徵收高額費用，同時提供免費停車和税收優惠以鼓勵購買電動車。該市還規定所有新卡車必須為電動，並且要報廢2萬輛柴油卡車。共享出行服務現在也必須使用電動車隊。

“電動車絕對可以減少噪音，”Clocell Corp.的董事長劉濤説，該公司創建了深圳繁忙的福田區的聲音地圖，以幫助政府應對噪音污染。

或許深圳向安靜轉變的最重要時刻發生在2003年，當時該市開始禁止燃油摩托車。在禁令實施後，電動自行車變得極為流行，騎行者可以在大部分城市中無需執照使用它們。然而，由於過於安靜，這些自行車成為了一個威脅，騎行者無視交通法規，撞擊行人。市政府最終禁止了它們，約有50萬輛電動自行車被送往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即使在執法行動後，許多電動自行車騎行者仍然設法重新上路。

一名公交車站工作人員在運行間檢查電動機。攝影師：盧克·凱西，彭博商業週刊深圳也提供了城市清理有其侷限性的證據。馬灣煤電廠，儘管是中國首批使用海水減少二氧化硫排放的電廠之一，卻位於一個新興社區，靠近電動公交車站。這提醒人們，中國的電力仍然有三分之二是由煤炭提供的。所有這些電動車最終仍然接入一個骯髒、嘈雜的電網。

深圳市市長陳如桂，前中山市委書記，也在關注交通擁堵，這是噪音污染的主要來源，採用的重型監控似乎更像是一個奧威爾式的間諜國家，而不是一個城市烏托邦。該市的交通警察局正在與電信巨頭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合作，利用大數據、人臉識別和視頻傳感器來管理擁堵和事故。總部位於上海的初創公司KeyGo Technologies使用“聲學相機”系統來鎖定鳴喇叭的汽車，以便警方分析噪音污染是否值得罰款。

陶先生，他的公司向富裕客户銷售噪音隔離材料，預計電動車將帶來寧靜，但並非完全無聲。電動車確實會發出一些聲音，尤其是在快速行駛時。即使電動車的平均噪音更小，陶先生表示，它們在高速行駛時發出的嘶嘶聲可能並不比內燃機的轟鳴聲好多少。在更高的速度下，低音調的口哨聲是由於汽車切割空氣造成的，而不是電動機。因此，陶先生表示，豪華電動車可能實際上會導致深圳下一個噪音問題：富家子弟在凌晨時分的街頭賽車。

“他們會在晚上開車出去，你知道那個聲音，”陶説。“轟轟轟！”